第1章 第1章摸小鱼啊
天将明时下了一场雨，细密的雨丝笼罩着整片山林，滋润着这片生机勃勃之地，一阵风袭来林中树叶随风摇晃，叶上的雨水洒落而下。
风停雨歇后，朝阳升起，鸟啼虫鸣，村庄内升起炊烟，青烟袅袅幽幽升起复又散于山林之间。
姜栖早起走出屋门，给鸡舍中的鸡崽们喂上食后，仔细地将院门锁好，抱着置有衣物的竹篓向河边的方向走去。
路上恰巧遇见隔壁的李嫂子，李嫂子抱着木盆，盆中盛放着清洗好的衣物，看到姜栖后笑着走上前来。
“小娘子起得这般早，可是要去河边？”姜栖笑着应声回道：“想着早起人少，将这两身衣裳清洗下，嫂子比我辛劳，已是洗完回来了。”
李嫂子满脸无奈“还不是我那俩小子，跟皮猴似的，这干净的衣裳换上没两天就蹭的一身泥回来。”虽是满腹抱怨，眉眼间却并无气懑，姜栖莞尔一笑。
李嫂子又抱怨了几句家长里短的话，待说完才顿觉不妥，见姜栖面色并无不耐后放下心来，嘱咐了句“刚下过雨，河边湿滑不好走，小娘子仔细着些。”言罢见村中几户人家，屋顶的烟囱已冒起烟，便与姜栖说还要回去煮饭，连忙往家去了。
李嫂子走后，姜栖敛起笑不缓不慢的向河边走去。河边地表湿滑，姜栖小心翼翼地走到常坐的青石板旁，石板上仍有许多水迹。
姜栖从竹篓里取出一块用草编织的垫子放在青石板上，坐下后将竹篓里的衣物取出来用皂角慢慢搓洗。
曲水河临近予安村，是南江其中的一条支流，村民用其浇灌田野、捕鱼养家，妇女们则会结伴来此浣洗衣物，姜栖话少，不喜人多，通常都是每日早起趁着人少过来。
河水清凉却不透骨，潺潺的流水声和偶尔传来几声鸟啼令人心神自在，姜栖清洗完衣物后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抱膝坐在青石板上，托腮望着水面出神。
自阿婆离世后，姜栖独自居住在木屋生活已有四年，最初村中也有不少人张罗着上门说亲，但都被她一一婉拒了。
这里虽然青山绿水，安静适宜，但不知道为何，姜栖总觉自己并不属于这里，哪怕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十六载，却依旧没有归属感。
就在姜栖兀自出神时，清风徐来，河面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纹，河底一团阴影游过，姜栖却并无察觉到此异样。待河面的波纹消失后，从远至近水面晃动起来，哗啦啦的水声也随着水面的起伏慢慢清晰。
此时河面突然溅起了水花，水花不大但仍然溅到了几滴在身上，姜栖脸上一凉连忙回过神站起身来，擦掉溅到脸上的水珠，退后两步盯着水面。
只见河水在晃动，像是水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打斗一样，且动静愈来愈大，将原来清澈的河水也搅的浑浊起来。
姜栖有些紧张，抓起竹篓挡在身前细细看去，只见水浪翻动间隐隐约约有几团黑影在你来我往的撕打，却因为速度太快看不清楚是何物。姜栖皱起眉，疑惑的双眼闪过一丝警惕，
曲水河水位不浅，且每年水量丰富，近两年也听说过有人失足溺水没救上来的，倒是从没听说过河中有什么厉害的水生野物。
此时水中的波动慢慢平复，水底的东西慢慢浮上来，姜栖看外形感觉很是细长，还没看清楚，那物将要浮出水面的一霎那，忽然又被什么给拽了下去。姜栖小声的惊呼，本欲想走但又因为好奇心作祟犹豫起来。
水里安静下来以后，水面恢复平静，河底搅起的河沙慢慢沉淀下去，重新恢复以往的清澈。姜栖观察了一下以为那几团东西已经散去，正准备抱着竹篓离去时，水面忽然又泛起了一点涟漪，姜栖身形顿住，只见那一圈一圈小小的波纹向外扩开，一尾黑色鲤鱼浮出水面游到姜栖面前。
姜栖放下竹篓，走上前理了下衣裙蹲下好奇地打量它，只见它通身黝黑，但两侧的鳍却比一般的鱼细长飘逸，尾鳍细长像花瓣一样层叠在水中飘散开来。
身姿细长却不显羸弱，黑色的鳞片如铠甲般覆盖全身，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感觉。
姜栖见那尾小黑鲤不怕人，游上前来也不离去，圆圆的眼睛颇有灵性好似在看着她，一时兴起伸出食指在小黑鲤的额头摸了摸。
触手细腻温滑，姜栖又摸了两下却不料手背被小鱼用尾巴轻轻甩了一下，黑亮有神的眼睛好似瞪了她一眼，便转头游了两下潜入水底不见了。
姜栖摸了摸手背，忍不住轻轻一笑，像是春意拂上枝头，衬得周围都变得格外生动起来。
待姜栖走后不久，河边凭空出现了两道身影，两道身影周身被白茫茫的水汽包裹，看不清面貌，但看身形似乎是一男一女。
只听男子发出一声闷笑，用调侃的语气言道：“这小娘子胆子可不小，竟然敢摸我们大人。”
女子看了眼姜栖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理会男子的调侃，转身消失了，只听女子声音从近到远，声音淡然道“莫要耽搁，回吧。”
“哎，大人等等我！”
男子连忙跟上，身影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一小滩水痕。
因在河边逗留过久，姜栖回去时已是不早了，村民们扛着锄头在田野间，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劳作。
回去路上遇见村东头的无赖陈二，见到姜栖后呲着牙眯着眼盯着她不放，一看就知道其心思不纯。但自从上回在村里堵着姜栖调笑，被隔壁的李大郎揍了一顿后，到底有所顾忌，没敢再做什么，但看眼神仍然是不老实。
姜栖皱皱眉别开眼，不想理会，快走两步拉开距离。
此时一辆马车驶入村中，马车装饰得十分富丽，连坐在车头驾车的车夫穿着打扮都比村中人好上几倍不止。
田里的村民停下手里的活好奇的打量，猜测车里的人定然身份富贵，予安村依山傍水自给自足，但到底偏居一隅，平常甚少见到这样的人物进村。
村里有人看着驾车的车夫眼熟，再三辨认，嚷嚷道：“那好像是刘仁的家仆，上回我见他来村里，将刘大娘接到镇上去了。”旁边人听见后，也跟着小声议论起来。
马车行驶过来，姜栖停下避让，忽然感觉仿佛被一股炙热的视线在盯着，姜栖向马车看去，只见车窗帘子随着马车晃动，并没有什么异样。姜栖只当是错觉，待马车走远她也连忙回家去了。
马车内，放下帘子的老僧垂下眼睑，眼底深处藏着激动与兴奋，呼吸急促了起来，连同手里拨弄念珠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没想到这偏僻一角，如此不起眼的地方，竟会有如此纯净灵气的生魂，真是老天爷都在助他，不枉他白白走这一遭。
坐在老僧身边的小僧观察细微，看了眼老僧的举动后，眯了眯眼默不作声。
车主刘仁掀了掀帘子，往外看了眼后转头向车内的两位僧人说道：“师傅们，前方便是了。”
车子不一会停了下来，驾车的车夫扶着刘仁下车。和尚师徒二人下车后，见眼前的高墙大院比村中的低矮木屋气派不少，而刘仁雇佣看守老宅的仆人早已等在门前，见刘仁等人到了之后连忙迎了上来。
刘仁发迹之后，身上略显富态，一路上又颠簸久坐，此时脸上露出疲惫之色，“有劳两位师傅前来，一路劳顿，还请二位先梳洗歇息。待晚间刘某备好斋饭，再好好招待二位师傅。”
“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多礼，客随主便，是我们叨扰了。”老僧与身旁的小僧略施一礼，待刘仁走后，二人便在仆人的带领下进了主屋旁边的偏房。
房间不大但收拾的干净整洁，仆人将二人带进房后略有歉意的说道：“乡下房子房间不多，委屈二位师傅挤这一间房了。”
二人并不介意，并向其表达谢意，仆人走后替二人关上了屋门。
“怀真。”老僧向小僧使了个眼神，怀真会意，贴在房门听仆人脚步声走远后，才放心回桌边坐下，从桌上摸起两个茶杯倒了两杯茶。
他将另一杯推给老僧后，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皱起眉朝地上低声啐了下，说道：“什么破茶。”
“师傅，我们为什么非要大老远跑这一趟？”怀真心里烦闷，一路颠簸不说，穷山恶水的连个消遣的地方都没有。
比起怀真的烦躁，老僧倒显得气定神闲，憋了眼怀真慢悠悠的开口：“偏僻的地方，也未必真的不好，这一趟如今看来真是没白来。”
没白来？怀真想起在车上时，老僧异样的举动，猜测道：“难不成是路上那名女子？”细细回想，那女子虽然没有看清面貌如何，但衣物未遮及到的肌肤皓如凝脂，身形窈窕，走起路来轻盈柔美。不说在这乡野间是难得的美人，在城镇上也是少有，不由心头一热。
老僧见他的眼神就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想起这一路因为他好色，屡次差点坏他大事，于是语气警告道：“此女子魂魄纯净，周身若有灵气，是我炼魂极佳人选。你最好安分点，不要坏了大事，否则…”
怀真清楚他手段，见他不似说笑，连忙收起心思连连点头保证。
“等今晚天黑后，你去打探那女子的住处，不要惊动他人。”此时屋里无外人，老僧不用再掩饰，晦暗的眼里夹杂着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