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治伤
众人将牛家的人抬回,扶到家中,又喊着灭火,叫郎中。
郎中来了,先给牛二查看了伤势。腿并没有断,众人提着的心才稍微放下。 肋骨断裂了三根,暂时没有内脏破裂的迹象。杨氏给牛二清理了身体,郎中给正了骨,涂着药。牛二一直昏迷不醒。
“明天我再来一下,如果能醒来,就有的救,如果醒不来…”郎中说着,看着低头哭泣的杨氏,再没接着说下去。
郎中又给哥哥,弟弟,爹,娘,嫂子等诸人一一查看了伤势。有轻有重,但其他人都没性命之虞。郎中留下了自己带来的药,又开了要买的药。
“牛大哥,这次我就收个药钱吧。800文,诊金就免了”牛郎中说道。
杨氏去拿钱的时候,看到家里只剩一千文了。犹豫一下,拿了六百文。出来,歉意地说道,
“先生,辛苦你了,家里,哎,没钱了。这六百你先拿着,等孩子他爹把粮卖一些,再给你送去,你看行吗?”
郎中点点头,说道:“留点钱抓药吧。我先拿三百,剩下的不着急,有了再说。”说完,取了三百文钱,又叮嘱道“看着牛二,别让他翻滚的压住了肋骨,弄伤了内脏可就不好了”说完,便和众人告辞背着药箱走了。
送走先生,里正对牛老栓说道:“还是让娃娃尽快准备地契吧,哎,这牛大洪也不买我这张老脸了。混账东西……”
“天顺哥,这十几亩水田啊,给了之后这一家六口还吃什么啊。指望那些旱田,根本就养不活啊”牛老栓愁眉苦脸地说道。
“那就让老大老三帮扶一下。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啊。牛二咋样了”牛天顺问着
“牛先生说腿骨没断,肋骨断了几根,能撑过今晚就还有救”杨氏抹着眼泪说道,脸色煞白。
“以后放机灵点。咱们都是庄稼人。怎么拼得过牛大洪那种泼皮无赖呢,连他爹娘都时不时地被他一顿打呢,这个孽障,败类”
“里正叔,我们去报县老爷,不信就没人收拾得了他”牛大气愤难平的从房中走出说道。
里正摇摇头苦笑一下。在县老爷那里没死人都不算事,死了人也算小事。就算县老爷不徇私,如果一次治不了牛大洪,那只能等来更疯狂的报复。
“那县尉和牛小丽可是一起的,你说报官咱们能讨到便宜吗?”牛老栓摇头说道。
“大嫂子、你今天怎么了,失心疯了吗”牛军从牛二房中出来,插了句话。
姬氏只是抽泣,并不答话。
“哎,一介妇人。早就乱了阵脚。她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别怪她了”杨氏安慰姬氏道。
……
第二天一早,牛满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牛二,交代了杨氏几句,就拿着地契出去了。这一下,他们家直接从小康到了贫困。还欠着人家郎中的药钱呢。
看着儿子水桶般肿起的大腿,满身的淤血,一夜没睡的杨氏又哭了起来。哭罢,叫来了正在装粮食的牛大说道:
“老大,你去舅舅家一趟,把娃的事情说一说,让舅舅想办法筹些钱来”
牛大说道:“娘,姬青大早就回了娘家,说去拿点钱来”
“你也赶紧去吧,有备无患。”
牛大点头出去了。
不一会,牛郎中过来,看了看还在昏迷的牛二,眉头紧锁。赶紧取出了银针,开始扎了起来,再昏迷下去,可就九死一生了。
一直忙了两个时辰,牛二还是没有醒来,郎中已经满身大汗。
“弟妹,只剩下最后一招了,这一针下去,孩子命大了可能会缓过来,否则…:
“先生,死马当活马医吧”杨氏说完边踉踉跄跄的出去。她没有精力,也没有勇气再待下去了。
大伯家的大娘和二姐牛小花这个时候进来了。看到满脸苍白的杨氏,连忙扶着她进了屋。
牛二微弱的意识正在苏醒,他看到郎中拿出一个土钉子那么大的针,对着自己的胸腔就要扎。这微弱的意识根本唤醒不了他的身体。
这一大钉子下去,自己的肺不要被扎烂了吗。
牛郎中忽然停下了手。在药盒里拿出了一本书来,打开自己翻折的那一页,看了起来。
牛二听到他念出了声来
“捅三下,左右摇四下,有极小的概率能……”
这,tm的救命还是要命啊,我得赶紧起来,不然会被他扎死的。
牛二的识海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往身体各处涌了起来。
郎中合上书,又拿起那个大号针,对准胸口,抡起了右手。
“别扎,别扎”牛二眼睛睁大,微弱地喊道。说完,眼睛又闭上了。虚弱地楠楠道:“别扎我,别扎我”
“嫂子,娃醒来了,这兽医书果然有用”郎中兴奋地喊了起来。此刻他再一次畅快地感受到了治病救人的成就感。
牛家人顿时忙了起来。
下午,牛二终于清醒了过来。床边照顾他的是嫂子姬氏和牛三。
“哥,你终于活了。可是娘一直在流血,呜呜呜”牛三看到哥哥醒来,呜呜地哭着说道。
“娘小产了,郎中给看了,大娘在那边照顾着她”姬氏边给牛二喂着米汤边说道。
牛二浑身疼痛,头晕脑胀,整个身体如同在炭火中炙烤一般的难受,乏力。他没力气问什么,说什么,想什么。好不容易吞了几口米汤,又心里一潮,吐了出来。姬氏赶忙给他清理,扶他躺下。
不久大哥回来,看了看弟弟,又去看了下娘。便去后面装粮。舅舅只给了他二百文,外公给拿了三十文。可是这些钱根本不够的。救人要紧,昨天和爹商议了,只有卖粮食,再不行,只能把剩下的地也给卖了。哎,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弄成这样了。
“先别卖粮了,早上我爹给我拿了一千多”姬氏走来说道:“要还不够,我爹说再把牛卖了。年前卖粮太亏了”
牛大想了想,点点头没有言语,看到牛翠和奶奶提了饭食过来。给爹留出了一些,大家陪着郎中吃了饭,郎中便走了。
一直到很晚,牛满才回来,裤子已经不见了。
连着几天,牛二都是时而昏迷,时而清醒。郎中每天都来。牛大和爹天天在外面借钱,卖地,多亏了姬氏也连着熬夜照顾牛二和杨氏还有牛三,累的药碗都快端不稳了。
三天后,牛二已经可以坐起,只是脚不敢碰地,娘却一直下不了床,姬氏也已撑不住,喝着郎中开的助兴药,才能勉强维持。
看病已经把这家人掏空。除了屋子后面的三四亩地,家里剩下的田都被爹卖了,十几只鸡也被一个个的杀入了药。大伯和三叔又拿了些钱,付了部分牛郎中的诊金和药钱。
姬氏还要去娘家拿钱,被爹给拦住了,姬氏家里也是普通的农户,还有个没结婚的弟弟,再去拿,牛满担心姬家长辈动了断婚的念想。
这个家再也承受不住任何事端了。
三炮叔时不时的会送来些柴火。牛军,李铁以及毛爷爷也自带家具和材料把烧毁的柴房修缮起来。乡邻们也有多有少的拿些东西放下就走。
“爹,别整天愁眉不展的了。我能下床,就能去挣钱了”,牛二看着日渐萎靡的爹说道。
“傻儿子,这都入冬了,爹都不知道能去哪里挣钱呢”爹边搓着麻绳边说道。十几年的奋斗,一场变故,又几乎一无所有。要是没有家人,牛满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信心了。
“二弟,喝药了,你恢复的挺快,又会写字算账,等你好了,去镇上找个记账的,一个月也有二三十分呢“嫂子端着药扶着墙边吹边说道。
挣钱,这是牛二这几日都在想的问题,眼前家里急需钱,不然几乎都撑不到人家黄巾军扫荡自家就先崩了,亲朋乡邻能帮一时之急。只有自己才能帮自己解决一世之困。家里几乎没有能耕种的地了。这对农民来说就是灾难的开始。一个小的天灾,或者事端就能把这个家庭的小船彻底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