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配
问题是也不是贺圆污蔑的林知县啊，都是这些爱吃瓜的学子们自己骂上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贺圆放平心态，跟着小书童左拐右拐，拐到了藏书阁。
贺圆对藏书阁还是很熟悉的，毕竟打扫了一旬的藏书阁卫生，每个边边角角都留下过她辛勤劳作的身影。
可小书童将贺圆径直带上了藏书阁三楼。
藏书阁三楼，贺圆还真没来过，之前贺圆和宋安玉只用打扫一二楼的卫生，三楼是不允许他们上来的。
小书童见贺圆走进其中一间内室后，退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内室摆放很有书卷气，一排书柜上堆满了书，书案上笔墨纸砚俱全，一四十来岁的男子下巴处蓄了须，正盘腿坐在围棋盘前，见了贺圆，带了点笑意问道：“可学过下棋？”
贺圆反应过来眼前的中年男子就是刘山长，行了个礼后摇了摇头：“没学过。”
她没学过，原主也没学过。
刘山长像是想到什么趣事，忽而一笑：“倒是跟你爹一模一样，他也不爱下棋，总说有下棋的这点功夫，他都能作篇策论出来了。”
“刘山长认识家父？”
贺圆在心底给贺兼打上新标签——大明星。
董夫子认识贺兼，刘山长也认识贺兼，这还不是大明星？
“坐吧，站着不累么？”刘山长让贺圆坐在棋盘的另一边，带着点怅惘道，“你爹是我带过的第一届学生，他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可惜……”
可惜英年早逝。
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闷了些。
刘山长故作轻松地一笑：“不过你跟你爹也很不一样，他可没你那么能折腾。你入学才半个月，可惹了不少人不少事呐。”
听刘山长的语气轻松，毫无责怪之意，贺圆也放松了不少：“学生哪敢？都是人和事找上学生。”
“还说你不敢？”刘山长自是知道贺圆没故意挑事，只是绝对也没少折腾，不由得假意瞪了贺圆一眼，“你连林知县都敢招惹，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贺圆直呼冤枉：“都是林知县偏帮我大伯，断案不公呐。”
“那你也不能在公堂上就骂他。”刘山长教训起来，“我看你平常也挺机灵的，怎么连暂避锋芒都不知道？你既知道林知县是个小人，跟他打交道的时候就更应该小心一些，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这点贺圆也认，小鬼难缠，她做生意时，对每个打交道的老板身边的大秘助理都是礼遇有加的。
这不是原主还年幼么？
那也没办法，占了原主的身子，自然也得替原主背锅：“是，学生后来也反思过了，当时判案不公后，我不该闹起来，而是应该先忍下来，再寻恰当的时机。”
刘山长赞许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你后来做得便很好，家产分到了不少，人也从那泥潭里挣扎出来了。只是林知县那人记仇，只怕不会让你参加县试，他们心里都怕得很。”
贺圆不解：“他们怕什么？”
刘山长抬眼看着贺圆，又像是在透过贺圆看别人，半晌，才垂头低笑一声：“他们怕你跟你爹一样，读书高中进士，官运亨通。更怕……你比你爹还要厉害。”
那他们就怕着吧。
贺圆不敢保证自己会比三十五岁就官至五品的贺兼更厉害，只是她确信，自己不会差到哪里去。
上一世，别人认为她学不会理科，她拿了市理科状元。
别人认为她是一介女流，创业做不出成绩，最后她成了上市公司的创始人，身价百亿。
没道理到了古代，别人还认为她能做得好，她就做不好了。
“后年才举办乡试，我今年不急着参加县试，等到明年参加也是一样的，刘山长不必我为我忧心。”贺圆倒是并不着急，林知县这个小人她已经得罪了，再急也于事无补，还不如放宽心。
刘山长见贺圆这么淡定，有些好奇：“你今年参加不了县试，明年就能了？虽说县令是三年一任，但林知县也不一定会调任到别的地方去。”
“那就再想别的法子。”贺圆眉眼坚定。
事在人为，她总会找到法子，一个小小的县令，难不成还能只手遮天？
刘山长一愣，收了笑意：“可你不是还跟林知县那外甥打了赌么？与其祈祷他落榜，不如你自己去参加县试？输了也不必怨天尤人，只需怪自己是个蠢的。”
“林知县不会让我参加县试的。”贺圆很清醒地摇了摇头，接着道，“再说文远屡次不中，又跟我立下赌约，只怕比旁人更焦灼，只怕平常十分的水平能发挥出来七成就不错了。”
更不用说文远用十成的力，恐怕也考不过，立下赌约后，上午文远破天荒地背起了《论语》，竟还有些磕绊。
县试只考四书五经基础的默写，通过率也是比较低的。
那么厚的九本书，要做到倒背如流也不容易。
“可若是他使出了十二分的力呢？”刘山长显然不赞成，“凡事能自己争取就争取，别盼着旁人。”
贺圆不说话，她倒是想争取啊，可离县试就半个月了，她还能把林知县拉下马不成？
“你若是想参加县试，我可以带你去找一趟林知县。”刘山长声音沉稳，“你只用跟林知县赔个礼道个歉，剩下的交给我便是。”
贺圆思索良久，终究是摇头推拒：“不用去找林知县。”
刘山长变了脸色，质问贺圆：“为何？你是跟你爹一样倔，不肯跟林知县那种小人赔礼道歉？还是认为自己是个蠢的，学一个月考不过县试？”
对寻常学子来说，要过县试，起码得苦读一两年。
学一个月就去参加县试，那跟痴人说梦无异。
可刘山长不知怎么回事，他就是觉得贺圆可以做得到。
做得到只学一个月就能考过县试。
贺圆不卑不亢，只缓声道：“我不肯跟林知县那种小人赔礼道歉，他不配。”
砰——
刘山长带着几分怒气拍了下棋盘：“贺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