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酒馆
天气阴沉，满天都是厚厚的，暗黄色的浊云。柳树脱去留在身上的残叶，剩下了灰色干枯的枝干，就如一条条肆虐的鞭子，在风的指挥下四处乱舞。
地上黯黑冰凉的血，蜿蜒覆盖了天与地。
李相夷潘忠志带上面纱手套，王壮思两腿抖颤得厉害，寸步不离的跟着二人，仔细的观察着尸体的外貌，面部表情、头发、指甲、皮肤颜色、身高、体重、胸围等方面都检查了一遍。
看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一模一样的一些特点，面色红润，眼睛里只有眼白，都是含笑而终，不太对劲，这特别的神秘诡异，其他地方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李相夷拿出解剖工具，开始一一检查，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潘忠志连连检查了几具尸体，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可是哪里来的血腥味？地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查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相夷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眼中闪烁着看不懂的情绪！
已经不知所措了，每一具尸体都看了一遍，到了晚上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潘忠志面色凝重，众志成城的问道
“舟大哥，你这边有没有线索？”
李相夷垂着眼眸摇了摇头，他勾了勾唇，眉眼多了几分不可察觉的情绪，随意道
“没有”
王壮思一脸无所谓，勉勉强强挤出一个笑容，双手叉着腰，撅着嘴话风一转
“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今天没有线索，干脆就不要查了，走…去酒馆吃饭喝酒，明天继续查。”
王壮思拉着李相夷的衣袖，腿软脚跋地走着，这个酒馆附近都让他害怕无比，每一处的土墩子，篱笆旁边的暗影里，好像都是黯黑冰凉的血，连踩到坑坑洼洼的地方，听到一个石子滚动的声音，都会使他心惊肉跳，背脊里榨出一身冷汗。
李相夷觉得春日酒馆不对劲，便要住在酒馆，最近酒馆被官兵围的水泄不通。
王壮思揪着李相夷的袖子，闭着眼睛，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死人，而且这里这么诡异，毛骨悚然，魂飞魄散。
李相夷看到他这个样子，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眼神渐渐的柔和下来。
潘忠志看到王壮思一副胆小的样子，毫不避讳道
“王世子，如果害怕可以到我身后来。”
王壮思怒发冲冠，双眼喷射出熊熊怒火，好像一头小野兽，大吼大叫道
“我哪里害怕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怕了？”
李相夷缓缓闭上眼睛，要给予多少的爱才能长成这个小孩子，他像安抚小狗一样，才把他安抚下来。
李相夷带着两人敲了好久，才敲开了酒馆的门。
来开门的是昔日那个张牙舞爪酒馆的老板娘。
王壮思没有耐心，斩钉截铁的说着
“老板娘，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来叨扰，我们是外地来的，听说你家的酒远近闻名，为此避开官兵，想来品尝一下，赶紧给我开门。”
老板娘完全不搭理，立即关门，王壮思推开了老板娘，借此机会，推开门进去，小声嚷嚷道
“快进来。”
李相夷潘忠志也立马进去，关上了门。酒馆灯光很暗，紧闭窗户，酒香浓烈。
一个花甲的老头怀里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和李相夷擦肩而过，偷偷摸摸的出去了。
王壮思拿出银两，得意的晃了晃，大声喊道“把好酒好菜端上来。”
老板娘见钱眼开，立马笑脸相迎，颐指气使吩咐一个叫莞儿的姑娘，赶紧去把好酒好菜端上来。
才到酒馆，李相夷就对着王壮思窃窃私语，不知道说了什么。
酒馆没有了前几日的熙熙攘攘，老板娘也不嚣张跋扈了，带着那个叫莞儿的小姑娘，恭恭敬敬的送上酒菜。
李相夷看了她们一眼，无意的问道
“老板娘，你店里的姑娘长得真水灵，怎么不见您丈夫呢？”
老板娘一脸得意，侧过脸，心满意足的轻笑出声，唾沫横飞地叙述着，声音洪亮
“这个小丫头啊！差点饿死，我是看她可怜，就把她捡回家了，我家相公呀！是个书生，文文弱弱，这些事情，不需要他做，他只要负责努力读书考取功名就行。”
李相夷喝了口水，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的说道
“老板娘也是不容易，一个撑起这家酒馆，您看您这么辛苦，你丈夫会偶尔帮帮忙吗？”
老板娘笑里带着一丝丝苦涩，发自内心的感叹
“夫妻本是同林鸟，我也就是想让他安心读书，想让他考取功名，日子会好过一些。”
李相夷慢慢抬头，凝神专注声音慢慢拔高“劝君且把心放宽，人生漫漫挫折多。让你丈夫出来，稍作休息，刚好我这个朋友，明年也要进京赶考，他们可以一起交流交流。”
“我家相公不喜与……”
这时楼上走下来一个身着青衫，面色清癯,眉宇间透露出一股知性和沉静的人。
“娘子”
书生迫不及待的抱了抱老板娘，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目光微沉，声音微颤
“娘子，辛苦了。”
老板娘莞尔一笑“让大家见笑了。”
书生抱拳，说话时，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似乎在传递着他的脆弱
“在下，孙颜渊，见过各位。”
“孙公子，这除夕，外面多热闹，你一直都在二楼读书吗？为何不出去看看？”
孙颜渊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娘子，转身面色呆板，露出愁苦惆怅的神色，深深叹息道
“我这两月，一直把自己困在酒馆，从未踏足，这马上就要进京赶考了，想高中，带着我家娘子一起进京，过好日子。”
李相夷轻轻抿了抿嘴唇，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不禁感叹
“哟！孙公子真会疼自家娘子，羡煞旁人，以后啊！肯定会成为一段佳话。”
“你们慢慢吃，我陪陪我家相公。”老板娘一脸娇羞，拉着孙颜渊郎情妾意的上了楼。
李相夷故意抬高声音问道“孙公子，要不要坐下，一起吃一点啊？”
“不用了。”
到了二楼的夫妻二人面面相觑，悄悄的不知说了什么，突然两人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弧度，眼神却十分瘆人，这吵得不可开交，你一句，我一语。
不知道孙颜渊说了什么，老板娘直接把他推倒在地，用不开质信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之后，他们都酒足饭饱了。
夜深了，村庄、树林、明静的池塘，像水墨画似地静谧。小城灯光像远飞萤火虫，忽闪忽闪地越来越昏暗，整个城市像笼罩在梦幻中。
老板娘把李相夷潘忠志和王壮思三人，安排在二楼一间房间休息，王壮思睡的笑容堆满脸颊，嘴角微微上扬。
潘忠志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最终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开口问道
“舟兄，你睡着了没有？明天去哪？这酒馆没有问题啊！”
李相夷睁着眼睛说瞎话“睡着了，你没有看出来，那个，孙颜渊并没有看到的那么简单吗？”
潘忠志瞪着眼睛，直接起身，抬头看着对方好奇的问道
“舟大哥，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你觉得有何不妥？”
李相夷闭着眼睛，单身扶额，慢条斯理的说着
“你看他走路的步态，练武的人在步态上，可能会有一些，不同于常人的特点，比如昂首挺胸、身体某些部位突出，手的老茧也是略微不同。”
潘忠志单纯且愚蠢的问道“舟兄，书生，会不会是握笔的？”
李相夷眼皮打架了，不耐烦的说道“练刀的，手上的茧主要分布在，手指部位较厚且较硬;而握笔的手，你看看你自己的。”
突然隔壁传来嘎吱嘎吱开门的声，李相夷潘忠志一下子惊醒，立即起身，李相夷生无可恋的又倒了下去，潘忠志死活给他拽了起来。
李相夷和潘忠志偷偷的躲在暗处，看到了孙颜渊，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进了一个房间，近距离一看，那不是白天那个莞儿吗？这孙颜渊…里面灯光暗黄，不敢看的鱼水之欢。
这时嘎吱的开门声，又传来了，房间暗黄的灯光立即灭了，老板娘鬼鬼祟祟的背着一个包袱出来了。
她这是要去哪。
三更半夜，这一家人……
老板娘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往楼下走，这时房间里的孙颜渊，吓的不敢说话了，又好奇妻子这是要去干什么，一直暗中观察着妻子。
老板娘偷偷摸摸的打开窗户，轻车熟路身如飞燕般的从窗户跳了出去。
孙颜渊按耐不住了，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从房间里出来，他脸色发紫，两只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
孙颜渊放轻脚步，东张西望，随即也跟着跳窗户出去了，这夫妻真的是卧虎藏龙，跟白天简直是判若两人，在暗处目睹一切的李相夷潘忠志，也偷偷的跟了上去。
树影凄凉，街灯昏黄，徜徉凛冽寒风，老板娘偷偷的到了一家粮站，粮站里面闪着暗黄的灯光，开着窗户，似乎是等了好久了，老板娘直接从窗户翻进去，窗户关上了。
孙颜渊倒是要看看自己的妻子，三更半夜背着自己来干什么，鬼鬼祟祟趴在窗户旁边，李相夷和潘忠志在房顶观察着这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