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凭什么啊?”
《钟无艳》里有句歌词——
“但漂亮笑下去,仿佛冬天饮雪水。”
很长一段时间里,周砚浔就是这样的吧,表面漂亮笑着,背地里,却啖冰饮雪。
他半生悲凉,无依无靠,却从不抱怨,手捧着一颗纯挚的心,给她最好最确切的爱。
周砚浔啊——
世间最情深的句子,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万分之一。
一滴眼泪,从书燃的眼角落下来,温度灼热。
谈斯宁在她面前蹲下,仰头看她,摸了摸书燃放在膝盖那儿的手,像摸到一块冰。
这么暖的天气,她却浑身都冷。
谈斯宁觉得舌尖发苦,嘴巴张了张,半晌只说出一句:“燃燃,你别哭啊。”
书燃在谈家住了一夜,谈斯宁抱着枕头过来过来跟她挤同一张床。小夜灯灯光细腻,两个人互相依靠着,小声聊天。
谈斯宁给书燃讲周砚浔小时候的事,讲他运动好,很会打球,只要他上场,观众的眼睛很难看到别人;讲他被小女生堵门告白,情书收到手软;还讲他泰拳练得好,单挑过半条街的小混混,全都打不过他。
意气风发的少年,锐不可当,黑发黑眸,衬衫雪白,无论做什么,都熠熠如星,是可望不可即的梦里人。
书燃脑袋靠在谈斯宁肩膀上,轻声说:“我见过这样的周砚浔,高中时他转学到赫安,我们短暂相处过。仔细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对他心动了。”
谈斯宁有点意外,“你们那么早就认识了啊?”
书燃笑了下,“是啊,那么早。”
早在明白什么是“喜欢”之前,就已经喜欢他,只对他才有数不清的小情绪。
书燃想起什么,“其实我一直不太懂,周砚浔为什么要去赫安念书,念又念不久,很快离开。”
“因为周阿姨不喜欢他,”谈斯宁声音低了些,“也不想让他有安稳的生活,就想方设法地折腾。周砚浔先是读国际高中,周絮言发疯往女孩子身上泼油漆,让阿浔背黑锅,他不得不转到另一所私立,后来,又去了赫安。”
书燃并没有太震惊,她顿了下,平静开口:“油漆那件事,原来是周絮言干的。”
原来周砚浔承担过那么多,受了那么多委屈,在她面前,却只字不提。
心口那儿闷得难受,似痛非痛的,书燃翻了个身,眼睛看到窗外的夜,轻声说:“那些人真的很会欺负他。”
聊天聊到很晚,谈斯宁熬不住,眼皮越来越沉,彻底睡着前,谈斯宁拉着书燃的手,同她强调——
“如果有人到你面前乱说话,你一定不要信。周砚浔身边没有别人,心里也是。”
书燃静了瞬,手指摸着谈斯宁的头发,“我知道,他只喜欢我。”
最喜欢的那个人,不仅住在心里,也住在眼睛里,藏都藏不住。
这一夜睡得不算安稳,书燃做了好多梦,乱七八糟,醒来时,看见外面天光微弱。她动作很轻地起了床,收拾干净,换好衣服。
谈斯宁还没醒透,迷迷糊糊的,“你要出去吗?”
书燃点点头,从柜子上拿起手机,“去见一个朋友。”
严若臻今天出狱。
第70章 温柔
时间还早, 看守所外人迹罕至。
书燃雇了辆出租车,多付了些钱,要司机和她一道等着。
车上开了广播, 乱七八糟的声音。书燃听了会儿,拿出手机, 指腹好像有记忆似的,点开了微信置顶的那个头像。文字编辑到一半,她才想起来,以他现在的处境,应该是收不到也看不到消息的。
心跳有些沉。
闲着无聊,司机没话找话,问书燃这里头关的是她什么人。
书燃回了句:“我弟弟。”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 挺漂亮一姑娘,气质也好,“你还是学生吧?”
书燃没做声, 手机攥在手心里握了会儿,到底没忍住,从最近通话里找出周砚浔的名字,按下拨号键——
已关机的机械音在车厢里空旷回荡。
窗外, 天色湛蓝,风吹着。无法控制的,书燃鼻尖有些酸。
等了将近四十分钟,看守所的大门敞开,严若臻终于出来。
他还穿着被抓那天穿过的旧衣服,料子有些皱。人瘦了些, 更显个子,精神还算不错。
书燃站在车边, 看着严若臻慢慢走过来,到她面前。她没说话,手心向上地朝他伸过去,讨要什么东西似的。
严若臻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在她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
“你还好吗?”
书燃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严若臻换了房子,书燃不知道他住哪儿,随便定位了一家快捷酒店。
进了房间,书燃将装在袋子里的新衣服递过去,“去洗澡吧,换个衣服,身上这套全部丢掉,不要了。”
严若臻很乖,书燃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浴室里水声响起,书燃站在窗边,心不在焉地朝外看着,也等着。手指无意识地点开那个置顶的头像,又关掉,反反复复。
洗澡的时间不长,严若臻出来时头发还湿着,没吹干,书燃帮他选的衣服也很合身,白t恤工装裤,显得腿长背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