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老李的故事
老李身体逐渐老去,他又回想起当年在雨林中战斗的时光,仿佛他还是那个穿梭在枪林弹雨中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硬汉,可是哪怕是做一个保镖他的身体素质都已经渐渐跟不上了。
只能为于宝国看大门,所幸于宝国不仅没有因此减少他的工资反而给的多了一些,老李省吃俭用,还是能坚持三个人的生活,他每次给两人寄钱过去,所回想起的都是那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
可是儿子跟儿媳要的钱却越来越多,他们却根本不想找任何工作,住在老李的家里如同一个废人,时间一年过一年过去,老李原来被政府发放的房子也开始布满了裂痕,摇摇欲坠,夫妻俩来到了老李的住所大闹了一场,要走了他多年积攒下来的所有的钱。
在远离老李的城市,挑选了一块上档次的小区,当那新房落地的时候,老李看着那卡里空空的余额和自己干瘪的身躯,他再也说不出话,沉默寡言起来。
他听说,儿子与儿媳在外地到处数落他的不是,说他老态龙钟,迟早该进坟墓,说他是个老烟鬼,熏得满屋子都是,老李不抽烟。
老李年轻时医生夸赞他的身体,说他能活到一百岁,老李又去了同一个医生那里,却见他只是摇摇头。
听说父亲真的老去以后,夫妻两个又变的讨好起来,经常为老李送来外地的水果与补品,每年都回家来为老李捶捶背说些好话,然后又要走一笔钱。
老李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只能跟着干笑两下,或许他不能不笑,在自己世上唯一的亲人面前,在他老去时,他便开始写下了这封信。
信中最多出现的,是儿子两个字,但是关于儿子的本名,却又被老李全部拿笔抹去了,写到后面,笔记越来越潦草,陈起只能从字眼间看到了一位即将逝去的老人最后的恐慌。
他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作家倾诉,告诉这位作家,自己害怕,害怕有一天自己再也挣不到钱,再也不能给儿子送去钱的日子,他也在后悔,是什么让儿子变成了这样,是因为钱吗,或许真的是自己吧。
而又在信中那寥寥几笔对于自己的自述,陈起便看到了这位老人整个的人生轨迹。
他出生在华夏北方的农村,家中生活困苦,父母对于他缺乏管教,他是一个漫山遍野瞎跑的孩子,后来长大以后,家中便送他当了兵。
在军中他广受众人爱戴,年轻的崽子们经常叫他“老班长”,这个时候他很神气,满意自己的生活,后来战争爆发,他更是立了功,负伤光荣退役。
部队为他安排了体面的工作,但是某位豪门大少看中了他,让他跟在自己的身边做安保,薪资相当高,工作也轻松,人们都羡慕他。
此时的他,是那么的风光无限,直到第一年回家,见到了卧病在床的妻子,妻子最终还是走了,留下一个还在吃奶的孩子。
老李悲伤不已,只能为孩子请了个保姆,后来孩子一天天长大,换了无数个老师
老李不知道为什么孩子从一个温顺的小孩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吞食血肉的野兽,从一个只会看书的小孩变成了为了钱而向自己动手的大人。
他不知道。
陈起看到了泪水滴在墨水上模糊的痕迹,在信的末尾,老李乞求作家,希望作家看完他的故事,然后把他的故事告诉后来者,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但是他不希望这也会成为别人的结局。
陈起读完以后,只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人死死的卡住,呼吸不过来气,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如窒息般无声,良久,陈起启动了自己的电脑。
电脑启动以后,陈起却又迟迟没有动笔,他看到的故事是那么的真实,对自己的冲击是那么的大,以至于他没有办法想到该写什么。
但是终究是还要写写什么下去,陈起思索起自己最喜欢的几位作家,一个孤独的身形在他面前浮现。
太阳会一直照耀在大地,但是阳光始终不会送进黑暗的山洞,在这山洞中幽幽的坐着一个人。
“或许可能有点差别,但我觉得还是该写这个好。”
陈起打开了电脑,建立了一个新的文档,并给这个文档重命名。
“变形记。”
陈起看着屏幕上三个字,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讲故事的时间又到了。
不过在正式的开始这本书之前,陈起倒是想起了这本书的作者,卡夫卡,陈起对这位作家的印象颇深。
“卡夫卡是个自传色彩很强的作家他的创作都是从自己的生活经历和切身体验中出发并加以升华的”
卡夫卡是个犹太人,这个民族在历史的长河中往往居无定所,散落在世界各地,在复杂的原因下,犹太人被描述成一个“贪婪”“可怕”“无恶不作”的种族。
在卡夫卡生活的时代,这种情况愈演愈烈,而在他生活的城市,被欧洲人歧视已经成为了犹太人司空见惯的事,如果只是这样,卡夫卡的生活其实还不值一提,像他这样的作家还有很多。
但是卡夫卡是个说德语的犹太人,这也就意味着他不会受到自己种群的待见,但是他却偏偏是个犹太窖徒,这也就意味着他也不会被自己的宗窖所接纳,最后,他是个犹太人,他不被所有人接纳。
在社会的失败往往也代表着家庭的破碎,父亲想拥有一个坚强的孩子,但是卡夫卡天性胆怯,脆弱敏感,母亲只会听从父亲,跟父亲站在一起,他有三个妹妹,但是与他相隔甚远,他一生都生活在家庭的阴影中。
总之,这是一位一生都没有得到幸福的作家。
对这位作者的介绍到这里就行了,陈起这么想着,毕竟他只想马上完成自己的写作开始睡大觉。
陈起含着能量棒,能量棒中有提神的成分,使他可以保持精神长时间高度的集中。
“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地睡梦中醒来。”
格里高尔是一位旅行推销员,长年奔波在外,靠自己的薪水支撑着一家四个人的生活,是家中唯一的顶梁柱,父母夸奖他的勤劳,妹妹爱戴他的能干。
这样的一位男人,在某个早晨,变成了一只大甲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