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蓬蓬裙小女孩很快被推了回来。
“医生，我女儿肚子里有11颗磁力珠！我简直不敢想——”
沈妈妈精致的妆容都哭花了，一直念叨着，“我女儿可聪明了，四岁就能背上百篇古文，为什么还会做这种蠢事？”
唐澄看了一眼躺在推床上的沈妙妙，小脸苍白，闭着眼睛，整个人瑟瑟发抖。
“她只有四岁，就算是天才，也对周围的一切依旧充满好奇。我们去年遇到12例---幼儿误吞磁力珠，这东西还是趁早收起来。”
“可是，磁力珠能锻炼孩子手眼协调，锻炼孩子的动手能力，开发大脑——”
唐澄强硬地打断家属的碎碎念，手指着电脑里的片子。“我只知道，现在、磁力珠已经落入小肠，胃镜已经取不出来，需要立刻外科手术。”
唐澄迅速开了一张住院单子，“你现在去办理住院手续，我联系手术室，还要给沈妙妙小朋友做进一步检查，确定手术方案。”
沈妈妈噙着泪，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沈妙妙，踩着高跟鞋忙去办理住院手续。
沈妙妙连带着病床，都被留在了门诊室里。
一个四岁的小姑娘瑟瑟发抖地躺在病床上，死死地闭着眼睛不肯睁眼。
唐澄让护士给拿了一条被子，盖在沈妙妙身上。“别怕，医生会帮你的。”
唐澄拍了拍沈妙妙的小胳膊，一边联系赵扬，让其安排手术前各项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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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沈妈妈去而复返，伸手就要去抱沈妙妙，被唐澄拦了。
“护工就在外面等着，他会直接推沈妙妙去检查。”
沈妈妈执意要抱走沈妙妙，“不好意思，医生。我跟我家先生联系了，他、他想转去省儿保住院，那边我侄子已经联系好了。”
唐澄一愣，“我们医院每年都有好几例误服磁力珠的案例，我们完全有经验。而且小朋友状态并不好，我建议还是尽快手术。”
赵扬从住院部赶来，病历夹上夹着术前通知单。一看到专家门诊室挤着这么多人，就知道又有变故。
沈妈妈歉意地冲着唐澄笑了笑，又加了一句，“我侄子正好在医院里，马上就过来了。”
唐澄抿嘴，最后提醒道：“早上九点半，正堵车，到儿保院至少要1个半小时。如果要坐救护车，可以现在打电话问问，杭市的救护车是全城调配的，最近的过来也要一个小时。”
不管是哪一种，至少都要一个半小时。而且到了儿保院，又要做全身检查。
这些时间，在这里足够手术结束。
“妈妈，我不去儿保。”
沈妙妙伸出手抓着沈妈妈的衣角，声音细小，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这个医生说，她会帮我的。”
沈妈妈有一瞬的尴尬，“你一个孩子，你懂什么！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可是，我信她。只有她检查出我痛，是因为磁力珠。”
沈妈妈有一瞬的犹豫，又抬头看了一眼一直不卑不亢站着的唐医生。不管她选择什么，唐医生都给与了她最好的建议。这样的医生，医术应该不会差吧？
“要不，我跟你爸爸再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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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妈妈刚要打电话，就看到沈听澜出现在了门口。
沈听澜穿着一件病号服，外头穿了一件防风衣，拉链一直拉到脖子处，一进门就问：“三婶，妙妙怎么样？”
余光瞥到了脸色凝重的唐澄。
还有唐澄身边的男医生。
沈妙妙一看到沈听澜就张开胳膊，要他抱。“五哥，我不要去儿保院。”
沈听澜舌尖一个打转，轻笑着道：“不去也行，我认识一个医生，如果她愿意给你做手术的话，倒也不必舍近求远。”
沈三婶追问是哪个医生。
沈听澜微微一转头，就与穿着白大褂的唐澄四目相对。
唐澄不知为何，心里突地一缩，挪开了视线。
“唐澄，唐医生。”
沈三婶惊呼缘分：“唐医生？这个医生就是唐医生呀！你认识啊？”
一听是熟人，沈三婶也不纠结了，“我现在就去办理住院手续。”
赵扬唤了护工，将沈妙妙推去做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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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门诊室的门，被赵扬贴心地带上了。
沈听澜踱步到了唐澄的跟前。
耳边，都是沈听澜趿拉着拖鞋的嗒嗒声，唐澄眉眼低垂，准备交接门诊工作。
沈听澜食指轻叩桌面，“唐医生，你定制的锦旗已经送到了。不如手术后，由你送我？”
唐澄有些犹豫该如何拒绝，沈听澜对她的企图心，从那一面送来的锦旗就能窥得一二。但是她家人口简单，她不会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
哎，可惜了，这一张脸。
“唐医生该不会是想要用完了我，就将我丢了吧？”
“我那条鱼，会死不甘心的。”
唐澄想起儿科的百万购置设备款已经到账，“那就等我下班后吧。”
沈听澜得偿所愿，插着兜走了。
沈三婶看到沈听澜这会儿才从专家门诊室里出来，拍了拍沈听澜的肩膀。“咱家小五也会扛事了，知道要跟主刀医生套近乎。刚塞了多少钱，三婶加倍给你。”
沈三婶知晓自己刚执意要去儿保院，在唐医生心里一定留下了不大好的印象。所以，由着沈听澜出面塞钱，这事儿非常合适。
沈听澜想着那豪横版锦旗，脱口而出，“十五万，去了零头。”
沈三婶倒吸一口凉气，伸手就拍了沈听澜后背一巴掌，“你个败家小子！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塞红包的行情！”
沈听澜耸了耸肩，对自己媳妇，他不需要知道砸钱的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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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妙做完检查，就被推入了手术室做准备。
唐澄穿着洗手服，准备告知家属检查结果。
隔着玻璃门，就看到外头黑压压的一片人。这些该不会都是沈家人吧？
踢开门，唐澄清声问道：“沈妙妙家属在吗？”
黑压压一片人：“在！我们在！”
唐澄一顿，果然是大家族，人、多。
可为什么应着应着，就将沈听澜给推到了最前面？？？
唐澄见到沈听澜靠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退。
“沈妙妙妈妈？，不在吗？”
沈听澜比唐澄高了一个头，这么大一个人杵在她跟前，她找不到沈妙妙家长了。
沈三婶从沈听澜的后面探出一个头，“唐医生，我在呢。是妙妙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唐澄仰着头，看了一眼咄咄有神的沈听澜，又看了沈听澜旁边的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最终还是屈服地拔高了声音。
“经过检查，一共11颗磁力珠，已经落入小肠中，一处五颗，一处六颗，应该不是一次吞入的。”
“磁力珠有吸力，原本应该11颗连一起。但是沈妙妙小朋友却两处分开，两处磁力珠隔着肠管互相吸引，导致肠穿孔。此次手术，我们会取出11颗磁力珠并且修补穿孔。”
唐澄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请在术前告知单上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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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手术室门一关，沈家人翘首担心手术是否会成功。
但是一听说，沈听澜给主刀医生塞了十五万的红包，立刻淡定了。
这、这个数额，必须成功啊！
“别看小五平日游手好闲的，但是到了关键时刻扛得住，还认识医生呢。”
“是啊，我听说这个唐医生医术不凡，儿保医生没瞧出来的病都被她给瞧出来了。”
沈听澜摇头不认功，“这说起来，还多亏了我妈要我相亲……”
沈听澜母亲蒋女士一脸无辜，在家人的追问下终于想起来，早些日子他给沈听澜介绍了一个医生相亲者。
关键是，沈听澜当天就给拒绝了啊，没瞧上人家医生。
沈三婶呆愣在原地，“这、这会不会被报复啊？”
沈三叔当即就给沈听澜转账三十万。“小五啊，你回头就跟人道个歉，一定要诚恳一些，该花钱的地方不要省。妙妙后续治疗还要靠唐医生呢。”
沈家人非常能设身处地地想问题：人家一人美心善好医生，被空有一张脸的沈听澜拒绝了，心里一定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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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师，腹腔镜已经准备好了。”
唐澄作为主刀，赵扬为副手，二人已经搭档一年，默契十足。
“磁力珠不好夹，就算是夹上也容易脱手。我之前就想，不如做一个网兜，兜鱼那般兜出来。”
赵扬拿了棉线比划了一下，竖大拇指：“可行！”
米护士长拿过棉线，“我家那儿，每年立夏，大人都给我们打鸡蛋笼，就跟鱼兜一样。”说着，围着镊子编了一个鱼兜。
赵扬狗腿地赞道：“米护士长就是心灵手巧。”
因着唐澄年轻，所以手术时气氛相当轻松，只要不出错，唐澄很愿意照顾新人。
谁让现在的医学生都不愿意来儿科，儿科事儿多，还工资低。
有了棉线鱼兜加持，磁力珠一兜一兜地取出来很快。
手术顺利，手术台上也有了几声笑声。
赵扬：“你们刚看到了吗？家属人超级无敌多！”
小护士们狂点头。
赵扬：“我就挺好奇，这么一大家子，不知道做媳妇是什么感觉。”
唐澄取出最后一颗磁力珠，“要不，你去自荐一下？”
赵扬一听唐澄搭话，更来劲儿了：“我早看过了，阳盛阴衰！”
赵扬说完一直拿眼睛去瞄唐澄，他刚刚可看到了，那个眼刀子乱丢的男人。
唐澄转了转脖子，准备修补穿孔，“我不好奇。”
米护士长默默地补上一句，“好奇心害死猫。”
米护士长一出声，小护士们立马老老实实，不管赵扬再说什么，都不再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