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唐澄去了病床前看了已经睁开一只眼睛的黄小楠。
护士们围着黄小安给他检查，唐澄便去了医生办公室。
“师姐，怎么样，有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熊苗苗：“生命体征平稳，数据都还不错。”
唐澄拉了一条椅子坐在一旁，看着电脑里的数据。
“现在只睁开了右眼，左眼好像很吃力，找眼科专家来会诊……”
“但是不能排除原来就有眼疾，我让护士先联系一下家属。”
护士不多会儿就回来了，“这家人也是奇妙，孩子醒了一个人都不在外面。”
“打电话吧，他们都忙着伺候大仙呢。”
护士们一听，得，这又是一个有背景的。
picu医生摇头：“我们picu今年分了3个小护士，白天看到大仙大神在外面做法，晚上值班都不敢乱动，生怕一转身就撞到一个仙儿。”
唐澄一眼就看到格格不入的如小鹌鹑缩着脖子的小护士，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果然picu大仙多。
·
唐澄翻着黄小楠的检查报告，没等到家属反馈的信息，就先等到了家属投诉。
医政科的动作很快，通知唐澄下一个月工资扣一百。
病人黄小楠转交给了儿科一部的毛医生。
唐澄挂了电话，收到picu医生和护士的关心的眼神，不甚在意戳着手机。
“这是这个月的第16次。”
杭一医院规定，医生被病人投诉一次扣一百，护士扣五十。
只要一上门诊和急诊，投诉次数就直接往上飙升。
唐澄收起手机：“苟一苟，我还能撑到月底。”
提起投诉，picu的医护人员忍不住大吐苦水。
“别提了，只要孩子从picu转到普通病房，我们就会被投诉态度差，服务差，不让见人。”
“只要孩子还在picu，家属见到我们就分外客气，就怕我们吃了他们孩子。”
唐澄宽慰拍了拍熊师姐的肩膀，“跟毛医生提一下眼科会诊。”
熊师姐浮夸地差点儿将脑袋晃掉，“不行！一想到毛医生拧眉看我，我就两股战战。”
唐澄叹气，“哎，我也怕，我已经躲着毛医生半个月了。”
新来的实习生听着新奇，原来医生也怕医生啊。“不如，我跟毛医生说？”
“谢谢！”
唐澄道谢地十分干脆。
·
唐澄从隔离门出来，就看到了挤在前面的黄小楠家属。
唐澄冲着家属笑了笑，离开了picu。
黄妈妈：“妈，刚那医生笑了，是不是咱楠楠在里面不大好啊？”
黄奶奶：“呸呸呸，胡说什么话！咱不是打电话投诉了吗！医院说会给咱换一个好大夫！”
黄妈妈：“是，还是妈主意正。那女医生年纪轻，一定没什么经验。”
·
杭市某锦旗定制工作室。
三天前，这一家工作室还是一个锦旗批量生产的小作坊。
因为沈听澜那一单，工作室已经火出圈。一度接单子接到手软，且单单豪横。
工作室为了表示感谢沈听澜，特意派了代表来医院探望沈听澜。
工作室代表放下水果和花后，并送出了一张镀金卡：凭卡定制，终身享有五折优惠。
沈听澜一想，唐澄这个职业特殊，少不得要跟锦旗打交道，笑着收下了卡。
工作室代表光荣完成任务，一出病房的门就开始发传单了。
“锦旗需要吗？送医生，送老师，你的不二选择……”
唐澄乘了个电梯，就被塞了一张传单。
一看，竟是定制锦旗的。
倒，也是有些巧了。
唐澄扫了二维码，咨询客服。
客服：“普通128，高档228，豪华488，豪横158000。”
唐澄看着六位数的豪横，心想着自己该不会是点了一个钓鱼店铺吧？
唐澄小心试探：豪横，有人定？
客服：前几天，我们就往医院送了一面真金金线绣的锦旗。
唐澄发了一个笑脸。
如果是真的，也不知道哪家医院的医生胆子那么大。
让医政科的知道了，怕就不罚款1百元那么简单了，还要停职调查。
最后唐澄定制了一面普通的锦旗：好人一生平安，君子四季如意。
送货地点：杭一内科病房，加1病房，沈听澜。
怕被骗，要求□□。
客服一看到这个熟悉的地址，悲呛地泪洒当场。“亲爱的同事们，沈恩人求爱被拒，太惨了！”
客服一咋呼，工作室的同事们忙围了过来。
“好人一生平安，听着也不算是拒绝啊？”
“这还拒绝得不够明确？种子到手，你我无缘。”
“沈恩人一出手就是六位数，她却只肯为沈恩人花128元。”
“快劝劝她，让她好歹加点钱。沈恩人就算是被拒绝，也要拒绝地有面儿。”
客服又戳了唐澄。
客服：您好，豪华488会更有体面喔？
唐澄拒绝，这家店铺果然有猫腻。幸亏她英明，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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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澜没想到这么快又与锦旗工作室联系上了。
他没想到唐澄竟然会给他送锦旗。
原来唐澄对锦旗有这般青睐，也不知道别的医生是否也是如此。
沈听澜还特意提前定了位置，只等唐澄腾出时间。
女生说的感谢，难道不是请吃饭吗？难道是他对女生这种生物有误解？
锦旗工作室半天没收到沈听澜的回信，小心地又戳了一遍，“沈先生，你还在吗？”
沈听澜回了一个字，“在。”
沈听澜：我要定制一面豪横锦旗。好人有我一生平安，君子是你四季如意。
沈听澜：那一面少四个字的锦旗可以不用送了。
·
第二天，宋主任因着临时有会议，唐澄被安排去了专家门诊。
只半天门诊，30个号。
八点半，导医台准时开始叫号。
杭一医院是综合性医院，儿科门诊并未分诊，但是导医台会根据病人情况进行分诊。
因着换季，大多都是呼吸道疾病。
有序的导医台传来一阵骚乱。
一个正等着号的蓬蓬裙小女孩正小口小口吃着小蛋糕，毫无征兆地连连作呕，双腿不停地蹬着。
家长慌乱地找着垃圾桶接呕吐物。
“你们家孩子好像有东西卡着喉咙了！”
“快叫医生！”
“护士，这边有小朋友被东西卡着喉咙了！”
蓬蓬裙小女孩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喉咙，嘴里发出嗷呜地呜鸣求救声。
导医台的护士听到家长的呼救后，赶紧跑了过来。
“大家让一让！”
导医护士看着小女孩面色已经青紫，大声道：“小朋友，是不是东西卡在喉咙里？”
女家长在一旁抓着小女孩的手，一边哭一边摇头，“这么松软的小蛋糕怎么可能会卡着喉咙——”
蓬蓬裙小女孩钝钝的指甲将颈部挖出了几道血痕，拼命点头。
导医护士指挥旁边的小护士，“快去找唐医生！”
导医护士跪在小女孩身后，双臂环抱着小女孩，右手握拳放在小女孩脐上方，左手包住右手拳头，一下一下快速连续地向小女孩冲击！
“一，二，三，一，二……”
导医护士数着节奏，四十八秒后，异物吐出。
是一个小果冻。
女家长眼泪还挂在眼角，看着地上的果冻，“妙妙，你怎么会有果冻？！”
蓬蓬裙小女孩所在导医护士的怀里抖了抖。
·
小护士应了一声，忙朝着专家门诊跑去。“唐医生，有小女孩被异物卡喉。”
唐澄正给一个小男孩开药，一听到小护士召唤，忙起身。
“不好意思，等我一会儿。”
病人家长还要说什么，就看到大白褂如风消失在门口。
唐澄看着小女孩脱力地躺在护士的怀里，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唐澄蹲下身检查了小女孩的鼻喉，“家长呢？姓名，年龄，孩子哪儿不舒服？”
女家长看着清冷的唐澄，忙弯下腰：“沈妙妙，4岁，胃肠炎在儿保已经挂了三天盐水。今天突然又肚子疼难忍，想着杭一离得近，就来了杭一。”
唐澄带上听诊器，肠鸣音弱。
唐澄又检查了腹部，明显腹胀。
“大便情况，如何？”
“好像三天没有解大便了。”
唐澄收了听诊器，“赶紧寻一个护工推去加拍一个腹部平片。就诊卡呢，我给你开个单子。”
女家长忙将病历本递给唐澄，唐澄回了专家门诊间，给沈妙妙开了一个腹部平片的检查单。
女家长穿着黑色职业套装，十分有礼貌地朝着等候多时的小男孩家长道歉。
小男孩家长自然也听说了外头的动静，也是心有余悸，“咱们这些做家长的，小孩儿没事就好。”
唐澄翻看着沈妙妙近期的检查单。
“医生，我们家妙妙不是胃肠炎吗？怎么还要做腹部平片？腹部平片有辐射，对孩子不好。”
唐澄将病历卡递给女家长，“我怀疑不是胃肠炎，赶紧去做腹部平片。”
导医台护士已经找来了护工，“腹部平片辐射很小！这都什么时候了，病人有异常就要先检查！”
唐澄朝着导医台护士丢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王家吉小朋友，抱歉让你等久了。”
王家吉小朋友规规矩矩地坐在小凳子上，双手放在腿上，朝着唐澄点点头，他确实等了好久了。
唐澄被王家吉的正经小模样逗得一乐。
“这次我先开药。我给你配上喷雾剂，喷口鼻，每日3次，不可多喷。再加上小柴胡冲剂。”
唐澄将病历本还给家长，又再一次道歉让他们久等了。
“我看了王家吉之前的病例，来医院有些勤。反复上呼吸道感染的小朋友，最好来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免疫功能障碍，也可能是缺少维生素和微量元素。”
王家吉家长一一应了。
导医台唤了下一个病人。
王家吉家长看着取药那一排长长的队伍，抱怨道：“我们特意这么早来，还被折腾到这么晚。我要投诉。”
王家吉甩开妈妈的手，一本正经地皱眉：“医生都跟我道歉，我也原谅她了！你出尔反尔，会让我很丢人，以后我再也不要来医院了。”
“你这孩子，医生都说了下回最好来做个免疫功能检查，怎么能不来医院呢！”
“丢人，我不要来。”
“你这孩子，妈妈就是随口抱怨抱怨，你咋还当真了？”
“我们小孩子就是特别容易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