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过年留守值班
距离过年放假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过年的气氛也开始越来越浓厚，超市、商场到处都开始悬挂中国结，窗户上也开始贴上了剪纸，商场大促销已经提前开始，甚至饭店的年夜饭都已经开启预定。一切都在渲染着过年的氛围，但是对于目前还在外漂泊的人来说，内心的躁动与煎熬就更甚。毕竟“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尤其春节这个中国人心目中最重视的节日。
但语晗已经买好了回家的车票，腊月二十三回去，那天正好是赵容若老家那边过小年的日子，但是但语晗属于湖北人，他们那里的小年是在第二天。虽然两家相隔不远，地理上两个城市还接壤，但是风俗习惯还是略有不同。
等待放假的日子对于那些可以回家团圆的人而言相当缓慢，甚至是煎熬，但是对于赵容若这种回不去的，需要值班留守的人而言就无所谓了，毕竟没放假的时候，同事们都在，气氛不至于太冷清。
但语晗早已收拾好行李，时刻等待着放假那天的到来，虽然国庆节的时候她已经回去过一次，但是对于漂泊在外的游子，谁不是无时无刻都在怀念妈妈做的饭菜，谁不想念家中那张柔软的床呢？
还是依照惯例，赵容若会在车站给她送别，有很多时候她也在思考，为什么赵容若明明是一个穷小子，她却没有一丝一毫嫌弃他的意思，反而随着交往时间的加深，她对于赵容若反而越来越依赖。后来她仔细想想，大概还是赵容若给了她安全感，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她需要，他都能及时出现在她身边。
说起经济条件，赵容若确实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小伙子。但是对于她，他从来没有丝毫吝啬，只要是她喜欢的东西，他都毫不犹豫地买来送给她，当然她也知道分寸，从来不会要贵重的东西。其实东西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赵容若的态度，他是舍得为她花钱的，只是因为他现在没钱而已，但是但语晗相信，他不可能一辈子都没钱。
他们每天上班的时候就发消息聊天，晚上两个人就视频分享各自有趣的事情，两个人无话不说，但从来没有觉得对方烦。这种互相吸引、双向奔赴的爱情，才是最让人羡慕的地方。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个人才在一起半年左右，还处在恋爱的新鲜期吧。
平时空闲的时候，两个人就坐地铁到约定地点见面，并没有每次都是看电影、逛街、游玩，有时候就是简单的吃个饭，一起去散散步，但是这样就可以让两人开心好久。相比较于乍见之欢，久处不厌才是爱情的真谛。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两人了解的越来越深，两个人都坚信，未来他们一定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有结果的爱情，是每个人心目中向往的，而这正是此刻他们深信不疑的。
终于到了放假的日子，明天早上但语晗就要回家了，有时候为了照顾赵容若的情绪，她尽量不在他面前过多的表现出即将放假回家的兴奋。因为他知道赵容若想回家，毕竟家人在他心中的分量是不言而喻的，当初他跟前任分手，就是因为家人的缘故。加上从入职到现在，他还没有回过家，而他父亲此刻正在罹患重病，母亲毫无经济来源，还要在家照顾父亲的饮食起居，更要保证病人的营养摄入。晚上跟赵容若视频的时候，她也是轻描淡写地说出明天几点出发，几点汇合，然后为了明天的旅途，她早早地就休息了。
反而是赵容若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虽然他明白但语晗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没有过多的展现即将放假回家的兴奋，但是看着同事们陆续回家，小区里面到处都是过年喜庆的节日气氛，他内心很难不受影响，他做不到内心毫无波澜。
第二天一早他吃过早餐就直奔地铁站，毕竟这是他们从认识以来，即将分开最长的一次，等但语晗回来上班的时候，他又开始休假了，两个人将近一个月不能见面呢。这对于两个互相吸引的人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虽然还是晴天，但是冬天的气温还是很低，赵容若在郑州上大学，那里的冬天是干冷的，但是室内是有集中供暖，所以感觉反而比苏州这个江南水乡要暖和一些。苏州的冷，是那种无处躲藏的阴冷，室内室外好像永远都是一个感觉，空调的效果远远比不上暖气，尤其是温度调太高，晚上房间就特别干燥，时间久了还容易上火。
他还是要比但语晗先到，只好在广场上抽着烟不停地走动，只有动起来才感觉没有那么冷。不一会儿，但语晗也到了，背着一个书包，推着一个行李箱，看见她之后快速的跑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两个人已经相处的在任何地方搂搂抱抱都很自然了，其实对于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再顾及世俗的眼光了。毕竟这就是年轻人表达喜爱的方式，也没有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只是情感的自然表达而已。
赵容若轻轻的亲了但语晗一下，但语晗撒娇道，“不够，还要亲亲。”
于是赵容若双手捂着她的脸，又狠狠地亲了她，这才消停。
“你到了多久，冻坏了吧？”但语晗摸着他冰冷的双手，不停地替他揉搓，还往他手上哈气，来帮他取暖。
“刚到一会儿，确实太冷了，就在广场快速走动。”
“你咋不去商店里面待一会儿，那儿人多，还有空调，就没有那么冷了。”
“其实还好，我穿的比较多，就是手一直在外面，所以有点冰凉。你冷不？我给你买的暖手宝怎么没有带上？”
“提起这个就生气，早上走的急，忘在宿舍了。”
“我们去超市看看有没有热饮给你买一杯，路上喝，还能暖暖手。”
“算了，那玩意儿一会儿就冷了，而且过安检的时候还比较麻烦。”
“那要不要买点吃的带着，路上好几个小时呢。”
“不买了，我包里准备有。我马上要走了，明年再见了。”
“很快的，明年再见。”
“你要保证每天都要想我，每天都跟我视频呢。”
“好，我保证。”
“过年值班的时候多吃点好吃的，没事的时候出去转转，别老是窝在房间里面。”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照顾好自己。你回去好好享受假期吧！”
“那我走了啊，你看排队检票的队伍那么长。”
“好，去吧，我看着你走。”
“那就再亲一下吧。不然你可是个把月亲不到了哦。”
于是赵容若立马亲了上去，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大概亲了一分钟才松开。然后但语晗背着书包、推着行李箱加入了排队检票的队伍之中。赵容若就站在栏杆之外看着她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之中，心中突然有万分不舍。于是跑到玻璃外边一直往里看，但语晗发现了还朝他挥挥手，直到彻底看不见她的身影，他还站在原地。
“我进站了，你快回去吧，外面挺冷的”，赵容若打开手机，是但语晗发过来的微信。
他回复道，“好，车上人多，注意安全。”
“好，我到家了给你发消息。”
“好。”
在回去的路上，赵容若有点失落，感觉身边一下子空落落的。坐在回去的地铁上，看见那些恩爱的情侣，他感觉更加思念但语晗了，虽然她刚刚上车。于是他开始拿出手机，看起了小说，虽然他还是喜欢纸质版书籍，不喜欢电子书，但是此时此刻，他也只能读电子书消磨时间。这样视线就不会因为看到那些在地铁上肆无忌惮秀恩爱的转移，也就能够缓解对于但语晗的思念。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项目上的同事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陈亚平和刘梅还在办公室，他们是下午出发。陈亚平还要盯紧供货商付款的事情，刘梅要把这个月的报表交给公司才能走，看见赵容若回来，陈亚平说中午三个人一起吃个饭，马上就分别了。
还没到下班的时间，他们忙完事情就出发，三个人来到项目旁边的一个饭店。三个人互相推脱点菜，转来转去还是决定刘梅来点。在等待上菜的时候，刘梅说道：“赵容若，你这刚毕业就不能回家过年，你爸妈肯定会很想念你的。”
“那是肯定的，过完年我们回来之后你多休息几天。”
“其实还好，过年放假时间也没有几天，这里人少点还清净一些。”
“是的，过完年工人也来不了那么早，你多休息休息，好好在家陪陪父母。”
“好，到时候看情况吧，如果需要我就早点过来。”
三个人吃完饭以后，陈亚平跟刘梅就回去拿行李出发了，下午办公室就没人了，另外还有两个过年值班的新员工住在另外一栋楼里面，现在放假了，也不用上班，于是就没有过来。食堂也放假了，过来也没有饭吃，项目上放假之前给了他们三个人3000元作为生活费，但是三人商量也没人做饭，不如分了自己解决。于是三个人就把钱分了，个人解决个人的吃饭问题。这样也好，钱现在对赵容若来说才是最好的东西。但语晗走之前给他买了很多零食，饿了就吃点零食对付一下，渴了就倒点水喝，他对于物质生活很容易满足，毕竟从小家庭就不富裕，物质上并没有太多的欲望，说白了，就是穷习惯了。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但语晗给他发来消息，告诉他已经安全到家了，让他不要担心。
其实值班也挺简单，每天早中晚去工地巡视一番，看看水电有没有什么异常，材料有没有被偷盗的情况。其实有时候他觉得公司其实太小题大做了，毕竟现场还有保安值守，水电也有水电工检查。于是三人商量好，轮流巡视一天，这样大家不用都耗在工地上，这样很完美。
不需要巡视的日子，赵容若上午睡觉，下午就去工地旁边的消防泵房钓鱼，天气冷了，大板鲫出现的概率反而高了很多，甚至有时候可以钓到半斤重的野生鲫鱼。他打电话回家，告诉母亲在这边的情况，很轻松，还有时间钓鱼，第一次钓到大板鲫的时候，他还专门请教母亲怎么做才好吃。于是他按照母亲教给他的方法，去超市买好需要的材料，第一次做的不是很成功，他也就没好意思喊另外两位同事过来吃。第二次做的时候，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于是他把他们喊过来一起品尝，还把项目上的招待酒拿出来喝了一些，年轻人的快乐真的是太简单了。
每天晚上的时候，他都会跟但语晗视频，告诉他今天巡视的情况，今天做了哪些事情。钓到大板鲫的时候还兴奋的把照片发给但语晗，做完饭菜以后也会拍照发给她，无论什么事情他都想分享给她。但语晗在家也会把她认为好玩的、开心的东西拍照给他。两个人都想把自己开心事情及时分享给对方，而两个人也喜欢对方把开心的事情分享给自己，两个互相喜欢的恋人，芝麻大小的事情都会打过来，着实令人羡慕。
等到过年那天，三个人决定还是一起吃个团圆饭吧，不然实在是太冷清了。于是三人一起去超市采购食材，每个人做两道自己会做的菜，加上买了几个凉菜，勉强也凑成了一桌看起来还算丰盛的年夜饭。苏州那时候还是可以燃放烟花爆竹的，于是三个人决定再买一卷鞭炮，只有放炮才有过年的气氛嘛。年夜饭开始前，三个人拿着鞭炮去小区楼下点燃，毕竟小区里面其他业主也在燃放烟花爆竹。
放完鞭炮，三个人回来吃年夜饭。顺便简单介绍一下另外两位同事，一位叫冯凯鹏，来自甘肃武威，目前在安全部；另一位叫农惠贵，来自广西桂林，目前在工程部。三个人都是一同来到华东公司上班的，都是新员工，赵容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也被留下来值班。但是出于礼貌，他也没有过问。
三个人开了一瓶酒，开始边吃边喝，冯凯鹏酒量较差，一杯酒下去就已经不行了，晕晕乎乎地去找了个床躺下就开始呼呼大睡，一桌子菜都没能吃上几口。只剩下赵容若跟农惠贵两个人，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喝，一边互相给对方介绍，自己当地过年的细节。
直到春晚开始，两个人才醉醺醺的结束，桌子上的残羹剩菜都没有人收拾。农惠贵还算清醒，说是回宿舍睡觉了，于是歪歪斜斜地就走了。赵容若靠在椅子上无聊的看着春晚，觉得现在的春晚实在是没有意思，他还记得小时候过年，一家人吃完年夜饭，最期待的就是看春晚了。
于是他起身来到阳台，看着外面夜空中不时会有烟花绽放，然后瞬间消失在一片漆黑中。小区里面灯火通明，他想各家各户都在团圆吧，又想到自己还形单影只的在异地他乡坚守，突然间有一种很想哭的冲动，他在想这个时候父母和妹妹应该已经吃完年夜饭一起看春晚的吧，或者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妹妹在烧火，母亲在灶台前翻炒着瓜子花生，然后一家人一边看春晚，一边包饺子，因为在他老家，大年初一的早上家家户户都是要吃饺子的。
他很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但又想着自己刚刚喝了不少酒，万一控制不住情绪哭了起来，父母肯定也不好受，于是决定还是不打了，明天早上给父母拜年的时候再说吧。
他平复一下心情，然后去看了一下冯凯鹏，他已经鼾声四起，赵容若笑了笑，没有打扰他，轻轻的关上灯，带上门，喝醉了也挺好，倒头就睡，睡着了做个好梦，梦里什么都有。
他简单的洗漱一下，也上床了，靠在床头，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拿起床头的书随意翻看几页，晕晕乎乎的也看不进去，于是合上书放在一边。拿起手机斗地主，玩了几把没有意思，也不想玩了。他好想能够像冯凯鹏一样，喝醉了倒头就睡，可是现在的他却一点也不想睡觉。
然后他来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写文章，他要把这段时间以来的事情尽可能详实地记录下来。他总是想起来了才会记录，并不像写日记那般每天都写，那样他会觉得好像是在做任务一样。他喜欢自由，喜欢率性而为，所以有时候记录的频繁，有时候好久都想不起来记录。
凡事有利必有弊，有利的是他可以率性而为，想什么时候写就什么时候写，没有任何限制。弊端就是有很多事情容易随着时间流逝而遗忘，所以记录就没有日记那么全面。
这段时间以来，他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走出校门、步入社会、与但语晗恋爱、沉迷彩票、工作犯错、以贷养贷等等，仿佛一切都让这个还没出校门就因为父亲重病的年轻人更加煎熬，但是所有的路都是他自己走的，所有的决定都是他自己选择的，所以所有的后果也只能他自己去承担。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对于他这个充满书生气的年轻人来说，都是他在未出校门的时候，不曾想过的结局。
很多时候我们在感叹生活的艰辛，其实认真思考下来，这里面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赵容若这半年来的经历，你很难说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他只是因为各种原因限制了他的眼界，人的眼界狭窄了，思想也就局限了，考虑问题自然就会有很多欠缺的地方。在校园这个象牙塔里面，不会有太大的出入。但是要面对复杂的社会，面对职场勾心斗角的竞争，面对微妙至极的人际关系，太过于单纯，就是一件最大的短板。
好在这半年，还有但语晗一路不离不弃的陪伴，给了他许多温暖与感动，让他在接近崩溃的边缘徘徊了许久终于悬崖勒马，他很感谢她的体贴入微，他不止一次在心中发誓，以后一定要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
对于父母，他着实亏欠许多，步入建筑行业已经让他远离家乡，本来想早点为家里缓解负担，结果却因为误入歧途，沉迷彩票而负债累累，半年来没有给家里一分钱，现在还因为钱而不能回家过年，不能与家人团圆，不能好好陪陪父母。
所以他有很多只能对自己诉说，他把这些全部付诸于笔端，只是他在一边写的时候，一边看着自己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在脸颊上流淌，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害怕吵醒正在隔壁呼呼大睡的冯凯鹏，他只能任由泪水从眼睛里不停地流出。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醉意也在慢慢的消散，他越来越清醒，直到他写完最后一个字，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马上新的一年的钟声就该响起了，又是崭新的一年。
窗外已经陆续有人在放烟花了，烟花绽放照射整个夜空都变得五颜六色，璀璨耀眼。他知道在他的家乡，此刻一定是比现在更加热闹。不知道今年父亲的身体能否支撑他守岁，以前都是他们一起守岁，迎接新年的到来。
他想起但语晗，她这个时候一定是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迎接新年的到来吧。他拿起手机，准备回到床上，他不想再去看外面那些流光溢彩的烟花绽放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桌子上还是杯盘狼藉，但是他已经躺下来了，又不想动了，想想还是算了，明天早上再收拾吧，今晚就踏踏实实的迎接新年的到来，其他任何事情他都不想做了。
拿起手机，准备跟但语晗视频，他们虽然天各一方，但是面对着同一轮圆月。苏轼说的好，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此时此刻，他只想跟但语晗一起跨年，希望明年他们都能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