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对，就是普通的城
“进来喝杯茶，你想要知道的。我都会给你解释清楚。”言罢，苟爷爷转身向府邸深处走去。
府邸的结构很复杂，左右贯通，上下叠加，走廊和过道错综复杂，建造所用材料都属上层，甚至在某些地方，还能感觉到细微的瑞兽气息。
但就是如此的一个府邸，却十分冷清，一路上，林弃愣是一个人没有见着。
而九儿从头到尾都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苟爷爷将林弃带进最里面的一个院子，推门进入了最中央的一个房间。
走进一看，这是个类似于小型会客厅的地方，一张玉石雕琢而成的方形茶桌摆放在房间正中央，两边各有一把同样的玉石太师椅。
在茶桌正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副字帖。
“苟有可观。”
落款是苟岱。
苟岱招呼林弃坐下，自己则坐在另一侧。
“九儿，爷爷和林弃有些话要聊一下。”
九儿很懂事，退了出去。
茶桌上有个小火炉，上面的水壶正冒着热气。苟岱不紧不慢地将火炉上刚刚烧好的水端起，开始往茶壶里灌水。
“九儿是个可怜的孩子。”苟岱开口道。
“生在如今这世间，又有谁不可怜呢？”林弃道。
“所以，选择权在你手上。”苟爷爷慢悠悠地提起茶壶开始往茶杯里倒水。
清新的气息顿时在屋内弥漫开来。
林弃起身就向屋外走去。
苟爷爷也不着急，缓缓从袖口取出来一只玉镯放在茶几上。
光是瞧了一眼，林弃顿觉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三步并两步冲过去，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那张笑盈盈的脸:“这个镯子怎么会在你这儿？”
苟岱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才悠悠地说道:“半年前的一个傍晚，我收到了他的一封来信。与信一起寄来的，还有这只玉镯。”
“信里，他说，他担心自己命不久矣。同时，也告诉我，你不久后便会来到这里，让我把这只镯子转交于你。”
“老头子？”老头子抚养了他十多年，换言之，他们也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他并不惊讶于他与眼前的老人认识，但他不懂，“为何他不亲自交给我。按照时间推算，那个时候他还活着才对。”
“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苟岱继续笑着，只是林弃从此时他的笑意中，看出了几分嘲弄。
“我且问你。”苟爷爷道，“你知道你口中的老头子叫什么吗？”
林弃愣住了，老头子生性随意，也不讲究辈分，虽说于他而言，宛如没有血缘的亲父与长辈，但他还是一口一口老头子叫着。
老头子确实从未跟他提过自己的姓氏名号。所以，老头子的坟前，他一块碑都没有立。
“他姓王……”
“名，普通……”
过了好一会儿，林弃才从五味杂陈的情绪中挣脱出来:“那普通的城？”
苟岱点了点头:“对，就是普通的城。”
“难道说……”
林弃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苟岱，苟岱再度点了点头，应证了他的想法:“你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普通的城。而九儿，就是普通为你定下的未婚妻。”
“我……”林弃有些无语，“那他十多年前就说给我介绍了，可九儿才七岁啊！”
“正是。”
“正是个头正是，我不同意。”
林弃自然是不愿接受这么荒唐的事，他确实是想要早点儿拜托母胎单身的身份，可他不想被人当做恋童癖的变态。
“可他在信中说，你是同意了的？”
“我那是被他骗了的好吧？十三年前，九儿都还没出生的时候，你跟我说，就把我和九儿定下婚事了。你信吗？”
“我信。”
“……”
苟岱手中的茶都端凉了，才一饮而下，看动作，不像是在饮茶，更像是在喝酒，“他希望你能留下来。”
“可他的梦想……”
“哈哈……”闻言，苟岱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他能有什么梦想？那只是他活得太久，在他漫长的生命中找些乐趣罢了。”
苟爷爷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千斤重的锤子，一下一下敲打着他的心脏。
很多瞬间，他多么希望眼前这个人，也不过像是他过去十多年见过的江湖骗子一样，想要骗他的钱，想要害他的命，或者有一个他暂时未曾意识到的圈套等着他上钩。
可茶几上的玉镯，却又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太了解那个老头子了，他同样了解这个玉镯于他的意义。
全世界的玉镯都是圆的，中间也都是虚空的。但老头子的这个玉镯中间，看似同样空空如也的那个圆圈，实则是一个储物空间。
里面有老头子的全部家当。
所以，那个时候，当他发现老头子从不离身的玉镯不再出现时，还问过他。
“它去了它该去的地方。”老头子是这样回答的。
现在他总算知道，那个该去的地方是哪儿了。
他曾经是多么眼馋这个玉镯啊！可老头子连碰一下都不让。
可如今，玉镯就摆在他面前，触手可得，他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那九儿……”
苟岱点点头:“九儿就是他的后人。”
“那这个玉镯……”林弃下意识地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目光却定在那只玉镯上，“算是交换条件吗？”
苟岱摇了摇头:“不是。我一开始就说了，信里说的很清楚，是让我转交给你的。”
“那九儿……”林弃看向院子里角落的方向，发现她仍旧望着天空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