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要吃鱼，要很大很大的鱼

    林弃心下思忖了片刻，既来之则安之，好不容易来到有人烟的地方，刚好可以好好休整一下，他也需要买一些往后要用的补给。

    好在普通的城并不大，来回虽然折腾也算不得麻烦，林弃很快就找到了一家裁缝铺。

    裁缝铺的位置有些偏僻，在一个小巷子的二楼。进到铺子，林弃发现铺子也不大，铺子中央和四周墙壁摆满了各式花样的布料，而在铺子的一角，几个工人正忙碌着踩着缝纫机，铺子里还有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正在一旁哼着小曲，喝着茶水。

    见有人进来，中年男人当即站起身，迎了过来。

    “尊敬的客人，里面请。”中年人一脸的赘肉因为笑意硬生生地挤在了一起，显得分外怪异，“客人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吧？”

    “你怎么知道？”林弃问道。

    中年男人用眼扫了一遍从上到下破烂不堪的衣裳，仿佛在用眼神说，这还用说？但他还是接住了话:“普通的城已经很久没来过外乡人了，所以就连城里唯一提供住宿的酒馆也在一年前重新装修变成了猪肉铺。”

    “酒馆变猪肉铺，他也不嫌麻烦啊！”林弃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中年男人道，“不过您也知道，如今生存极为不易。我们这些做小本买卖的，自然是看什么来钱快就做什么，便也顾不得麻烦不麻烦了。”

    林弃点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很快他挑选了几块布料，量好了尺寸，但有个问题，衣裳最快也要明天上午才能取到。

    像是看穿了林弃的心思，中年男人给林弃推荐了个过夜的去处。

    城的西边有个荒废的院子。

    院子的主人以前是城里唯一的铁匠，但也是在一年前，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疯病，也不打铁了，老是往城外的林子里走。

    刚开始几次他还知道自己在入夜前回来，后来回来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直到有一次好几日没见他，街坊们在林子深处发现他晕倒在一处荒野。

    那之后，他在床上躺了一月有余，当他再次醒来时，他的疯病竟然好了。但就当所有人都觉得这座普通的城的生活再度恢复往常时，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傍晚，铁匠扛着他的铁锤消失在了那片林子，再也没回来。

    林弃站在院门前，拨开缠绕在门牌上的藤蔓，显露出一个几个斑驳的文字:

    神崖铁铺。

    神崖并不是一个招牌，而是一个地名，而且那个地方，给林弃留下了一段不是很好的回忆。所以，当看到那几个字的时候，林弃顿时有些恍惚。

    但眼下夜已深，城里又没有能提供给游人住宿的地方。为了不再麻烦，林弃还是走了进去。

    院子正面和侧面各有草屋数间，因年久失修，已经有些破败的痕迹了。

    林弃没有进屋，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相比起屋子，他更喜欢屋外的无拘无束。于是他只是在院落里找了个角落，靠着墙坐了下来，而后将腰间的铲子立在一旁，望着满天的繁星，缓缓合上了双眼。

    次日清晨，林弃是被一群孩子的吵闹声惊醒的。

    院子前方有块空地，此时正有一群孩子围绕着一个小女孩转圈圈，一边拍着手，一边哼着不知名的童谣。

    “菩提树上菩提花，菩提树下就是我的家。

    我家来了个小妹妹，天生胆怯没妈妈。

    整天都在田里玩泥巴。

    玩泥巴，刷刷刷，

    天上的神仙都乐啦，阎王半夜都来她的家……”

    中间的小女孩身着一条脏兮兮的黑裙，正蹲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腿间。

    童谣内容结合这场景，不用说都知道，肯定又是一身世凄惨又被同龄人被欺负的可怜孩子。

    可林弃并不打算管，主要是这种事，一旦沾上了，一堆麻烦事就会接踵而至。

    况且，这一路走来，类似的情形他见过的数不胜数，世道艰难，底层的生灵都在夹缝中生存，男盗女娼，易子而食的事情几乎遍布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

    可，还没走几步，黑裙女孩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我想要吃鱼，要很大很大的鱼。”女孩开口道。

    林弃心道，真麻烦啊！但还是蹲下身告诉她:“很大很大的鱼确实很好吃，但抓起来却很麻烦。”

    黑裙女孩笑了，很开心。

    林弃起身继续向城中心行去，女孩也跟了上来。

    “你喜欢吃什么鱼？我喜欢吃鲈鱼和鲶鱼，它们的肉质很嫩还很鲜美。”

    “我也觉得。”林弃道，“不过我更喜欢吃鳕鱼，生鱼片切薄，配合陈记的白醋，那才是一绝。虽然有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