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和裴律行合作
根据周炳良提供的相关证据,裴氏基金很快就被警方控制并开始自上而下的彻查。
尽管有张悦作为人证实名举报,可碍于没有其他受害者的证词,事情的推进变得比想象的要困难许多。
张悦提供的受害者要么就是和她一样有心无力,要么就是三缄其口,希望和过去割裂的。
网站的交易记录十分私密,且姚超似乎对他们的行动早有准备。
一些窝点都不痛不痒地找了几个夜店领班出来顶包,那些受害的孩子也都选择对警方避而不见,而他本人则在这场彻查当中完美隐身,甚至还以慈善家的名义出席了沪市青少年成长关爱活动。
来来回回查了一周,案子毫无进展不说,梁严竞还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上面对飞鹰调查裴氏基金本就持不支持的态度,如今见案情不痛不痒更是软硬兼施,要梁严竞抓几个卒子交差就算完事。
陈今一将网站资料翻了个底朝天,几乎是睡在了办公室里都没能再从眼下的困局中找到突破口。
“休息休息吧。”
“你让我把这段看完。”
江九星看不过她这牛脾气上来的倔劲。
“我怎么总觉得你不像是要破案子本身,倒像是和谁较劲呢。怎么,这个裴氏基金得罪你了?”
江九星无心一说,倒是让陈今一更加心虚。
“嗯,我仇富,看不惯裴家只手遮天。”
江九星知道陈今一脾气上来比卓瑛那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看着她浮肿的眼皮和脸颊两边不健康的绯红也只能默默起身去找感冒冲剂。
“有些案子就是急不得,说不定立马就峰回路转了。你看之前惊狮大队跟裴氏金融折腾了这么久都毫无进展,还不是说找到突破口就找到突破口了。前几天冷队还来咱们这感谢头儿提供的证据帮他们断掉了裴氏两个难啃的骨头呢。”
江九星捏着感冒冲剂撕开包装纸又倒了热水,端回桌上还低头吹了吹。
“你说师父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呢,这裴氏基金的案子也没见他问过我,以前他可是不会对我这么放心的。”
陈今一心不在焉地揉着太阳穴。
“可能是觉得,这案子虽然难破,但是也捅不出什么篓子吧。”
陈今一当然不会告诉江九星,梁严竞是在偷偷地调查她从裴律行手里弄来的证据。
几个月下来,名单上的人已经被搜罗得七七八八,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腾出手来帮他们一起解决裴氏基金的案子。
她并没有瞒着梁严竞自己和裴律行有联系的事情。
虽然梁严竞一直都没细问她和裴律行的关系,可是就凭老不正经那料事如神的脑子,只怕心里对自己的身份早就有数。
可他既没有向自己询问,也没有偷偷求证什么。
这让陈今一自己有点藏不住了。
和梁严竞相处这么久,对方是不是靠得住,她心里还是有一本账的。她虽然身上流着裴氏的血,可那复杂诡谲的家族人心多变,别说她和裴律行压根儿没有血缘关系,就算真的有血缘关系,只怕也谈不上感情有多亲厚。
“诺,喝了。”
她眼皮抬起看到江九星推过来热气直冒的感冒冲剂嘴角一抽。
“我又没生病喝什么药啊。”
“啧,你这脸红得能烤红薯了。一天天的死鸭子嘴硬。”
“不会,就是着凉了有点头疼。”
陈今一说了说着头就开始往一旁歪。
江九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行了女英雄,身先士卒也不是这么个消耗法。你要这么熬下去,姚超没被送进去,你先被送下去了。”
裴氏基金的案子说来并不难,只是就这些捕风捉影的证据实在是难以给姚超这个最大的罪犯定罪。
陈今一知道如果没有一个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姚超是这些交易背后的受益人,那就无法严惩姚超,不能严惩那对其他参与者来说便是无关痛痒达不到威慑。
那还会有无数像赵莹莹,张悦这样的女孩受害。
陈今一知道信息差对她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在坚持一下,看看能不能从这些捐助人的身上查到什么。”
下一秒,陈今一下巴一凉。
她迷迷糊糊地撑开眼,发现江九星正用一个扎马步的姿势托着自己的下巴。
“你干嘛呢?”
陈今一张了张嘴,可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嗓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眼皮像沾了水的毛毯一样往下合,方才还只是觉得有点犯困的她,脑子忽然像生锈了似的怎么也转不动。
那一瞬间的空白让她心里陡然一慌。
“陈今一!”
江九星刚想吐槽,只见陈今一眼睛一闭,像老道坐化了一样直接从凳子上倒了下去。
“三十九度一。”
医院急诊室,医生捏着体温计甩了甩以后的表情微微有些严肃。
“高烧时间有点久,患者体温还在上升,暂时不好做判断。顺便问一下,病人有过脑部疾病的病史吗?”
梁严竞和江九星正一脸严肃地站着。
医生见他们都不说话便补充道:“像这种不明原因的高热如果排除常规原因,或许就要考虑大脑问题了。按理来说没有外伤也不太可能是脑震荡,脑疲劳过度虽然也会引起高烧,但是她这个程度好像有些严重。”
……
陈今一的高烧终于在第三天消退。
浑身上下那种虚弱的脱力感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连续在外跑了四十八小时的马拉松。
“醒了?”
熟悉的女声让陈今一脑袋一歪。
看见卓瑛打着哈欠朝自己走来陈今一有些无语。
可高烧过后喉咙的干涩让她的语气听上去苍白无力:“发个烧而已,怎么还把你也弄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说不定就没救了。”
陈今一只当卓瑛这话是玩笑。
“我昏了多久?”
“四十八小时整。”
卓瑛低头看了看表。
“饿了吧,我给你买了粥。盛一点?”
“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
卓瑛不管陈今一起身去端粥。
陈今一无力阻止,只能睁眼望着天花板。
一团乱麻的脑子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种阻塞和空白。
“他们人呢?”
“回队里处理事情了。”卓瑛端着粥坐到床边,“你昏迷这两天可发生了不少事情。”
陈今一虽然脸色虚弱,但是精神看着要比昏迷前好了许多。
醒来看到只有卓瑛一个人时陈今一心里就暗觉不对,如今听卓瑛语气沉闷更加确信这几天肯定又发生了不少事。
她摆烂地闭上眼,挪了挪自己躺得发麻的屁股。
“你说吧,垂死的马也恶化不到哪里去了。是上面不给时间了?”
“比这还坏。”
陈今一在心里骂了句“草”。
见陈今一状态还行,卓瑛才斟酌着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陈今一。
“上面确实是想逼着老梁结案,你知道的,这个案子原始就是西江那边负责。方刚巴不得看老梁笑话,自然不会帮着他说话。一来二去,上面便决定只给我们三天时间,如果再找不到进一步突破,就要我们解除对姚超的限制。”
“听着还算合理,三天……”
陈今一琢磨着实在不行也只能铤而走险。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底牌,卓瑛就叹着气打断了她。
“可这件事情不知为什么让周炳良听见了。这人做事太冲动,当下就带着刀冲到基金会砍伤了姚超砍,可好巧不巧的,姚超他们正好在做电商直播,整个过程都被直接直播了出去。”
“咳咳!”
陈今一闻言差点坐了起来。
“周炳良?”
卓瑛点头。
陈今一醉了。
“他有病啊。”
“这个直播播出去后,很多人都觉得姚超是那个受害者,舆论风口很快把这个案子操作成周炳良和他的个人恩怨,眼下很多群众已经被模糊了重点,甚至开始要求警方停止对姚超的污蔑。”
果然没有打不过的敌人,只有蠢死的队友。
陈今一无奈地闭眼,本就焦虑的情绪现在更是像圆月的潮汐一样怪异汹涌。
“所以现在,周炳良如何了?”
“目前还只是拘留,具体的还得看苦主姚超怎么说。”
卓瑛微微皱眉,“这样一闹,原本说好的三天只怕也不会做数。今一,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千万不要冲动。”
陈今一已经气笑了。
自己呕心沥血查了大半个月的案子就像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实在是有种有力没处使的无奈感。
可她却也怪不了周炳良。
周炳良为了曝光姚超的罪行足足坚持了五年,甚至还因此丢了工作。自己不过刚刚接手,也谈不上为此付出了什么。
“你还真别说,裴氏集团那帮人还真能做到同仇敌忾,连逼人就范的操作手段都是这么类似。”
陈今一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放心吧卓瑛姐,我不会冲动的,这次不行总还有下次,我就不信姚超这个人真的能金盆洗手。”
简单抱着粥碗喝了几口,放下碗的陈今一刚就打算起身却被卓瑛一把按了回去。
“好好躺着!”
“卓瑛姐,我已经好了。”
“好什么好,脸白得和纸一样,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差点就没命了。”
“这么严重?”
陈今一还是一脸的懵懂。
卓瑛脸色不善。
“超忆症再有用,你也是个人,不是个机器。你知不知如果你再这样不管不顾超负荷使用你的记忆力,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变成一个傻子”
陈今一一愣。
“啊?”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头疼?多梦,浑身出虚汗?”
卓瑛这么一问,陈今一才想起自从频繁用脑后,自己身似乎真的出现了一些变化。可她原以为这只是没休息好的正常现象,却更笨没往这个方面想。
“今一,你知道为什么你有超忆症的事情除了我们内部几个人外,老梁一直都没有对外公开过吗?”
陈今一摇头。
卓瑛叹气。
“曾经米国的医学论文上有个案例,九十年代有个被确诊为超忆症的男子在四十岁那年突发精神分裂。经过检查,专家发现他的大脑神经已经出现严重损伤,愿意就是他无法自主控制记忆导致神经递质过于敏感。通俗来说,就是他的大脑超载了。”
见她这样卓瑛自然也明白了这场病从何而来。
“今一,这也是我留下来想要和你谈谈的原因。”卓瑛此时格外的耐心,“虽然一开始我们知道你是超忆症姑娘后很激动,毕竟在刑侦案件里,你的脑子就像开挂一样的存在,会给我们破案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可我们的本意并不希望做这件事情是以损耗你的身体为代价。”
“卓瑛姐,其实我——”
“今一,我记得你当初是并不愿意做警察的,如果你是因为拒绝不了老梁,那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不。”
陈今一句拒绝得很干脆。
“卓瑛姐,我来飞鹰是自愿的,不是因为过意不去。”
这次卓瑛倒是真的意外了。
“真的?”
陈今一郑重地点点头。
卓瑛望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一会。
“是因为陈教授吗?”
陈今一坚定的目光忽然一松,憋在心里许久的压力忽然有种想要宣泄的冲动。
她抬头看着卓瑛,那种酸涩和疲惫倾泻而出。
“卓瑛姐,你应该知道我母亲是被我父亲拐卖虐待而死的。”
卓瑛跟着她一起破的侗娥村案,自然知道陈今一心里一直对母亲的死和自己的出生耿耿于怀。
卓瑛知道陈今一看着豁达,其实骨子里和梁严竞一样倔强固执。
“早就说了上一代的恩怨和你无关。”
“不,有关。”
陈今一翻涌的情绪冲到了嗓子眼,那种承受不住秘密疯狂想要说出口的冲动刺激的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管我是有意还是无意,我母亲这辈子的伤害都是因为他,如果说他是一把手枪,那我就是手枪里的子弹,我一出生就成了毁掉我母亲最有力的武器,不管我再怎么替自己辩解也抹不掉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