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雄川
只要夫人待在自己身边，白雄川都能感到莫名地心安。
对他来讲，只要老婆保持在自己视线里，不管她是在瞄镜补妆，还是在捏布刺绣，或是在举头望月，哪怕只是坐着发呆，也是世上最美好的风景。
不过今天是个例外，父亲寿辰过程中的一个插曲实在影响了好心情。
今日来白云山给父亲祝寿的客人不可谓不多，不但南安城里的富绅名流尽皆到齐，还有一些没预料到的江湖豪客也前来捧场，更有一些雄踞一方的武林豪杰也大驾光临！峨眉、崆峒、雪山、青城都有派中成名人物到场，甚至掌门亲至……
可即便如此，父亲今日在宴会上却不太尽兴！尽管他接人待物时都表现得彬彬有礼，可白雄川还是能分辨出隐藏在父亲礼貌背后的那份心神不宁。就连他们四兄弟跟他敬酒祝贺时，父亲也有点心不在焉。
白雄川知道为什么，兄弟们也知道，甚至许多到山上来的贺客也明白，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对这个问题保持了缄默，都不敢出口问询。
大多来客都在宴席尾声时便即告辞下山，多有逗留的客人也没多待多久，愿意留在山上过夜的宾客更是一个都没有。尽管白云山上预先准备有可供客人歇宿的房间，但不论是家住南安城附近的客人，还是远处几日骑程外的朋友，都不约而同地借口身有要事、不便多叨扰而纷纷告辞离去！
白雄川清楚，下山的客人们在山上时出于礼貌或许不会或不敢谈论流言，可一旦下山后，不出一日，白衣城与忠义堂之间有了冲突过节的事情便会被传得满天飞！
至于忠义堂的指控是否真实，作为唯一的知情人的八金刚则影踪不见，至今下落不明。
对于八金刚铁塔这个人，白雄川对他了解并不深，认真点说，几乎可算是毫无了解。铁塔进入白衣城山门后大多随着他大哥在行事，况且他加入白衣城也不过两年多光景。
事实上，对于十大金刚护卫里的人物，白雄川都不太了解。他是家中老幺，才刚过十八，门派里太多人事他都知情不深。当然，白雄川知道，这与自己的性格也有关系。
他不是个对权利有着勃勃野心的人，所以，白云城的门人也都不太与他亲近。也难怪，作为一派之主的一个公子，他平日最大的爱好竟是守在老婆身边。
没有哪个门生会愿意跟在一个成天只围着女人转的主子身边做手下的！
对于他这种随缘到几乎不上心白衣城的任何计划事务的秉性，有时候甚至连他的妻子也会看不顺眼。但白雄川对自己老婆的这类要他多参与派中事务的劝说也不在意，他是这么想的：反正吃穿不愁，何必给自己找那么多事？乐的清闲不更自在？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依旧只顺着自己本性自行其是，派中有事安排到他头上他就照令做，没事交代他也不多打听。
说起来，四兄弟中最受白衣城的门生爱戴拥护的有两个：一个是他的大哥白雄文，另一个是他的三哥白雄江。
白雄文作为白衣城城主的长子，今年三十五岁，一向被认为是白衣城城主的继承人。他生得高大健壮，有一身蛮力气，使剑本事也不赖。所以在他身边，什么时候都不缺追随者，每次出行，都是前呼后拥的包围，也许也是这个原因，让他原本憨厚的性情变得骄傲暴躁，以至于竟在父亲的寿宴日都敢掌掴一个忠义堂的分堂主！
而他三哥白雄江，作为三子，身上虽没有城主接班人的光环，但他性子较沉稳，不似做大哥的那般急躁，也被许多人看好。他也使得一手好剑，今年已经二十七了，却仍未娶老婆，是四兄弟中唯一还光棍的一个。
光棍不怕死！他曾偶然听过白衣城的小弟们闲话，说白衣城城主的四个儿子中，别看老大平时叫嚣得最凶，若论翻脸无情，可能老三才是最心狠手辣的那个。
至于他二哥，父亲虽然给他取名叫白雄武，性子却完全与名字相反，完全不好武，反倒爱读书写字。与他大哥的性格对应名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白衣城以江湖门派在蜀地立足，门派里当然是武士豪客居多，谁会真正服气一个斯文书生呀？所以他也没在门生里吸引到什么人气。
不过二哥那能读善写的本事也让他在门派里挣得了一个账房管事的重要差事。至于开疆拓土争地盘、生意场上息纷争的任务则自然是交给了他另外那两个哥哥。四兄弟中，目前唯一没个具体安排的就是自己这老幺。
“要不要来杯茶醒醒酒？”见到他从酒宴大厅回归小家房间后，妻子好意提示道，“是不是喝多了酒不舒服？”
“来个吻会更好！”白雄川本想多跟老婆说些俏皮话，忽又觉得在这个时候打情骂俏并不好，毕竟跟忠义堂闹出的不愉快才发生在不久前。许多人正为此烦恼！于是他又皱紧眉头道，“让我不舒服的不是酒，而是……算了，还是不跟你说吧，反正跟你说了也没用，何必让你也不开心！”
“你话说一半才让人不开心。”妻子把一缕垂下的青丝拨到耳后，脸上现出一丝埋怨，“是不是关于八金刚那事？他真的到忠义堂杀了人吗？”
“连你也知道了？”他有点惊讶，“谁告诉你的？”
“我去厨房的时候听到的，”妻子皱眉应道，“倒不是谁告诉我的，无意间就听到了。”
瞧着老婆这嘴唇微抿，眉头微蹙的模样，白雄川突然有些心痒难耐。“诶，别管他了，过来给我抱抱。”一定是酒的关系，才让自己突然这么饥渴难耐吧，他跟自己说。
“别这样！大白天的，别让人瞧见了！”不出所料，她果然奋力挣扎开去。
唉，老婆对房事没有热情，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平时行房，从没见她主动过。有时候白雄川不理解，妻子跟自己成亲已有两年，算是老夫老妻了，可每次亲热前，她仍要竭力挣扎一番……
不过白雄川倒蛮喜欢她这一点，好似自己每次面对的都是个冰清玉洁的处子。“八金刚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呀？”她又问道。
“哈哈，夫妻之事，正大光明，瞧见了又有什么要紧！”他对她像只兔子般蹿逃的做法先表示了自己的看法，再打了个犯困的呵欠后，才回应她的好奇心，“你说你一个妇人家的，咋那么爱打听打打杀杀的事情？我跟你说，你问我我问谁去啊？这事不等八金刚回来谁能说得清是真还是假？”
酒意在肚子里翻涌难受，他决定先睡一觉，于是往床铺走去。经过妻子身边时看到她似乎仍旧在做沉思，便突然觉得妻子什么都好，就是爱操心这点不妙。
妻子名叫林胜雪，人如其名，肌肤确是白皙似雪。白雄川打心底稀罕她，因为她除了自身生得漂亮，也有颗爱好它物之美的好心：她独自在山上翻了块地，不仅种了些美艳的奇花异草，还养了群灵动的鸟雀和白鸽……
妻子还能弹会画，也懂不少草药针灸知识！她温柔不失智慧，美丽不缺大方，所有女子的好处，都能在她身上找到影子。
要说与妻子的结识过程，也颇有些传奇戏剧：那天正是风和日丽的秋日天气，年方十六的他骑马下山去游玩，没成想坐骑却在入城街口马失前蹄……
尽管他因有功夫底子及时跃离马背躲过一劫，可一个倒霉的过路人却因此遭了殃，居然被马压在了身下，把一条小腿骨给压断折了！这个倒霉人就是他现在的妻子林胜雪。
当时他去查看意外时，简直只用一眼，就迷上了这个在马肚子下眼泪打转、无助又无辜的清丽女孩。
所以，作为肇事者，在接下来女孩养腿伤的日子里，他便天天提了水果点心前去她家探望，从此了解到她其实算是个孤儿，跟她相依为命的年迈爷爷与她并无血缘关系。
她爷爷是个江湖郎中，一生未娶，在一次上门行医途中，在街道边看到了当时还在襁褓中就被遗弃的她，便捡回家来养大，还把医用本事教她。
得知到她的凄惨身世后，白雄川更加觉得离不开这姑娘了，以至于后来姑娘腿伤已全好后，他仍是时常往林家跑……最后，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抱得了美人归。
“你这么早就睡呀？”对丈夫现在就准备休息的举动，林胜雪提出不满的意见，“我听说押镖的镖师们还在山上，如今酒席散了，你爹跟你哥哥们肯定会去查问情况，你也不去看看？！”
“又没叫我，我去干嘛？”白雄川不以为然地合衣躺倒在床上，“这种事有他们处理就行了，我去也起不到用处。”
“快去拉！你都吃十九岁的饭了，做大丈夫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对家里事不管不顾。”她走过来拉他起身，“我听说大哥今日还跟忠义堂的人动了手结了仇，为这事爹爹还对他发了脾气，发生这么大的事，哪怕是去做做样子，你这做弟弟的也要去说些好话安慰大哥表示关心啊！”
“好啦好啦！”趁她拉他起身的机会，白雄川偷袭般抱了老婆亲了一下，不等她动手推他便即跳开，“我去还不成吗？”他哈哈一笑，心满意足了才去开了房门。
走到下去大厅的楼梯口时，碰上了外号“肥虎”的黄镖，白雄川便朝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黄彪在十金刚护卫里排行老五，生得腰肥膀圆，很有些武力。白云门下见到他面时都不叫他本名，只叫他肥虎，他似乎也相当满意这外号，听了都是笑呵呵。
现在，他也朝他笑出满口白牙道：“四少爷你也来了？快点走，卜长老通知大伙到议事厅集合，我人长得胖走得慢，估计其他金刚早都到了。”他脸红红的，似乎也喝了不少酒。
有集合？他倒是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