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纳维斯的庄园(3)
夜色难捱。
天色亮起的时候,门外的走廊上传来女仆轻巧的脚步声和她们低低的谈论声。
同类的声音让他有种回归现实的错觉,然而打开门看到的还是中世纪风格的建筑。
女仆的声音消失不久,余江舟就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咯吱作响的木门。
门口有一个摔碎的瓷娃娃,面部夸张扭曲,只能勉强看的出来是一个男人。
昨天吓跑怪物的就是这种东西?
余江舟捡起碎瓷片,用手帕包了包揣进了怀里。
二楼正在工作的女仆看见他从楼上下来时明显一惊,神情中有无法掩饰的慌乱。
有着零星雀斑的小女仆看起来也才十八九岁,红棕的卷发绑起来缀在脑后,灰蓝色的眼睛直白的看着他。
“先生,”她压低了声音,灰蓝色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丝犹豫:“您去了楼上,是吗?”
余江舟觉得这个小女仆很有可能是要说点什么,于是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小女仆看起来更紧张了,她回顾了四周,声音放的更加轻缓:“您看到那些东西了是吗?”
“是那些,”余江舟似乎被小女仆感染了,也放低了声音:“那些雕塑?”
小女仆的手不安的抓紧了裙摆,又再次回头观察了周围,确定没有人才语速极快而小声的提醒到:“夫人非常讨厌有别人进入她的储藏室,请您一定不要对其他人提起这件事。”
说完这个有着灰蓝色眼睛的小女仆低着头,快速的朝他行了个礼,提着裙摆走开了。
匆忙的好像他们真的只是偶然在走廊上遇见了而已。
折过走廊就是为他准备的房间,余江舟打开门,门后大花瓶遮掩住的地方钻出一个人来。
他下意识的拔腿想逃,宋婺却一把把住了他的手腕:“你去哪儿?”
余江舟这才稍稍放松几分,胸腔的心跳还没和缓过来,仍旧大声的敲击着单薄的胸腔。
宋婺皱眉上下打量了他半天,神色是这些日子都不曾有的严肃。
“梦境对我有压制。”他拨了拨袖口繁复的装饰,神情很不好看:“梦境是以你为主展开的,也就是说,我进入梦境之后在怪物眼里和其他npc没什么两样。”
“但是,”宋婺脸上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这个梦境对我的压制太厉害了。”他几乎无法接触到事物核心,昨天晚上一沾枕头就睡的人事不省。这种睡眠程度哪怕对于一个“外来者”来说,也有些蹊跷了。
还有那丛无法被靠近的玫瑰。
他摊开手,手中放着几样零碎的小东西,是余江舟昨天晚上放上“天秤”的那一堆东西。
“我听见声响醒来的时候,只在门口看见了这些。”
余江舟从他手里接过这些七零八碎的小玩意儿,仔细的一件件看过了,又数了数:“少了一件。”
少了一件子爵留给“他”的一枚胸针。
根据日记本里的前情提要,那枚胸针是子爵留给一任子爵的信物。
是一枚六芒星形状的纯金胸针,中间镶嵌着一颗流光溢彩的宝石,贵重非常。
没等他们串联出有效信息,门就被敲响了。
三声过后就是一阵静默,过了不久,又是不紧不慢的三声敲门声。
余江舟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夫人的贴身女仆,状似老妪的脸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夫人请您往楼下用餐。”
余江舟忍下了回头去看藏在门后与花瓶空隙间的宋婺,跟着女仆走下了红木打就的楼梯。
女主人正端坐在餐桌旁,艳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极端愤怒的扭曲神色,手中银质的刀叉被捏的咯咯作响。
余江舟犹豫了一瞬,还是坐在了餐桌上。
女主人露出一个夹杂着愤怒的扭曲笑容:“请原谅我的招待不周,昨天晚上有一只耗子钻进了我的收藏室,打坏了我最喜欢的藏品。”
接着她意有所指的看向余江舟,露出一个夹杂着尖锐恶意的笑容:“我亲爱的侄子,你应该没有去过我的收藏室吧?”
余江舟按下心头剧烈的不安感,表面平静又夹杂着恰到好处的生气:“有人打碎了藏品?那可真得好好查查。”
他做出一副当真为她着想的模样:“应该好好查查这些仆人,我听说大些的庄园里总会出现些手脚不干净的仆人。”
女主人垂下眼看着盘中的食物,声音轻的像是呢喃:“是啊,庄园中的闯入者,是该好好找他清算清算了。”
她又抬起一张艳若桃李的脸庞,面上的扭曲愤怒已经消失不见了。
“让我的两个女儿好好招待你吧,我有点不舒服。”
大红的裙裾从眼前像是一条红色的河流一般流走了,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腥气走远了。
长着零星雀斑的科迪娜仍旧是沉默寡言的模样,活泼的希罗也一反常态的安静下来了,一时间餐桌上寂静无声。
余江舟匆匆吃了几口盘子里的食物,和两位小小姐表达了歉意后,沿着红木楼梯拾级而上。
背后的目光如芒在背,他下意识的一回头,希罗的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无措,很快换成了蜜糖一样甜美的笑容。
余江舟僵硬的提了提嘴角,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笑。
比起她寡淡的姐姐,希罗更像是一丛有毒的美丽植株,随时等着对猎物一击毙命。
余江舟回到房间,宋婺正在床上铺满了细碎的小物件。
包括那个碎裂的瓷偶。
碎裂的瓷偶被勉强粘起来了,粘的不够完整,只能大概的判断出它的长相。
玩偶是典型的西方人的面孔。金黄的卷发,眼睛有点鼓,留着两缕髭须,是西方上流社会绅士的模样。
瓷偶的右手捏着一个鼻烟壶,胸前戴着的饰物被打碎后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只是根据破洞的形状和残留的颜色判断出那里应该是有一个饰物的。
“胸针!”余江舟激动的几乎要喊出来。
那是子爵的“信物”,被允许放在天秤上的,是代表子爵的“信物”。
那两只怪物应当不是来自同一方的“战友”,但是到底是为什么,一个游戏里会出现两个变异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