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离山
盈江月在游戏的各种榜单里，算是蜀山剑派明面上的十大高手。门派榜单可以自己决定是否参与，不可匿名，魏千秋嫌烦直接把所有榜单都关了。
水底下厉害的不知道有多少，这种明面上的高手，只有第一次接触游戏的小萌新们会奉上神坛。盈江月还没落地，魏千秋就在自己左右听见好几声“hetui”，她忍着没笑，看盈江月慢悠悠地落在清归背后。
他方落地，几个小弟就跟着散开，拥着他往清归那里去。走前头那个小道人还没说话，清归先看过来。
“既是我门弟子，怎的姗姗来迟？闲话休说，速来助我。”
清归将他从人群里隔空拉过去，二人刚搭上，手腕之间便现出一团白光来。系统同步更新了任务进度：护卫清玄，完成传功，当前进度10。
要怎么护卫，自然不必多说，乌垣那堆“小宝贝”可就快爬到众人脸上了。npc自去围着清玄传功，真武峰弟子提剑就往前冲。庐陵灯月二峰的弟子紧随其后摆剑阵，五丈峰上个阶段死了不少玩家弟子，蔫头耷脑没什么劲，勉勉强强混在人群里刷点贡献值。
魏千秋在人群里寻了个不会离毒虫太近，又不会显得太过摸鱼的地方站着，刚取出精钢剑，叫白斋子的那个小姑娘又从人群里冒了出来。
“咦？道友你也在这儿划水。怎么样，蹭满贡献了吗？”
魏千秋随手打掉一只小虫：“满了。”
白斋子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诶，道友，你觉得我们蜀山剑派，哪座峰下的剑法最厉害？”
“罗浮峰吧。”
“笑死，怎么可能是真武……罗什么？还有这个？”
“有啊，就是整座山头都没人的那个罗浮峰。”
人群里响起白斋子的哀嚎：“我漏条件了——不说了，加个好友，有什么罗浮峰的消息你提供给我，我付费。”
清玄那边传来一声破空剑啸，魏千秋转头回来再看，白斋子已经不见踪影，只给她留下传音入密里的一个好友申请。
她自觉这人奇怪又有趣，倒是通过了。剑啸连着七八声，盈江月嚎着从清玄身边的光圈里跳出来，虽还是那副月朗风清的模样，但背影有些佝偻，拂尘不大规律地抖动。
剑光如织网扣在乌垣的光幕上，激发出噼啪声响。乌垣背后的长乐宫弟子三三两两，如同中了什么魇术般倒下去，跑得快的，也都似盈江月一般模样。
比功力，估计不是山上那些老一辈的npc角色出手，清玄清归加一起都不是乌垣对手。游戏里的强度判定可不是1+1这么简单，乌垣的身份就是个叠了功力buff的东西。真要在这儿挡住他，可不就是比哪边弟子多，哪边弟子质量好，排着队往上送内力，谁先拖不住谁就算输。
如今不过才过去了三分钟，还不知会出什么东西。她现在33级，内力因为刚刚的战斗差不多损耗了一半，还剩下八千多，够在清玄那里转完一个周天。
魏千秋悄悄混在真武峰弟子里蹭到清玄背后，在两个npc退下时立刻接上，她贴住清玄后背，飞快送完自己体内残存的内力，一收功，在旁边清归的护体真气上摸了把，噔噔猛退两步，腰身一弯，溜回了大后方。
蜀山派的玩家在这个副本里的少说几百个，对面长乐宫不知是不是运气不太好，魏千秋目测过去，比自己这边少了几十的数。
没她什么事，她自然就在后面找了个清闲地，一副灯枯油尽的模样躺在地上，打开了传音入密。
祁七的哀嚎立刻从金兰令里穿进魏千秋耳朵：“公孙家的门派驰援是什么东西！说有个叫飞雪岛的世外门派，看不惯公孙家以舞乐入武道，要上门挑衅，我们摆了擂台迎战——你知道战什么吗？比艺术，现在全门派都在组队搞文艺汇演。”
苟十三笑得话都说不清楚，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把声音吐出来：“你弹什么？”
“我？我弹棉花，”祁七那里传来琴弦声，“npc曲库随便摇的，说是当年的金曲，算文化遗产了。”
“行啊，四舍五入你们门派可以丧葬一条龙，游戏里体验富豪待遇。”
“我呸！”
魏千秋笑眯眯地听他们俩在传音里有来有回，蜀山弟子还能站着给清玄传功的越来越少，时间渐近，最后只有二十来个刚入门的新玩家被抓着在充数。
倒计时缓慢跃动着，许多内力消散的玩家被乌垣那无孔不入的毒虫咬中，身上泛起蓝绿怪色，中了虫毒。她不用开门派传音都知道，里面肯定吵得厉害，这副本应当从这个阶段开始就进入了封闭状态，后面赶回来的蜀山玩家蹭不到任务奖励，亦不能援手，只能苦熬。
终于，一道浑厚钟声从真武峰上响起，乌垣浑身一震，荡开清玄竭力使出的剑气，将剩下的人都震飞开去。
“嘿嘿，谢老头，你怎么尽让你这些不入眼的小东西来送死？”
“放肆。”
谢忘云人在山上，此声却是在每个人耳边响起。一道剑光骤然出现在乌垣面前，他肩上那条蛇登时碎成骨节，骨碌碌滚了一地。
“若非我等与故人有约，你也配进我蜀山地界？”
魏千秋听到身旁有人低声嘀咕：“这不会实际上是个修仙那种仙侠游戏吧。”
她回头一看，真武峰上亮起一道赤红剑光，遥指天穹。乌垣显然也看到了，嗬嗬冷笑几声，地上的蛇尸被几只大虫分食殆尽，他朝山上一拱手：“谢掌门宝刀不老，就是不知这寿数还能有几何？我们走。”
他一消失，玩家身上的负面效果自然消除，系统声叮叮当当响起来。
“蜀山剑派门派驰援任务完成。玩家‘月下雪’完成掌门隐藏任务。现发放奖励……”
“玩家福缘不足，奖励发放失败。请稍候……”
“奖励发放失败，请玩家耐心等候。”
魏千秋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背包栏，抬手按上了人工举报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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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出山？”
于夜将日常炼制的回春丹交给凌千湖，收下对方给来的两瓶修身丸，照例存在背包里。
凌千湖笑道：“若不出山，吃什么？越星怀自诩世外方士，可天下的死活，着谷中再没得旁人比他更上心。”
医仙不知想得什么，又嗤道：“你出山去，切记莫学此人模样。心思比海深，口中却不发一言，两相失衡，久必成病。”
于夜点头，没往下接话，凌千湖笑骂两句“你是个没嘴巴”的。她做完今天的蝶谷日常，系统提示音就在揽月台范围内响起：“天人盟发布‘集贤令’，遴选天下英才，榜上有名者，盟中朱衣使将携令相邀，入天人谷中参悟玄道。揽月台台首越星怀与诸圣商议，即日起收回林中禁令，广受门徒，揽月台弟子今日起可自由出入，前往主城接取主线任务。”
于夜的任务栏里出现一个名叫“风云际会”的任务指引，谷中骤然冒出十来二十个人，像是关了许久被拉出去放风的小狗，欢欣雀跃地甩着轻功争先恐后往谷口走。
她不太着急，到仓库去把几百瓶修身丹全都取出来，踱着步去沧然楼。
这是揽月台的主楼，于夜不常来，她每天就在弟子房和凌千湖的药谷里转悠，门派日常一次没搭理过。凌千湖脾气怪，如今收下的玩家弟子只有两三人，于夜深居简出，又常在晚上出现，没遇见过他们。
教授门派武功的弟子名叫星垂，紫袍乌发，手上拿着一卷铁契。于夜走进他的触发范围，就听他道：“星垂平野，月涌大江。这位同门如此眼生，可是第一次来此处？我奉师尊的……”
于夜站在原地等他慢吞吞念完既定台词，才道：“我要学习本门初阶武功。”
星垂面前排出来一片武功名称，等候挑选。揽月台武功繁杂，师承众多，众圣门下弟子几乎都是选择自己所用武器的路数。于夜选中揽月台通用的一套《万星决》直接拿修身丹刷到50级，再点了本门轻功和几套基础功法。
星垂提醒她还可以继续学习中阶功法，于夜将心法装备好，转身一摆手，直接走出了沧然楼。
她走到揽月台传送口，阿九的密聊同步响起：“于队，在哪儿？”
“准备去最近的主城，看看任务流程，怎么了？”
“幸运值1那个玩家驰援奖励出现了问题。本来该我去接手，但上面让我通知你一下，于队你亲自去一趟。”
“我亲自去？”
于夜停下脚步，手里的针卷一转，重新挂回腰间。她在传送点预约了去益州的马车，轻轻点两下名牌下的花纹。
“玩家信息给我。”
阿九连忙通过内置系统传过来一份魏千秋的游戏id和基本信息。于夜的id此时被客服系统自动修改成“客服001”，向魏千秋发过去好友申请。
“还需要什么？”
马车里空荡荡的，揽月台刚开启门派收徒入口，几个常驻npc就算到了主城，跑得快的玩家想要马上完成试炼任务到门派里来，也还需要些时间。
于夜独自在马车最后面坐着，揽月台到益州只有十五分钟，马车的屏蔽系统让她耳边安静了下来。阿九将需要发放给魏千秋的补偿，以及上面莫名其妙的“多关注一下这个特殊玩家”的任务都讲了个清楚。
她在益州城外下车，三道消息同时在传音空间里响起来。
“玩家‘于夜’已收到‘零零玖’飞鸽传书，请到信使处领取。”
“玩家‘渡世’完成叛门任务，已脱离长乐宫，拜入南禅宗门下。长乐宫已发布对玩家‘渡世’的追杀令，请……”
魏千秋的传音入密紧跟着这两条消息到来。
“歪？谁啊？哪个小可爱要来给我送爱心快递了？”
于夜面无表情地朝消息里收集到的魏千秋常驻点走去，冷冷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