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天地不容》
晚上，睡觉前，女儿问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暂时还是隐瞒着他们老婆的事。老妈子问道:“家嫂去了出差好几天了，要不你给她打个视频电话，让孙子孙女见见妈妈呀。”
这可怎么行，被他们知道我老婆现在在住院，他们肯定很担心。
我说:“她忙完会打电话过来的啦，不要打扰她工作。”
老妈说:“现在都八点多了，谁出差要工作到八点的嘛。你两口子是不是又闹矛盾了？”
“没有，没有，我们好得很呢！”我尽量掩饰自己的慌张。
“爸爸，我想妈妈了，给我打一个视频电话嘛！”小女儿委屈地说道。
大儿子比较懂事，马上说:“爸爸都说了，等妈妈忙完先。你们这些小朋友，怎么那么不懂事。”他那小大人般的口吻，让我哭笑不得。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出人意表，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时候，老婆来视频电话了！
我心想，她能打视频电话来，应该证明没什么事了。
于是，我拿着电话，在大家面前晃着说:“你看，你们妈妈跟你们心有灵犀，一说到她，她马上打过来给你们了，哈哈，都过来吧，跟妈妈聊几句。”
几个娃就马上凑过来，期待着看到妈妈的样子。
我点开接听，画面有一点卡，看不太清。
“喂？喂？”这边几个娃大声对着镜头喂来喂去。
“你……喂？……听到吗？”对面，居然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由于网络很卡顿，听不太清说什么。
我马上警惕起来，这什么情况？为什么是个男的打过来？
我正要拿开手机，免得让其他人看清楚，这时候，网络居然通畅了。
“喂你好？请问是罗生吗？”一个男的，对着镜头说话，那个声音，就是之前自称是孙先生的，也就是我老婆的上司。
小朋友们很失望地说:“切，都不是妈妈。”然后就走开了。
老妈子马上意识到不对劲，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打了个眼色给我，叫我去阳台说，以免影响子女。
我拿着手机，急急忙忙走到阳台上。
“孙先生吗？我老婆呢？她现在什么情况？”我着急问道。
“是这样的，她刚进icu了……”
什么？这么严重？
我不敢相信，一个感冒咳嗽，会搞到进icu？
“是这样的，现在医院方面要求家属签字，你现在又不在场，所以我打视频电话给你，你看看医院这边的资料，你可以授权给我代签。”孙先生把几张医院下达的什么通知书拍给我看，我已经没办法想东西了，只觉得这似乎太突然了，千万个为什么在我激动的情绪中荡漾。
“好，好，可以可以，你帮我签，谢谢，谢谢！”我拿着手机，手都要抖起来了。
“罗生，你可以的话，就尽快过来这边，现在医院下达病危通知，我不知道会……”看得出，孙先生的样子也十分憔悴。看来，他这几天也真的是有帮忙照顾我老婆。
心里更加五味杂陈。
“好，好，我马上过去，这就买机票！”
挂断电话后，我站在阳台，深深地呼吸了几下。
“什么事？家嫂不会出意外吧？”老妈子走过来，紧张地问道。
“她……在那边病倒了，现在在icu抢救。”我眼神呆滞地说。
“什么？！”老妈子吓得嘴巴都合不拢。
“我现在就飞过去，看看情况。老妈，你别担心。”我安慰她说道。
“好的好的，你赶快买机票，家里我看着，你不用怕。赶紧去。”老妈说完，马上回房间，应该是跟老爸说这事。
我马上打开携程的app，订去武汉的机票。
还好，今晚还有一班航机去武汉，现在开车去机场，还来得及。
我随便收拾了两套替换的衣服，就匆匆出门了。
来往机场的路上，老强打电话过来:“喂，威哥，在干嘛呢？出来喝酒呀。”
“出大事了！”我说道。
“大事？什么大事？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呀？”老强还没意识到我着急的情绪，他还在开玩笑。
“不是啊，真的大事，比戴绿帽还严重。我老婆进icu了。”我说道。
“啊？不是吧，这么严重？难道武汉真有非典了？”老强说道。
“不知道啊，我现在得飞过去那边。”
“兄弟，如果那边有疫情，你别过去啊，过去你也帮不了什么。”老强说道。
“不行啊，这种情况，我肯定要去的啦！”我无奈说道。
“唉，兄弟，那祝你好运。不要太着急，嫂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不要一听到icu就那么害怕。”老强安慰道。
“希望是没事。不跟你说了，我开车先。”
“好吧，你注意安全，去到打个电话给我。对了，你去到那个医院，告诉我是哪一家医院，我问问人看有没有认识的医生，好打声招呼照顾一下。”老强说道。
“谢谢兄弟！”
“别说这些。注意安全，去到记得戴口罩！”
老强这兄弟是我最好的朋友，大家是高中同学，到现在已经认识了二十多年了。其实大家的兴趣爱好，交际的圈子是完全不同的，但是，这么多年，我们就是能成为无话不谈，互相心照的好朋友，这一点非常奇妙。多少人，拼命地去认识朋友，结果，真正交心的没几个。而有些人，不需要刻意去交往，是朋友的，自然会交心。
对了，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小月？免得等一下上飞机后，手机关机，联系不到人，她会担心。
正当我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拿着手机，寻找小月的电话号码，突然，前方一辆车突然急刹！说时迟那时快，我神经一个绷紧，本能的把手机都扔掉，右脚本能地猛踩刹车！那一刻，时间是放慢的！可能只有零点几秒的时间，你会看到自己的车越来越靠近前车，心里还能祈祷:别撞上车撞上！
在最后不到半米，我刹停了车子！
谢天谢地！还好我不久前更换过刹车片，不然，这一次可能就撞上了！
唉，人真的是越着急越倒霉。耶稣不是说过一句话吗？你越拥有，就让你拥有更加多，你越没有的，就让你仅有的都夺取。
用墨菲定律也能解释这个现象。
吓出一身冷汗的我，还怎么会有心思想墨菲定律呢。定了定神，呼了一口气。作为一个二十年的老司机，我知道，在高速路上，不能随便停车的，更何况，我现在身处快车道！我不会下车跟前车去理论的。刚才还好是我有保持良好的驾驶习惯，不会跟车太近，避免了这一次意外发生。不然，一旦撞上去，我肯定负全责，因为追尾。这里，也奉劝各位，开车要保持安全车距，使用“两秒法则”，意思是，无论你车速多快，你心里要默念，跟前车有两秒的距离！
前车已经在打双闪灯，停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快速地看右侧车道，还好夜晚车车流量不多，然后我猛踩油门，快速变道。
超越刚才的前车，我才发现，前车突然急刹的原因是，前面有个雪糕桶！这个司机可没经验啊！雪糕桶怕什么，直接撞上去车子也顶多划花一点点而已，总比被人追尾好吧！
在后视镜中，我一看，那个司机居然走出车外，原来是个女司机！唉……
正当我开不到三秒钟，后面传来巨大的“嘭”一声，好奇心让我不得不再次看看后方发生什么事。就在刚刚，一辆大货车直接怼上了那个女司机的车，零件被撞得七零八落。因为是晚上，我看不清那个女司机究竟有没有被撞到。心里一阵感慨，希望人没事吧！同时，还心有余悸，如果刚才我不是果断走开，被大货车撞的就是我了，我这不死都受重伤了……
距离机场出口还有几公里，我算准时间，应该赶得及最近这一趟飞机。如果赶不及，就得等明天了。
我电话又响了。刚才电话已经掉不知道哪里去了，还好，电话连接了车机蓝牙，我可以直接接听，不用找电话。
“喂？威哥！”小月打过来。
“怎么啦小月？你不是在上班的吗？”
这时候，小月应该还在上班，没理由有空发给我的。
“是的，我还在公司。你现在去武汉吗？”
咦？小月怎么知道的？
“刚刚强哥来我们这边玩，刚好走廊上见到我，就跟我说了。”小月解释道。
“哦，原来这样。没事，我过去看看情况而已，你专心上班。”我说道。
“好，那我先不跟你说了，你现在在开车对吗？注意安全。过去安心照顾好嫂子，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小月说道。
“嗯嗯，我会的，你要乖哦，你工作也要保护好自己，别被客人抽水（揩油的意思）。”听到小月的关心，我心情稍微好一些，开玩笑跟她说道。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得啦，我会保护自己的，你放心，放心，放心。去到武汉发信息给我。挂电话先啦！”小月略带调皮地跟我说。
“好的嘞！”我说道。
小月把电话挂掉了。
卧槽！错过路口了！刚才以为还有几公里，一时间放松下来，没看到出高速路口的标志。
加速加速，这回糟糕了，错过这个路口，下一个路口是……我去，还有15公里到达下一个路口！那么，开会岂不是要30多公里？
哎呀，这个甜蜜的电话，让我多有30公里的高速路。这还不打紧，这一班机，肯定赶不及了！
哎呀，墨菲定律吧墨菲定律，这个时候为什么那么巧的呢？又不给我中一次福利彩票？
冷静，冷静，我开快一些，可能还能赶得上！
我此时此刻，什么都不能去想了，应该集中精神，争取时间。
我不停地安抚自己着急的心。
速度越来越快，120，125，130，140……晚上反正没什么车，开140也不算太快。要知道，虽然高速路限速120，但是，按照交通规则，只要超速在百分之20以内，都不会被罚款扣分。所以，顶着140开，完全是合法合规的。
我还记得，在大概2011年之前，全国的高速路是互不联网的，所以，如果是外地车，可以随意超速，不会被罚款。年少无知的我，一度开着自己当年那辆小起亚车车，在广西的高速路飙到一百七十公里。还有几次，开着当时老板的豪车，在高速路上开到200时速。那种见车超车，贴车跟行，见缝插针的感觉，相当刺激，年轻人是追求这种心跳的快感，还能在其他人面前炫耀自己的所谓的“车技”。当然，这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结婚以后，特别是有孩子之后，我在高速路就没超速过。
然而，人往往就是那样子，年轻时候的鲁莽冲动居然安全度过，现在的奉公守法，却换来“不公平”对待。
我的车速刚提到140没多久，“嘭呲”一声，我的车子不受控制了！我马上知道，右前轮爆胎了！车子往右边沉，听到轮胎疯狂的哐当哐当声音，方向盘也被轮子的力量抢过去右方。我已经顾不上今晚的倒霉了，手心冒汗的速度，比尿尿速度还快。我用力把握住方向盘，尽量用“柔力”往左边稳住，以抵消车子的瞬间失控。
然而，在速度面前，一切都徒劳，我已经尽最大努力，不停地点刹踏板。但是，还是，车子最终摆尾了！
事后想起来，我这一波操作是没问题的，但是我忽略了一个细节，当时是下着小雨的！路面打滑，神仙都救不了你。
我只记得一顿猛烈的撞击，整个人就像灵魂跟肉体已经分离了，在撞击中，刚才那种老司机的本能操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放弃了。最后一瞬间，我看到安全气囊弹出来的画面，还十分清楚看到安全气囊弹出来时候，我方向盘的宝马logo被安全气囊弹到一边去，同时还有烟雾散出来……
然后，我眼前就一片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