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生所爱》
事情总算糊弄过去了，妻子也半信半疑地回房间，我心想，接下来肯定得陪好她，不要再出什么错了。在床上，她背对着我睡，我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默默在背后抱着她，生怕说多错多。睡觉吧，什么事明天再解决。
由于喝了大量的酒，我也随着彼此的呼吸声，很快睡着了。这一晚，我睡得并不好，一点也不踏实，噩梦连连……
小月！你怎么啦？
我在梦中看到小月，独自一人在河边，我只看到她背影。她穿着古代的飘逸的衣服，在风中摆动。
她转过头，忧郁的神情。
突然，一头可怕的猛兽，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扑向小月。我奋不顾身，一个跳跃，搂住小月。野兽随之消失。
“打倒牛鬼蛇神！打倒反革命分子！”
一个游行队伍，在一个村子里游行，场面熟悉又陌生。队伍里，已经有几个人踉踉跄跄地被抓住，其中一个是戴着眼镜，一看就知道是当地的教师。
“你们干什么？吴老师也抓？你们疯了吗？她做错什么了？更何况她对你们那么好。”一个青年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领头的人说。显然，这个年轻人跟领头的是认识的。
忽然间，这个年轻人转变成我的视觉:第一人称视觉。只见眼前这个领头的，是我小学时候的同学，我当年最害怕的那个人，他家很有钱，本地人，我是外地人，我小时候很害怕他。
“谁反对我们，谁就是社会主义的敌人！”眼前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同学”，手里拿着红本本，高声呼叫道。
“吴老师是个好人，你们不应该这样对他！”在梦中，我高声呼喊。
“盲辉，你别挡路，走开。”领头的一把推开我。只见吴老师对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因为是在梦中，我忽然意识到，对方伤不了我，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个飞踢，打到这个人的下巴，他顿时倒下。在他倒下那一刻，我心里无比害怕，我知道自己闯祸了。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为什么我会害怕？
一群人就这样像蚂蚁一样涌向我，大声骂我是反革命分子，不一会儿我就被抓住了。
“辉仔，快走！”吴老师大声叫道。
“对不起吴老师，他们都疯了！”我大声叫道。
画面一转，漆黑一片，我只听见滴答滴答的水声。我回到了三岁时候，突然间，视觉是抽离的，又变成第三人称。我看到儿时的自己，在我外公外婆家的时光。那是一个暑假，每年寒暑假，我们一家人都会去外公外婆家住上一个礼拜，甚至十来天。外公十分疼我。但是，这种农村地方，我看到很多蚊子在咬我。我十分记得，有一个暑假，我被蚊子咬到实在受不了，不停跟爸妈说要回家，他们也很无奈，只能不停给我擦驱风油。
我又看到了自己去到一块农地，是外公家后面的一块地，种了很多菠萝。当时我只有三岁半。我跟着大人去摘菠萝，非常开心，然后吃了好多好多，最后吃到舌头都破皮了，所谓的上火……梦中，一切犹如回到过去，虽然是第三人称的视觉。
小白！我突然大声喊道。这是外公养的一只狗，一种身材壮硕，短毛，白色的，标准的当年广西与广东一带的南方土狗。这只狗很通人性，而且不可思议，每一次我们一家人还没到村口，它就已经知道，提前去迎接我们。要知道，我是一年过两次而已！它能提前预知我们什么时候到，而且把我牢牢记住。它对其他陌生人是非常凶的！
然而，事实是那么的残忍，在梦里，我看到小白老了，然后被不知道哪个人卖掉了，小白在那可怜，无知，哀求，绝望的眼神中死去——我看到它的皮被人一层一层剥掉，在呜呜声中，死得很惨很惨。
别走！
我哭了，小时候的我，多么喜欢小白。
太阳出来了，我在家里的床上，猛地睁开眼睛！
啊？又是一个梦，而且又是那么真实！跟我童年经历一模一样的梦。我似乎感觉到自己眼睛之下有泪痕。应该刚才梦到小白被杀，忍不住哭了。
唉，时光一去不复返啊。
我看看旁边，妻子不在我身边，我马上走出客厅，只见我老妈子给我大儿子穿鞋子。
“妈，阿丽呢？”阿丽是我老婆的名字。
“她不是出差了吗？你糊涂了吗。”老妈子拿上大儿子书包，一边叫道，“雯雯，可以了没，上学去咯。爷爷已经下楼去着车咯！快点”
我，顿时一片混乱。我老婆，出差了？
“什么时候出差的？”我连忙问道。
“昨天啊，昨天她中午不是给你送饭吗，然后下午就说出差去了。你啊你，少点喝酒，多关心你老婆，女人都挺不容易的。”老妈子若无其事，她的口吻毫无异常，然后对着孙子孙女说，“走咯走咯，跟爸爸说拜拜。”
我老妈子带着我大儿子，女儿，还有我两岁多的小儿子就出门了。
门“哐当”一声就关上。
顿时，我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撞鬼了！？这一连串，难道都是巧合？自从认识了小月，貌似很多东西都越来越不合常理。
昨晚，昨晚那个是谁？？？
不敢细想，我马上打开手机，看昨晚老强有没有发信息给我。
明明是有啊！连老强p的那张照片都原封不动在里面。别自己吓自己，一定是可以解释的！
对了，我明白了，我老婆昨天态度那么好，是因为她要出差，不舍得我，然后才送饭给我吃，然后……本来跟我老妈子说好下午要出门的，但是，她肯定是某些原因……嗯……不对，她肯定因为昨晚本来要告诉我要出门的，我没搭理她，然后又发生昨晚的视频风波，昨晚才没出发。对了，一定是这样！
这个时候，最好的验证方式当然是打个电话给她！
我越想越有一点鸡皮疙瘩，周围的环境突然一切都敏感起来，刚才隔壁屋的开门声，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先打给老婆，先打给老婆，再打给小月！对，双方核实，这个世界没有不能验证的事！
我积力平息自己的恐惧。
我看着有裂痕的手机屏幕，心里再念一次“阿弥陀佛”，勇敢地点开通讯录，拨通妻子的电话——
“嘟……嘟……嘟……”电话那头每一下的嘟嘟声，我都紧张不已。
大概嘟了十几下，我猜的，到我感觉已经过了一个钟——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我操你妹。
我再打过去，一样，对面是无人接的状态。
不要吓我，难道她经过昨晚，想不开？冷静，冷静，按照她的性格，应该不会的。对了，我可以打给她公司，问她是不是出差！她是哪个公司来着？我不知道啊！算了，问老妈子吧，她可能知道。唉，算了，该怎么跟老妈子说好呢？我老妈子也应该不知道吧。我也不知道她确切在哪个公司上班，只知道她在一个什么咨询公司做文员之类的，反正这么多年来我对她是十分放心，也没去过她的工作单位。
只能等？
这时候，我能问谁？我真的很迷茫……
正在我迷茫之际，我收到苏总的微信:“兄弟，你这几天有空过来一趟我公司，你那个报价我们没问题了，随时都可以签合同。”
这就做成了这一单大买卖了？？这么容易？
我想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回复说:“谢谢苏总。”然后我再补充一个语音:“谢谢苏总，你看要多少回扣那些，我们可以见面聊。”（回扣的东西，是不能打文字的）。
昨晚我走后，小杨施了什么魔法？这么快搞定这个苏总，让我都挺好奇的，对了，我想起来了，昨晚那个小姑娘，临走前他们还提出一起“玩”。看来，我们这些老古董，再怎么喝，再怎么圆滑，也比不上一个小姑娘的“多人运动”来的有效果。不想那么多了，先回公司处理好后面的事再说吧。
老婆这边的事，也许是老妈子她老人家记错了而已，说不定她只是去了上班而已。
迎着早晨的新鲜空气，我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