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离开我吧》
这个老板也太黑心了。唉，现在我真的是左右为难。如果这时候还要强制工人继续上班，我于心何忍？这两天家里的事已经够烦了，现在工作也遇到这种事，真的是雪上加霜。
我当时心里只有两个念头，要么马上抛开这一切，我不干了。要么我忍气吞声，我吞下去，来日方长。
最后，我选择后者。
我当时马上吩咐副经理，先让工人们回去休息，明天要不要上班再等通知。然后，我就驱车，马上跟上救护车。
“哪位是家属？”急救室的一名医生出来喊道。
“我，我是他的经理。”我立马上前去。
“你是他什么人？”这个医生这个时候还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我不都说了吗？我是他经理，是他上司，他现在情况怎样？”我着急问道。
“你是不是他家属？你找他家属来。”那个医生就说道。
“我们现在也在找他家属，反正现在他什么情况，你跟我说就行了。”
“那可不行，他大动脉已经断掉了，要做手术，情况非常紧急，得家属同意。”他很冷静地说。
既然情况紧急，不是应该先救人的吗？可能医院有他们的制度，他们也害怕出事故要担当责任，唉……
我说:“费用我出，你们应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家属签字才能动手术。”他还是冷漠地说。
“赶紧叫你们负责人来！我知道的，他们签字，你也可以做手术的！”我几乎愤怒了。
“不，因为他左手臂已经被物理性吞噬，大动脉破损，这个情况十分紧急，病人会失血过多而死。我们已经在抢救了，你得尽快叫他们家属来签字，才能做手术的，要不……”他不耐烦地说。
“曹尼玛个比。”我忍不住爆粗口。但是，我很明白，这个时候再怎么骂他也没用，反正他应该整天被人骂的，试问哪个医生不是整天被人骂的？他已经免疫了，犹如一个机器人。
我马上掏出手机，把能打的电话都打了一遍。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有两个年轻人带着一个老女人跑进来，那个老女人哭天抢地的，不用问，这肯定是伤者的家属。
我立马跑过去，叫他们赶紧签字做手术。那个老女人一定是伤者的母亲，我话都没说完，她就拉着我的衣服，不停地哭，不停地骂我。
“伯母，当务之急是你们先给医院签字，让他们进一步救治。”我强压住自己的情绪说道。
其中一个年轻人突然给我来个掐脖子，我差点喘不过气来。他愤怒地说:“你这个黑工厂，我一定投诉到你们破产！我哥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陪葬！”
我奋力挣扎开来，不停地咳嗽。这时候，刚才那个医生躲到一边去，幸好有其他医护人员过来把那个年轻人拉开。
然后那个医生跟他们三人在一旁地里咕噜地说了好一会儿，就带他们进去旁边不远的一间办公室，我估计他们是签什么家属同意书之类的。他们具体说什么，我压根听不见，只听见那个老女人不停地哭，然后又中断，应该是哭晕过去了，没一会儿，又醒来继续哭，没哭几下又晕过去，如此循环了起码一个钟。
我只能默默地坐在走廊，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心一意想尽快救人，却被他们这样一轮诋毁。
这时候，我又收到大老板的信息:送医院没？交完押金就走，不然那些家属很麻烦的。
大老板看来也经历过不少。也算是学到东西了吧。我正打算起来走人，另外一个年轻人（比刚才掐我脖子的那个成熟点）的走过来，开口就说:“别想走人啊，这事，你得跟我们家属一个交代。”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我是小陈的堂兄。我堂弟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他只有一个老母亲，你刚才也看到了。”（作者备注:正常情况谁不是只有一个老母亲？）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玉溪，递了一根烟给我，自己点了一根，抽了一口，继续说道:“你们也应该给个明确表态吧，治疗费不用说了，肯定你们的责任了，至于后续赔偿多少，我先给你打个底，老人家只会哭哭啼啼，他们不懂。”
这个人看起来还算礼貌，那我就只好坐下来，听听他什么葫芦卖什么药。
“今天发生这件事我代表我公司也深感遗憾和同情，你可以转告给他母亲，医药费我们不会少给的，至于具体什么责任划分，因为事情太突然，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后续我们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答复的。放心，我们不会不负责任的。”我说道。
“您是罗经理对吧，刚才我听到那个医生说你是总我堂弟的经理。现在事故发生在你们工厂，责任你们肯定不能撇清的，你没看新闻吗？前几天，有一个学校，有个小学生跑步突然心脏病死掉了，学校还得赔五十几万，你看，压根就不关学校事，但是人家家长去闹啊，而且法律也规定了，在学校有义务保证学生的安全……”
“我知道，我知道。”我马上打断他的话。我不能给他说下去，因为我猜他大概率是想我作为公司代表先主动赔钱。问题是，现在究竟是工人自己操作不当造成的事故还是工厂流程有安全隐患都还没搞清楚，我怎么敢担当这个责任讲赔偿？还是大老板够狡猾，姜果然是老的辣。虽然，听起来很残酷，但这毕竟也是现实。
“你可以放心，我们会在事情调查清楚后做出适当赔偿的。”我接着说道。
我话音刚落，一个拳头打过来，是刚才掐我脖子的那个，我顿时两眼发黑，只感觉头上有很多星星在闪烁，一点都没开玩笑。那一刹那，我还听见那个年轻人不停地骂“你个臭鸡别！”显然是客家话。同时，我还听到那个老女人一边哭，一边用客家话叫道“还崖赖里葛手～好阴公哦～”……我，晕了过去，被打中太阳穴了。
我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身体轻飘飘地，好像在白云里，周围的云像棉花一样松软，甜美。这时候，前面有一道光，那个场景有点像复仇者联盟4，钢铁侠唐尼在濒死之际看到惊奇队长的画面。是冰冰！你们都猜错了。这个时候，我居然梦见冰冰。她缓缓地飘到我耳边，用近乎吹气的声音跟我说:“想不想我？来呀，摸摸我那里。”我当时已经知道自己在梦中了，但是就是醒不来，我有点害怕，因为，我感觉到冰冰的手，已经摸着我的脖子，然后慢慢往下摸，那种感觉是如此真实，她的手感，体温，都能察觉到。她的手，已经摸到我的胸部，在那里不停打转，那里是非常敏感的，我实在受不了，但是又发不了声音，然后，她又继续往下摸，几乎要摸到我下面了。这个时候，我心里只有恐惧，我下意识，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心里不停念，但是一点卵用都没有。如果是现实状态下，你是不会害怕冰冰的，但是，现在，明显是在梦中，或者说，是真实的跟鬼魂交流中，知道，又不相信！这种体验，没有鬼压床经历的人，是永远不可能明白的。
突然，我想到了小时候看tvb版本《西游记》，火焰山遇到梦魔那一段，我非常记得当年师徒四人念的心经。“观自在菩萨，行 深 般 若 波 罗 蜜多时，照 见 五 蕴 皆空，度 一 切 苦 厄……揭 谛 揭 谛，波 罗 揭 谛，波 罗 僧 揭 谛，菩 提 萨 婆 诃。”——读者请注意，后面那几句“揭 谛 揭 谛，波 罗 揭 谛，波 罗 僧 揭 谛，菩 提 萨 婆 诃”是一句咒语，遇到任何危险，只要不停念这句，据说都会得到救赎。
之后，我理所当然醒来了，头还很痛，醒来那几秒钟，是心有余悸的，但是，已经醒来了，就不再害怕梦里的情景了。
我在医院的病床上！我这才记起来，刚才被那个家属打晕了。
这时候，一个护士姑娘走过来，看到我醒来，马上过来问我一些很基本的什么问题，诸如眼睛看左边看右边，张开嘴巴之类的……然后她就走出去。
“现在几点了？！”我这时候突然想起来，我约了今晚要见小月的！今天被这事给耽误了！我的头！还疼，怎么办？
我到处找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