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高山低谷》
于是，我想到了小月。人在最不开心的时候，总是会想到一些人，想跟她述说心中的苦闷。虽然此时此刻我仍然对小月所谓的诅咒之说是完全不信的，但是，内心就是想跟她联系一下，找寻一些安慰。
我发了个微信给她:“在干嘛？”
等了大概五分钟，她回信息了！这五分钟，感觉是度日如年，我会不自觉地不停点开微信看，生怕是自己调了静音看不到她的回应。
“没干嘛，刚刚睡醒。”她短短回了几个字。
“我今晚想见你，有空不？”我回。
“可以啊，你一个人吗？我今晚要上班哦，你想等我下班后还是直接来花苑夜总会？”过了不到二十秒，她回这段信息。
我想了想，等下班岂不是三更半夜，她们这种工作，没有个一点钟都下不了班的，遇到难缠的客人，分分钟要到三四点。
“我今晚直接去找你，你帮我订一间小房吧，就我一个人。”
“好的嘞。”
如果就这样结束对话，也太无趣了，我找她，一来是想她给我排解一下郁闷感，二来是的确有想她。于是，我又回她信息:“你不问一下为什么我今晚又要过去找你的？”
“我不猜，等你来了不就知道呗。”
“我信你昨天跟我说的话，我的确很想你……”我一边打字，脑袋此时是空白的，实在不知道写什么好，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了，我继续写道:“我知道千言万语不能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但是，我想你明白，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想真正了解你，认识你。本来这些话是今晚见面说的，但是我忍不住内心的冲动，所以现在想提前跟你说六个字！”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假。但是，人生不就这样的吗，走一步算一步了，更何况，女人不都是喜欢那些肉麻的情话吗？
“神神秘秘的，你想说什么六个字？”她很快回复我，还加了个表情。
“我信你，我养你。”
这让我想起《喜剧之王》的对白，用最短的字，最普通的字，能组成最强的感染力。
当我沾沾自喜的时候，她回了一个:“嗯”字过来。
嗯，这代表什么意思？是默认了？还是不重视？还是如同我刚才说的，“最短的字，最普通的字，能组成最强的感染力。”？——无所谓了，反正在家也非常不开心，借着这股劲，再冲动一回吧。
这时候，我老爸回来了，一看到他回来，我气都冒出来了。我立马走过去，说:“爸，你是不是私自转了我三万块？”
“是啊，你的胡叔叔家里有事，我帮一下他。”他一边换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哪个胡叔叔？你那个住在湖北的战友吗？”我问道。
“是啊，怎么啦？”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走进客厅。
“你把我的钱借给别人，你为什么都不问我一声？还有，你自己不是有钱的吗？上次不是帮你把一百多万的基金卖了吗？你干嘛拿我的钱帮你的战友？”我语气比较重点说。
“那一百万我全买了债券，这还不是为了你们？现在要响应国家，买那些房地产上市公司的债券，利息很高的，等我百年归老之后，钱还不是留给你的？”他若无其事地坐下来，点了根烟，还觉得自己很伟大。
别吓我！这个时候买债券？什么债券？从他嘴巴里一说到响应国家号召，就准没好事的。
“是不是买了亨大地产的债券？？”我下意识就说道。
“聪明哦小兔崽子，你怎么知道的？”他得意地看着我说。
卧槽！完蛋了！这个大蠢蛋，这个时候来接手亨大的债券？？？他压根不知道亨大的财务危机有多严重。
“谁叫你买的？？”我吓到脸都青了。
“我一个好兄弟，几十年老朋友了，你还怕他坑我吗？人家在公安局里面做的，就是……你应该也见过他的，你两岁的时候他还来我们家做客，还抱着你拍了一张照片呢，刘叔叔你还记得不？”他若无其事地说道。
算了，我也不想说什么了，一般在政府里做的，分两种人，一种是比较高级又聪明的，消息灵通，早就知道哼大迟早暴雷，提前把债券让给你们这些韭菜，另外一种就比较低级，容易被洗脑的，自己也是一根韭菜，还拉着其他韭菜一起去洗脑……
“你好自为之吧，我看哼大这个公司做很快就暴雷的，你尽快把债券卖出去吧，看有没有人接手，不然，我怕你棺材本都亏光。”我已经尽我最大力气去劝说他了。
“你在诅咒我吗？小兔崽子！我永远相信党和国家，你是不是想做狠国党？没有国，哪有家，没有家，哪有你？给我滚一边去。”他用他那粗鲁，中气十足的声音呼呵我。这几十年，我已经习惯了，我内心还有一点希望，他这一次真的把棺材本亏光，那天下就太平了。
“那三万块我无所谓了，反正我知道那个胡叔叔肯定是坑你的，你好自为之吧。”我平生第一次如此有勇气，跟他这样说。说完，我就走出家门了。
昨天到现在，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东西:平生第一次被仙人跳（昨晚肯定是被那个丹丹暗算的），一回到家被老婆察觉到出轨迹象，还被老爸拿了我三万块，他老人家也有可能即将宣布破产……
我感觉自己像个游魂，有家归不得，前路茫茫，自己那么辛苦拼死拼活，到头来是为了什么？
这时候又收到一条信息，我本来还以为是小月的，没想到，是大老板的信息，“公司出事了，赶紧回来处理！”
我不以为然，如果出什么大事，他就直接打电话来了，还发什么信息。
没等我回他信息，一个陌生电话打过来。
对面非常着急:“罗……罗总！是我，门卫小张！”
哦，是小张的声音。“怎么啦？”
“工厂……工厂出人命了！”
“啊？！”我去，搞哪出！我强行镇定，说:“小张别着急，你告诉我什么事，我这就赶回去！”
“罗总，有……有个工人……他被机器卷进去了！现在整条手臂卡在沾箱机里！”
“总闸关闭了没？快打120！”我一边跑去停车场，一边说。
没一会儿，我就去到工厂，已经有救护车停在门口，只见一个工人被抬出来，看样子神智还比较清醒，但是，很明显看出来，一只手臂已经没了，用布抱住，一地鲜血。其他工友见我回来，马上围住我，七嘴八舌的，有的叫我赶紧赔钱，有的叫我快陪同去医院，有的不停在旁边用他们老家的话打电话给那个受伤工友的家属。
我立马安抚工人，叫他们停下手中的活，叫他们冷静，还保证公司绝对会全力救治这位工友的，不用担心。接着，我拨通大老板的电话。
“喂，小罗，那个人伤得怎样？处理好了没？”
“挺严重的，目测整条手臂都没了，现在已经送医院了。”我尽量克制保持冷静。
“那就好，你现在安抚好工人，让他们冷静下来继续开工，因为还有一批货我们后天就要交的，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工人们的情绪。还有，你先跟着去医院，交个住院押金就行了，万一家属到了去闹事，漫天开价，你可千万别乱答应那些赔款的事，等我来处理。”他冷静地说道。
“那老板，我这就去处理，您什么时候过来？”我问道。
“我还在泰国，下个星期一回来，这边的事你看着办，我尽快安排飞机回来。”说完就挂机了。
这突如其来的事，真的让人很乱。本来约好的今晚见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