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身份
后山乃险要之地，葬生过无数药师，南岭侯以此为借口封住后山，自此无人涉足，怕只怕后山并非只是险要，还藏有秘密。
谢蕴走在前面，不扶墙找路，也不担心脚下，只顾着往前走，边走边想着这后山曾经的传说。
话说鬼界魔头屠这三清境之时，三清境全是断垣残壁，断魂池更是碎得到处都是，池子里的轮回之水倾覆于大地之上。断魂池最大的一块碎片掉落在南方，成了今日所见之后山。断魂池上残留的轮回之气渗入这方寸之地，千百年前被灭于此处的妖魔鬼魄也借此复活。
本以为走着走着便能看到光亮，没曾想走着走着竟越来越暗，洞口也愈来愈狭窄，快到尽头时甚至只能同时通过两个人，真的是从这里进入后山吗？倒是像在走上坡路，第一次进后山的人都有这种感觉。
实在太暗，谢蕴走在前面，想用法术幻化出一道亮光，但想了想还是不要轻易在赵兄面前暴露身份为好，便就此做罢，继续往前走去。
玘一手扶着师尊，一手扶着山体，只觉脚下之地正由湿滑变得干燥。
“啊”，谢蕴大叫一声，脚下像是踢到什么东西，他蹲下用手摸了摸，倒是像干了的衣物，该不会是？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他不敢确定，又沿着那衣物向上摸去，年少时曾游历北郊，北郊干旱，喜游牧，常食腊肉，这手感倒像是当年所食之腊味。想着又继续向上摸去，竟有一手能握住的长状之物，谢蕴不由得一惊，向后摔坐在地上，双手向后撑着，又大叫一声，心情迟迟未能平复。
玘闻声赶来，向黑暗之处问了一声：“谢医师，怎么了？”
实在看不清，又怕玘在黑暗中再次摔跤，师尊不由分说，在她身后用法力亮起一盏鬼火。顿时洞内亮了起来，但还是看不见尽头。抬头看去，玘距离谢蕴还有些距离，谢蕴循着亮光看了过来，对着玘和师尊喊道：“是具干尸。”
玘拉着师尊走上前去，蹲下仔细看了看这干尸，头上带着四方围帽，肩上背的篓筐里还剩些许草药，但没有广巴戟，只剩皮囊，与那日在东皇后宫中所见的尸体有着相似之处。
“是鬼。”谢蕴说道。
“鬼？”玘看了看谢蕴，又抬头看看师尊。
师尊低眸看了看玘，点了点头。
玘心想若真有鬼，想必也与师尊相识，自是不怕，于是说道：“看来这后山确实有丰富的草药。继续走吧。”
谢蕴站起来，摆了摆衣裙上的灰土，看向师尊手中悬着的鬼火，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师尊自然是回盯了过去，谢蕴立刻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又大概摸黑走了半里路，终于看到些许亮光，众人加快脚步往光亮处跑去，师尊也将手中的火收回袖口。
三人走到高台上，前面是深不见底的洞穴，四周被垂直的山体包围，像是个笔筒。
眼下不知该往何处走去，谢蕴捡起身旁的碎石，朝那洞穴扔去，石头竟没掉下去，谢蕴回头看着诧异的玘，解释道：“以前翻阅古籍时看到过，此穴虽深不见底，看起来可怕，实则有空镜置上，可行走矣。本以为只是古人胡诌，现在看来确实如此。”说完谢蕴踏步向前，走在那洞穴上，玘刚想让他停住，便看到他像浮在上面一般，也不见掉落。
师尊似是见她流露害怕担心之状，于是说道：“你若怕，闭上眼睛，我带你走过去。”
四处悬崖峭壁，无处可走，玘点点头，闭上双眼，将手伸出，示意师尊带她过去。
师尊走到玘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带她往穴中走去。踏上第一步，未有掉落之感，和踩在石头地上无异。
走到半中间，本来悬着的心也松下一半，心想不如睁眼看看这洞穴的模样。
黑，深不见底的黑，冒着股幽暗之气，玘双腿一软，紧握住师尊的手，跪坐在这空镜之上。那黑暗离她更近了，像是要把她吞噬，她马上闭上双眼，一动也未敢动，额头被逼出丝丝冷汗。
师尊躬下身子，想用手拂去她额头上的汗，玘双手把师尊拉得更紧，差点摔倒在地。
呼吸急促，像是感受到什么一般，玘突然朝着谢蕴叫道：“小心。”
一只鬼煞向谢蕴冲来，由无到有，以无形到有形，不过几秒，谢蕴下意识抬起手用幻术支起空盾，挡住那突袭的鬼煞。
“别管我，快去帮谢蕴。”玘对师尊说道。
“可是。”师尊犹豫了一下，便飞快赶到谢蕴身前，侧眼看了看谢蕴，又低眸说道：“你居然是三清境之人。”
师尊一到，还未动手，那鬼煞就匆匆溜走了。谢蕴见此状，也转头回道：“你也果然不简单。”
那鬼煞走后，师尊单手一挥袖，就往谢蕴方向打去。玘起身冲向谢蕴，护在谢蕴身前。
“你走开，他是三清境之人，我要杀了他。”师尊说。
“为何只要是和三清境有关的人，你都要不分青红皂白地杀掉？”玘看着师尊，流露出不解的神情。
“你不懂！”师尊将手放下，说道。
想起前世被三清境所毒杀而惨死的玘，师尊眼中泛起泪光，泪很快掉了下来，他只能转身掩饰，不让其他人看见。
“我只懂现在只有谢医师认得那广巴戟。”玘说。
皑皑白雪，朵朵红梅，缕缕风声，都能知他意，唯有这眼前人，似是从未见过一般，几百年的消磨轮回，终究慢慢抹去了那前世的羁绊。师尊就这样看着她的眼睛，没说一句话。
护着便护着吧，来日若是因他死，他也愿再次挺身护她周全。
“好。”说完抹去眼角的泪痕，继续往前走去。
“我们走吧，谢医师。”谢蕴不知所措愣在原地，玘回头叫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
“好。姑娘如今敢自己走过去了吗。不如我扶你。”谢蕴伸出手让玘搭着。听到这句，师尊转身走回，对着谢蕴说：“不必。”说完就抓着玘的手往前走去。
谢蕴呆在原地，思忖良久，这两人到底是何关系，赵兄说的你不懂又是何意。还没想通，又快步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