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封号
颜诗安本是想让颜舒出丑的。
在她眼中，颜舒不过是个一直被养在乡下，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的草包。或许曾经得过高人指点，但也就会写两三句长短句，搏一搏人的眼球。
今日这在场的，那可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官。翰林院那么多学士都看着呢，她若是只会写些蹩脚的诗句，可是要闹笑话的。
可她忘了，颜舒如今已是清灵书院的学子了。纵使她的见识不足，在清灵书院这等京城最高等级的太学，也会为她补足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昭顺帝读完了整篇文章。
他用了很长时间去消化这篇文章，待他理解透彻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惊。
“去将李太傅叫来！”
“宣翰林院掌院李太傅！”
李太傅听到自己的名字，忙上前去要行礼，却被皇上给打断了：“李爱卿，你来帮朕看看，县君这篇文章如何？”
谁都知道颜舒是李太傅的学生。从方才皇上的神情来看，这篇文章绝非聱牙诘曲之辈。
李太傅接过宣纸，细细品读起来。越往后，越是令人拍案叫绝。
妙笔生花，字字珠玉，言简意赅。辞藻华丽却并未夸大其词，运用得恰到好处，倒是成为了整篇文章的点睛之笔。
俗话说得好，腹有诗书气自华。颜舒纵使身份不出众，可文章写得好，便为她整个人平添一层光辉。真若那“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李太傅原以为那日赏花宴，颜舒随口而出的两句已是绝唱，却未曾料到她竟有这个本事，能写成一篇文章，且句句经典。
他内心是想向皇上举荐这篇文章的。当今圣上并不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文安公主便是才华横溢，深得皇上与太后赏识，如今是太后身边的红人。
他欣赏颜舒的才华，却苦于她的身份太过低微，难以有机会得人认可。若是她也能同文安公主一样，能被皇室宗亲赏识，他也可放心让她施展才华。
但颜舒是他的学生，他怕惹人非议，欲言又止的。
“李爱卿有何想法，尽管开口。”
昭顺帝看出了他的为难，于是开口，算是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
“皇上，县君这篇文章……那老夫便直说了。”李太傅一手拿着宣纸，一手在上指指点点，口里啧啧称赞，“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瑰诡而慧巧，耀艳而深华；酌奇而不失其贞，玩华而不坠其实；典雅之准的，清丽之羽仪！皇上，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一个女子写成如此大作！”
听到李太傅的评价，在场的所有人，无不为之一震。
李太傅，那是何等人士！年少中举，在朝堂之上一路披荆斩棘，深得皇上信任，任命其为翰林院掌院。不论是诗、词、赋，那都是一绝！如今县君写出了什么样的文章，竟连李太傅这等刚正不阿的高官，都在皇上面前毫不掩饰地夸赞？
颜诗安一听这话，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她，她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庶女，怎么会……”
昭顺帝眼眸含笑，看向一旁的德妃：“爱妃觉得如何？”
德妃的样貌并不出众，让人啧啧称奇的便是她能写得一手好诗。皇宫中口口相传的不少诗句，都是出自德妃之手。
德妃接过徐公公手中的宣纸，细细品读起来。半晌，她的脸上也露出了和李太傅一样的表情：“皇上，并非臣妾夸大其词。断辞辨约，藻溢于辞，辩盈乎气，臣妾自愧不如。”
昭顺帝笑得更加明朗：“县君才华横溢，钟灵毓秀，连太傅和德妃都对你赞不绝口，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今日朕便赐你封号娴德，机敏娴慧，温良淑德，你可愿意？”
颜舒一听，哪能不愿意呢？当即就跑到殿中央，对着昭顺帝跪拜道：“臣女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本县君这个地位，已经能让她在京城这些眼高手低的大小姐之中有一席之地了，如今又有了皇上亲赐的封号，无疑是锦上添花。
淑妃瞧着她那高兴的神色，心里冷笑。
娴德，封号里带了个德。文采再好有什么用？在皇上心中，不过一直都是德妃的影子罢了。
淑妃出身京城大家云家，云大人是前朝左丞相，官居一品，独揽大权。她从小娇生惯养，入宫后皇上也因为父亲的势力，对她多有照顾。她一直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见颜舒一个乡下回来的庶女能被皇上看重，心里酸得很。
颜舒的事情过后，宫宴也接近尾声。
接下来便是皇室的守岁夜了。其余前来赴宴的宾客、大臣们在互相嘘寒问暖了一阵后，都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石灵秀作为低位嫔妃，本是没有资格陪同皇上一起守岁的。
但昭顺帝喜欢她，破例将她留了下来。
石夫人陪着女儿来，却只能和丈夫一起回去。
很快，原本热闹的大殿，变得空旷起来。
昭顺帝率先起身，牵着皇后朝外走去。紧接着便是贤妃、德妃和淑妃，还有一众正五品以上的妃嫔。石灵秀跟在最末尾，身后是三位今日前来赴宴的王爷。
颜书瑜跟在宋煜白身旁，前面是宋宁，身后是楚湘王宋云义和楚湘王妃刘氏。
宋宁的确是怕了，今日是自己一人前来的，并未带白昭。
想来也是，蒋文祁跟宋宁闹和离的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一个女人向他提出和离，无疑是在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他自觉面上无光，也不敢操之过急。若这么快就将白昭提为正妃。少不了有人会怀疑他对蒋文祁和白昭的感情。
从保和殿离开，皇上的步辇走在前头。徐公公在前面掌灯引路，很快便到了永寿宫。
永寿宫离养心殿不远，本也是为了方便帝王休息。
距离午夜还有约莫一个时辰，后宫妃嫔除去每日给皇后请安，少有这么长时间待在一块。关系好的关系不好的，在皇上面前也不敢展露，便笑着闲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