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杀人第一要务
谢云骁眸间蒙上一层寒霜，原本是半蹲在她榻前的身子立了起来。
他面色阴沉：“这桩婚事，对你来说有何益？”
她水色未消的眸子里装出一抹嘲意：“正如谢将军所说，我撒泼打滚进你谢府大门，就能跟外头的人炫耀与你关系匪浅，好在外面狐假虎威。”
“而若是直接嫁给你，岂不更好？”
“我那洛府早就破败了，我过不惯那些个节衣缩食的日子，我就是贪你谢家少夫人的身份金贵。”
“怎么样？本小姐既能助你敛下锋芒，又能满足你的虚荣心，满意吗？”
谢云骁眼皮不可见地一抽，牙根发紧：“这桩婚事对你来说就只是交易？”
她抬首扬眉，却躲开了他的眼神：“当然。”
谢云骁凤眼凝住，愈发寒凉。
半晌，他道：“洛大小姐心心念念想进我谢府大门，可我谢府容不得不干净之人。”
“你说谁不干净？！”
她昨夜逃脱了，她明明是清白之身！
她猛然起身，可受了一夜的奔逃和暴雨，她浑身无力，一把扶住床围才堪堪稳住身子，她瞪着双眼，骇然地瞪着谢云骁。
他戏谑道：“气性倒是挺大。”
“洛大小姐手上沾了血，这么快就忘了？”
洛曙宁怔住。
说话间，谢云骁从怀里掏出一支木簪。
她的瞳孔猛然暴缩。
是她的桃花簪，是昨夜她亲手刺在歹人身上的簪子。
簪子的大半都染成了暗红色，血迹森森。
仅仅过了几个时辰，谢云骁就把她昨夜的行踪调查清楚。
洛曙宁心里发寒，伸手就去抢那簪子，而谢云骁顺势将簪子往身后一放。
砰——她撞进他宽厚的怀里。
她慌忙回身。
他讪笑一声：“想不到你还挺狠，两个男的差点被你扎成筛子。”
她羽睫慌乱地颤动：“你……你想怎样？”
“你要抓我去见官吗？”
若真是到了对薄公堂的地步，就算她是自救杀人，她名声也毁了，又怎么可能嫁入谢家。
她绝不要再回到上一世的窘境之中。
出神间，谢云骁竟伸手将簪子递到她面前：“洛大小姐，记好了，”
“杀人第一要务，”
“切忌遗落凶器。”
洛曙宁过于震惊，竟忘了去拿他手里的簪子。
只听他继续道：“杀人第二要务，”
“把人杀了。”
洛曙宁愣得说不出话来。
谢云骁伸手托起她的右手，把簪子放在她掌心，桃花那一端向着她，尖的那一端向着他自己。
他道：“你扎的位置不对。”
洛曙宁好像明白过来，双目圆睁：“他、他们……没死？”
谢云骁手指弯曲，用指节轻轻敲在她的额头上。
又从一旁拿过一件洁白的狐裘披风，罩在她身上。
他起身向外走时，只抛给她一个侧脸。
“过来，我教你。”
洛曙宁强撑着身子走到屋外，晨间的寒风叫她倏然清醒。
谢云骁站在院落正中，背对着她。
他摆了摆手，只见一旁的石门洞里竹影攒动。
须臾，黑甲护卫拖出来两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洛曙宁身子一震，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是昨晚那两个莽汉。
怎么可能忘记他们？
两个人一高一矮，都是干苦力活计的样子。
黑甲护卫松了手，两个人跟死鱼一样趴到地上，身上是星星点点的血痕，而口鼻中分明还有气。
她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身子猛然摇晃。
忽得一只手臂从她背后环住了她。
耳边传来谢云骁轻飘飘的声音：“你力气小，不要扎肌肉结实的地方。”
说话间，他握住她攥着簪子的手，举到她眼前，把尖刺那一侧对着二人。
他微微移动她的手：“脖子、眼睛。”
“扎这些地方，懂吗？”
他的脸与她挨得很近，她侧过脸去看他，就看见他唇边一抹浅笑。
她突然明白过来，无论她如何处置这二人，他是不会抓她去报官的。
若他真的不想让她进谢家大门，甚至羞辱于她，他大可以使更狠的手段。
而若她不动手，就说明她与他不是一路人。
可要是真动了手，在谢府里杀了人，那么自己的把柄就永远握在了谢云骁的手里……
她猛地闭了闭眼睛。
再抬眼时，她推开了谢云骁的臂膀。
她慢慢走到二人身前，肩上的狐狸绒毛衬得她脸颊小巧而苍白。
她垂眸睨着脚下二人。
高个子眯着眼看见了女子的绣鞋，慌张地抬起头来。
“饶命！”他认出了洛曙宁。
“姑奶奶饶命啊！”
高个子显然不懂规矩，只想着求饶，伸手就来抓她的绣鞋。
她一脚踩在他手上，高个子本来就被扎伤的手掌又裂了开来。
“啊——”
“闭嘴。”她冷冷道。
那高个子蜷成一团收了声。
“你们两个听好。”
“你们昨夜刚好出现在云屏山，刚好发现我的踪迹，说是巧合，我是不会信的。”
“你们谁先说出主使之人，我就不杀他。”
两个人一听，瞬间来了精神。
高个子正要开口，只见矮个子飞扑过来。
矮个子手脚更加敏捷，一把捂住了对方的嘴。
可矮个子是个口吃：“他、他他……他是……”
“啊——”
高个子一口咬住矮个子的手，竟咬下他三根手指。
“呸！”高个子吐出断指，急忙道，“是个二十来岁的男的！”
“他给我们银子，叫我们跟着你！”
“啊——”
矮个子扑上来咬住了高个子的耳朵。
高个子一脚将他踹开，自己的耳朵随着矮个子飞了出去，而他这一脚用力过猛，自己浑身的伤口瞬间崩开。
可他顾不得疼痛，此刻只想把所有知道的都吼出来：“从你出宅子，上了马车开始，我们就跟着你了！”
话音未落，矮个子冲过来，把高个子扑倒在地，双手狠狠掐住对方的喉咙。
“我我我……来说、说……”
矮个子憋地满脸通红，浑身猛地使劲，终于喊出一句完整的话：“那人嘴巴旁边有痣！”
忽然，他低头一看。
只见高个子放开了喉间挣扎的手，转而去撕矮个子肚子上的伤口，他整只手都陷进了矮个子的肚皮里。
那只手猛地一扯，一团红色的东西飞了出来。
顿时鲜血四溅。
高个子恨恨地吐出一句：“叫你说！叫你——”
他没了声。
而矮个子捧着那团红色的东西，‘啪’一下倒在地上，大腿抽动一下，再也没了动静。
兄弟二人的血搅在一起四散开去。
啪！
啪！
啪！
谢云骁鼓起掌来。
他朗笑着走到洛曙宁身旁。
“洛大小姐未动一根手指，就叫他们双双断气。”
“实在干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