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结婚
梁易轻咳两声，起身没有回话，只是握着曲子述的手。
“没想到你在这方面还挺传统。”曲子述踮脚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曲子述回自己的房间，翻出了自己的户口本。这个户口本得来不易，这是她当初买房子的时候，偷偷回去分出来的。她当时单纯地不想让自己的名字和自己那一家人印在同一张纸上，因此办了分户的手续。万万没想到结婚的时候省了这么多事。
她抚摸着红色的本子，不由得感慨万千。
找好证件，曲子述开始纠结穿哪件衣服。梁易套装穿在身，身高腿长，英姿飒飒。曲子述看了一眼衣柜，之前穿出去面试的那些套装有不好的回忆，她再也不想穿。
正在衣柜面前纠结，梁易凑了过来，他的头放在曲子述的肩膀上，目光扫了一眼衣柜。他指了指旁边的几条长裙：“不然你试一下这些？或者我们现在出去买也行。”
曲子述抚摸了一下挂在一旁的几条裙子。这些都算是小礼服，以前为了应付梁易参加年会时买的。不过她只是梁易的保姆，跟他一起出去纯粹是蹭饭的，这些衣服也就没怎么穿。
她拿下一条小白裙，在镜子前试穿起来。她的身材由于常年的拳击训练，变得更加结实有力。体重增加了不少，但体型并没有变胖。这条裙子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她的身形变得挺拔起来。
门一开，梁易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他一抬头，眸子微微一亮：“很好看。”
“那我化个妆再去？”
梁易摆摆手：“先吃个饭吧，时间还早，他们都没开门呢。”
曲子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笑了起来。
桌上有梁易做的早餐，煮鸡蛋拌沙拉、黑咖啡、再加一个芝士烤吐司。梁易把凳子往后一拉：“来吃吧，我未来的老婆。”
老婆一词曲子述是还是第一次听到，心脏为之砰砰跳动起来。
民政局的大门敞开着，两人取了号在大厅等待。证件齐全了，还有照片没有拍。
“我是不是搞得太匆忙了？”梁易眼睛笑得微微眯起，“照片都忘了准备。”
“那我们去拍一张呗。”
在民政局拍照的准夫妻并不算多，很快就轮到了他们两个。
负责拍照的是位大叔：“小伙子别搂着小姑娘啊，手露出来了，这样拍出来不能用。”
梁易这才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的动作，自己都懵了，急忙撒手。
“那小伙子你也别坐这么开啊？待会都不同框了。”
梁易真是哭笑不得，规规矩矩地坐了过去。
曲子述在一旁偷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别紧张啊，就想象一下镜头那边是镜面的我们。看着我们要结婚了，微微一笑就好了。”
咔嚓几声，照片算是拍完了。梁易交了钱，在电脑上挑了一张，精心等待照片出炉。
整个领证的程序很顺利，钢印一戳，两个人的关系就从这头走向那头。领完证，二人在国徽下面宣誓。
梁易觉得自己好像都快不认识汉字了，读起来竟有些磕磕巴巴的。他很快传染到曲子述，曲子述读起来也是东一句西一句。
终于走完程序，看着背后红彤彤的一片墙，梁易想起了什么，他牵起曲子述的手：“我们在这里拍一张照片吧？”
“可是我们没有拿手机杆，也没有请摄影师。”
请人拍照没什么困难。后面排队的情侣很乐意帮忙，便帮他们拍了一组照片。一张照片好看不好看受很多因素影响。这里背景干净，剩下的就是人好不好看了。
帮忙拍照的新人还把头纱借给曲子述。女生把曲子述的发绳解开，让她的长发滑落，把头纱卡在她的头上。
两人拿着结婚证，靠在宣誓台上拍了一组照片。
事后拿起这一组照片端详，红色背景下的两个人笑得傻乎乎的。
领证出来刚好快到中午。梁易坐上车，问道：“想回家去吃还是在外面吃？”
曲子述坐在副驾驶室，仔细想了想：“回去吃吧。”
“好。”梁易表示同意，但是他没有立即发动车子，而是定神望着曲子述。曲子述微微一笑，凑上去吻他。
亲了一会儿才好，梁易总算发动车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车子走得很慢，城里交通并不太顺畅。走到一个红绿灯处，倒计时有一分多钟，他想牵牵手。手机却响了起来。
给他打电话的人并不算多，他以为是王飞翔。然而车机上显示，来电人是王警官。
梁易的脸色立即变了：“喂？王警官？”
“梁易，这边人找到了。你有空要不来一趟？”
梁易把车停到路边，打了双闪。这个电话犹如平地惊雷，梁易不由得有些紧张。他怕自己开车的时候情绪太激动导致什么危险。他望向曲子述，曲子述朝他点头。
“王警官，我马上来。”
整理了一下心情，梁易对着车机喊道：“nomi，导航到城西警局。”
车机眨巴着小眼睛，很快换了导航：“好的，已为您导航。”
梁易深吸一口气，踩下了油门。
领证结婚的当天，去的第一个地方竟然是警局。
王成则接待了他们。他看到梁易和曲子述穿着十分正式，上车前开玩笑道：“你们两个这个打扮，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去结婚呢。”
“你怎么知道的？梁警官。”梁易大方承认，接而说道，“不过我们只是领个证，没有准备喜糖。”
“哈哈哈哈，恭喜恭喜。”王成则大吃一惊，急忙贺喜。
只是办案更为紧急，简单地收到几句祝福，一行人得快点出发。
警车开出警局，往市区外开去。
天气极佳，视野极好。
王成则这次也带了一名局里的记者，名叫虞群。虞群是个热心的大小伙，他一边架着摄像头，一边采访梁易，问他一些案件相关的问题。
梁易和曲子述坐在汽车后排，手握着手。这么多次坐上警车，梁易从来没有这种轻松的感觉。无论是十几岁还是二十几岁坐上警车，他总是那么压抑、那么紧张、那么迫切。而现在，他留下的只有信任，还有就是耐心的等待。
到了目的地，这里是栋五层小楼，没有电梯，看外面拉的电线还有墙上掉的漆，这栋楼的年代应该很久远了。
弯弯绕绕到五楼，王成则敲响了一扇木门。
“谁啊？”
一听到门内传来的这个声音，梁易忽然紧张了起来。十几年过去，继母这尖利的嗓音是一点也没变。
门刚开了一个缝，王成则就把门把住。他掏出证件，说了几句话，门默默地被打开了。
一行人进了门，略显昏暗的小屋里放着一张床和一个小方桌。桌上摆着几个菜，表示他们夫妻二人现在才吃上饭。
一见到王成则，还有他身后的梁易，坐在方桌前的男人放下筷子，沉默了。
他便是梁易的继父，准确地说是拐卖他的买主张豪。上次梁易在地铁站偶然见到的人就是他。只是看了一眼梁易便把他的模样记了下来，并把他的画像留在了警局。
张豪挠了一下脑袋，警察来了一群，里面还有梁易在场，他像是被待宰的羔羊一般：“你们问吧。”
室内光线黑暗，为了做好采访，虞群从背包里拿出打光灯。他还乐呵地说了句：“嘿，还好我准备得齐全，lucky！”
不过现场的人没有心思去理会他的幽默，纷纷把目光落在张豪的身上，企图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案件的线索。
自从梁易上高中之后他就没有回过家，两个除了名义上有个“父子”关系之外，私下基本没有任何夫妻之情。
他把梁易买来，不好好抚养不说，反而处处虐待他，把他当家里的奴隶使。在这个奴隶长得大一点，便马不停蹄地把他送进工厂里打工，工资则全数落入自己的口袋。
还好学校发现了成绩优秀的梁易没有去报道，而他们并不同意梁易回去读书，谎称他自己去外地打工了。
义务教育没有完成，学校和政府第一个不同意。费了一些功夫，这才把梁易从黑心工厂里找了回来。
这些年养父母对梁易的盘剥让梁易对他们这对“养父母”颇为忌惮。重返校园之后，梁易一直称自己是孤儿，声称自己是这两个人买来的孩子。
在媒体和慈善组织的帮助下，警方介入调查，他们查了梁易和这对夫妇的dna，发现他们还真的没有亲子关系，对梁易更是关怀有加。
梁易的事迹登报之后，有对夫妇以助学的名义联系上了他。这便是梁星棋的爷爷奶奶，梁易真正意义上的“继父继母”。被这对善心的夫妇收养之后，他的名字也改成“梁易”，洗掉了他被卖走时的那个他不想承认的名字。
梁易有了崭新的人生，但是他的任务并没有完成。他不能因为自己脱离了苦海，就把母亲的遭遇还有被拐卖一事一笔勾销。
非要说起这段往事，张豪的脸色也不会太好看。在他的眼中，他花了那么大的价钱去买了个孩子。买来的时候梁易已经有七岁。这个孩子年纪那么大，带有原生家庭的记忆，根本就教不了、养不熟，这小孩甚至视他们为仇敌。
好不容易把梁易供到初中毕业，可以送他出去赚点钱，补贴一点家用。谁知道煮熟的鸭子又飞了，有什么组织什么学校的人来把他带走。养了十来年的孩子，最后什么便宜也没得到。
就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据说警局的人在找他们，吓得他们夫妇二人连夜打包离家出走，东躲西藏地生活。
如此躲躲藏藏十来年，他们二人年纪也老了，不想再这么折腾自己了，就想落叶归根，回到云城生活。
面对警方的谈话，他们也没有遮遮掩掩，能回答的都回答了。
经过和警方的谈话，张豪还以为自己要吃牢饭，回答问题时可谓面如死灰。
等把事情交代清楚，王成则和他握了个手，说感谢他配合。原来这次警方问询的重点是拐卖人的信息，还有背后的产业链是怎么产生的，并没有立即追究他的责任。
张豪多的话没有说，只是提供了中间人，也就是拐卖人的信息。并给出了两人的电话号码。
看到张豪掏出手机抄出人贩子的电话号码，梁易一时之间激动得身体不住地颤抖。曲子述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
梁易的手从来没有这么冰冷过，曲子述默默地握着他，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她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没有这么深的执念，但是她却能感受到梁易埋藏在他心中这二十多年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