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昔我往矣
呵，颜九气笑了，她不是很想说话。
但是保险起见她还是问了一句，“你还有什么没有说的吗？一次性说完。”
“我的能力方圆三米范围内才有效果，最长时效半个月，再长就不太行了。”
魅力系统对颜九声音里满满的怨气置若罔闻，继续补刀。
颜九都快没脾气了。
方圆三米内有效是吧，行。
颜九拖着腿往前挪了挪，挪到了一位粗麻布衣的大娘身边。
“哎呦，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啊，灰扑扑地，怎么坐在地上，这天可怜见的。”
柳大娘本来凑热闹呢，视线无意扫过瘫坐在地上的颜九，然后就挪不开眼了。
不知道为什么，柳大娘好心疼这个小姑娘啊。
柳大娘快步走了过去，俯身扶过颜九，不自觉问道“小姑娘，你是哪里人啊”
颜九不得不感叹这魅力系统就是好用。
看这效率杠杠的。
大娘说来就来。
不过颜九还有些迟钝，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眼前的柳大娘，总不能说她是地球人吧。
嗯，不太好。
开玩笑的，她颜九岂是那种笨蛋人设。
本就折了腿的颜九顺势往地上一躺，用手带起阎王施舍她的破旧衣裙一角。
颜九用尽毕生演技强行挤出两滴泪，小鹿般湿漉漉的大眼睛看向柳大娘，“我……我的家乡发了大水，我来此寻亲。”
柳大妈看着低头掩面哭泣的颜九，她更心疼了。
“没事没事，不用怕啊，咱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我是这城外山林镇的柳大娘，你叫我一声柳妈妈就行。”
“柳妈妈。”
颜九糯糯地应了一声。
听到颜九的声音，柳大娘心都软了半截，扶着颜九就要往医馆走，“我看你这腿伤有些严重啊，我带你去医馆看一看吧。”
颜九不是很想去医馆。
主要她时间不太够用，但好像一直爬着更费劲，也不方便行动，还是得去。
“谢谢您，柳妈妈。”
柳大娘对颜九是越看越喜欢。
她一边扶起颜九向医馆走去，一路走一路问，三句不离是否婚配。
颜九口头应付着柳大娘，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向任务目标，“柳妈妈，我刚来的时候听到好多人在说穆三小姐大婚之事，这……”
颜九故意拖了一下。
果不其然，柳大妈叹了一口气，很快接过话题，“唉，都是造化弄人呐。”
一路上，从柳大妈的口中颜九知道了事情的大致。
……
十六年前。
“快快快！夫人就要生了！”
“产婆呢，快点啊，夫人已经疼得受不了了！”
穆府里下人急得团团转。
贺兰秋受惊早产，只见接生的产婆指挥着丫鬟在屋里进进出出，血水一盆又一盆的往外端。
“哇……哇……哇……”婴儿的啼哭声传出。
府里的下人刚要松口气。
“夫人，夫人难产了！”
接生的产婆快步走出屋，“快，快请大夫！”
门外候着的女大夫一贯而入，下人们继续提着口气为夫人祈祷。
但天不如人愿。
穆祉下朝得了消息就快马加鞭地往回赶。
“兰儿她怎么样了？”
“将军，夫人她……夫人她难产血崩了。”
穆祉还想再问，接生的产婆走了出来。
她俯身拜向穆祉，声音哀痛，“将军，夫人请您进去，她有话要对您说。”
穆祉身形一颤，快速走进屋。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来了。”女子声音软绵绵的。
贺兰秋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看见穆祉，她费劲地抬了抬手，屋内候着的众人躬身退下。
“兰儿……”
穆祉内心悲恸。
他知道贺兰秋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你来了，阿祉。”
贺兰秋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穆祉能清楚地看到她额头豆大的汗珠。
穆祉俯身半抱着贺兰秋，两人额头相抵。
“是我来了，不怕了，兰儿不怕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阿祉，别哭，我不怕。”贺兰秋的手与穆祉的手交握，她看着他。
穆祉很自责。
贺兰秋受惊不是意外，那些人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被奸人所害，都怪我……”
“不怪阿祉的。”
贺兰秋摸上了穆祉的脸，她说，“阿祉只是做了身为一个臣子的本分，惩奸除恶本就无错，阿祉无须自责。”
“我很幸运，遇见阿祉，阿祉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儿郎。”
贺兰秋的声音越来越软绵。
可她眼里的光很亮很亮。
穆祉红着眼说不出话，他紧紧地抱着贺兰秋。
“我想看看我们的孩子，阿祉。”
贺兰秋摸了摸穆祉下巴上的胡茬笑着看他。
“好。”
穆祉缓身放下贺兰秋，然后走到小床旁把小婴儿抱了过来。
小婴儿十分白净，软软糯糯的，两只小手勾着穆祉粗粝的大拇指玩得起兴。
穆祉把小婴儿放到贺秋兰怀里，“长得很像你。”
“真好看，你给她取个名字吧，阿祉。”
贺兰秋伸手戳了戳婴儿肉嘟嘟的小脸，眼睛里的母性光辉散也散不开。
“卿言，穆卿言。”
“卿言，卿卿我言，好听，听到了吗，卿言，你的名字。”
似乎听懂了贺兰秋的话，小婴儿咯咯咯的笑起来。
“阿祉要好咳咳……好好抚养她长大。”
贺兰秋说着咳嗽了起来。
浅蓝色绸缎上的血色蔓延开。
“兰儿，你别再说话了，我会的，我会的，我一定会把她教养得如你一般好，求你别再说话了。”
穆祉看着眼前被放大的红色，他颤抖着声音。
贺兰秋苍白的脸上浮起笑容，她说，“阿祉怎么又说糊涂话，你知道的，我活不长了。”
“不会的，不会的，兰儿会长命百岁的。”
穆祉声音慌乱又无望，但他也知道他没有办法。
“阿祉，再抱抱我吧。”
贺兰秋不难受，她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她的阿祉，舍不得她刚出生的女儿，她舍不得。
穆祉小心翼翼抱着贺兰秋，穆卿言则躺在床上扑腾着小手，圆溜溜的大眼睛东张西望。
“初遇的少年郎已经长成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了，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