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小姐说自己骨头硬脾气大
“你继续说！”沈老夫人脸色平静，看不出情绪。
丫鬟觑了眼徐氏继续道：“大小姐说自己骨头硬脾气大，也不是好惹的，若是夫人惹到她，她就让夫人在这个位子坐不下去，把她赶出沈家。”
虽然有些话她没说出来，但她话里的意思就是这样。
听到这里徐氏又呜呜哭起来，眼泪簌簌簌地往下掉。
沈老夫人脸色微愠，把丫鬟的话信了三分，“她真这么说的？”
丫鬟跪在地上，“奴婢不敢说假话，当时好多人都听到了，大小姐都说这么难听的话了，夫人还巴巴的谴人送东西过去，也没见大小姐说一个谢字，奴婢都替夫人不值。”
徐氏眼眶微红，只一言不发地擦泪，似是伤心透了。
沈老夫人将手里的佛珠重重拍在案几上，“如此不知尊卑没有规矩，若不好好管教以后还得了，周嬷嬷，把人叫来！”
“母亲，”徐氏拦住她，“母亲别动怒，夷儿自小被拐，在乡野长大，难免会染上恶习，这些儿媳都理解。夷儿今日才回来，若母亲因为儿媳将人斥责，传出去别人以为儿媳找借口故意为难，那儿媳就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了。母亲也知道儿媳这些年刚把名声找回来一点，还请母亲体谅儿媳。”
沈老夫人低头思忖半晌，徐氏是她亲姨母家二表兄的女儿，若依着关系当叫她一声姑母，她当然不会破坏她的名声。
她叹了口气道：“罢了，明日把那丫头叫来，我亲自管教。”见她哭个不停又拉着她安慰道：“你管家管得好好的，怎能因为一个丫头的话就交对牌呢，你呀，就是性子太软弱了，当家主母，最不能软弱。”
徐氏低声应是，“是，韵儿记得了，多谢姑母疼我。”
翌日，天微亮，沈归夷还未起床梳洗，便听见门外有说话声。
桑羽推门出去，皱眉质问：“大清早的在这吵什么？都吵着小姐睡觉了！”
便见孙嬷嬷一脸有恃无恐道：“大小姐可醒了？按规矩大小姐每日晨昏都要给老夫人和夫人请安的，夫人怕大小姐刚回来什么都不懂，特让奴婢前来唤大小姐的。大小姐快请起吧，别误了时辰！”
桑羽眼神犀利地看着她问道：“孙嬷嬷莫不是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就可以随意胡扯了，晨昏定省也没有这么早的，这会儿天才亮，嬷嬷催什么急！”
不跟她们计较，还真当她们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当初得知小姐要回来，她可是连夜把山上关于礼仪规矩的古籍都翻了个遍，别说晨昏定省了，就是去皇宫里拜娘娘她都知道该弯多少度的腰。
孙嬷嬷脸色尴尬，没想到她还真知道，本来只是想让沈归夷早早去站规矩，给她个下马威的。
她连忙解释道：“是老夫人听说大小姐回来了，急着要见见大小姐的。大小姐不好叫老夫人等吧！”
沈归夷在屋里听见她的话，心下了然，听说那老太太整日吃斋念佛不问俗事，竟会主动要见她？只怕是徐氏拿老太太当刀呢！
也罢，早晚都要见的，不好第一天就抹了她的面。
沈归夷唤桑羽进来帮她梳妆。
孙嬷嬷见沈归夷听见是老太太要见她立马乖乖起来，心里不由意满，看来她昨日献的计策是有用的。
夫人隐身，拿老太太压她，果然有效！
桑羽边梳边嘟囔道：“沈家老夫人知道小姐刚回来，不说谴人来关心一下就罢了，竟然一大早就让小姐去请安，明面上是说话，奴婢看只怕来者不善，小姐等会要当心点。”
沈归夷想了想，低声在桑羽耳边说了几句。
“没事，第一天便给她个面子，看她是个什么神仙。”
沈老夫人的青梵院在沈府的东侧院。
从梨落院到青梵院约莫两刻钟的时间，沈归夷随着孙嬷嬷到地方的时候，院子里除了洒扫的丫鬟婆子，没有其他人。
孙嬷嬷将人带到便找借口偷偷溜了。
沈归夷和二绿站在院子里，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
有不认识她的，都带着好奇的眼神打量着。
过了一会屋里出来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俯身行了个礼道：“是大小姐吧，老奴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姓周，老夫人这会儿还未起身，大小姐请安来的也太早了，老夫人让大小姐在这等一等。”
沈归夷惊讶道：“夫人身边的孙嬷嬷说祖母知道我回来了，想立即见我，我这才一大早匆匆赶来给祖母请安的……孙嬷嬷为何骗我？祖母和夫人知不知道？若是不知道那这孙嬷嬷也太胆大包天了，竟敢假传祖母的话！”
洒扫的丫鬟婆子个个支棱着耳朵，眼神交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周嬷嬷讶异的看了她一眼，犹豫道：“这……”
她该怎么说其实夫人昨天就来跟老夫人告状，说大小姐才回来就数次对她出言不逊，她本好心要派教习嬷嬷给她讲讲规矩，没想到却被大小姐嘲讽她不会管家，老夫人听罢十分生气，这才故意叫大小姐来站规矩的。
沈归夷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噢了一声，气愤道：“难道是昨天孙嬷嬷去送东西的时候我没有给她赏钱，她就故意整我吗？可我这才回来，手里哪有银钱可打赏，这刁奴如此贪财又大胆，连府里的主子都敢蒙骗，我一定要禀了祖母好好罚她才行！你说是不是，周嬷嬷。”
周嬷嬷讪讪看了她一眼，这大小姐是装傻还是真的聪明！
句句话都说的让人回答不了。
“大小姐说的是，老奴先去伺候老夫人了。”
“诶，周嬷嬷，既然并不是祖母想见我，那我就先回去了，还请周嬷嬷代我向祖母问安。”
沈归夷说完竟真的转身要走，周嬷嬷一看连忙说：“大小姐说的哪里话，老夫人自然是想见大小姐的，且请安哪有代请的，不合规矩。”
“哦，那好吧，”沈归夷说道，“只是我都来了这么久了祖母还未起吗？”
“老夫人近来身子不适，贪睡了些。”
沈归夷惊讶道：“哎呀，老人贪睡可不是小问题！这些年我游历在外，学了些医术，我这就去帮祖母瞧瞧！”
说完不等周嬷嬷反应，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周嬷嬷一惊赶紧去拦，却没拦住，眼睁睁看着沈归夷到了堂屋，与坐在堂上的沈老夫人和徐氏来了个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