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平地一声雷
“严格上来说，神剑宗内称得上凶险之地的地方也不多。”
见臣整个人躺在白帝的背上，闭着眼像是在休息。
“除了那个剑冢，就只有伏龙潭和那个空间裂缝了。”
空间裂缝？
杨七九对这个明显有些不符合这个世界文化的词语觉得有些奇怪。
“空间裂缝是什么意思？”
“哦，对了，你不知道来着。”
见臣缓缓起身，指着云层下一处肉眼可见的裂缝。
在半空中就像一道裂谷，撕开了这处空间，不断地像是在吞噬什么东西一样，周围看不到任何活物。
荒芜的气息笼罩着这片没有任何生气的区域。
“这就是空间裂缝，几乎所有大型宗门后都有这么一个东西。”
“为什么？这好像不是啥好东西吧。”
白帝早早地在离那片空域不远处就停下了，杨七九遥遥望着那个裂缝，幽黑的中心就像在吞噬光芒一样。他朝下看看了，一道无形的界限切割着绿色的蔓延。
“没问题，因为只有这几处空间裂缝处的周天之气最为浓郁，所以在这儿附近比较适合修炼。虽然比较危险。”
“危险在哪儿？”
见臣没有说话，只是随手一挥。
一个带着聪明绝顶表情的小型见臣木偶人大摇大摆地踏入那片区域。
一步，两步，起先没什么情况。
但是第三步，它就被突然五马分尸了。迈出去的那只脚还留在原地。
“这是？”
杨七九大惊。
“别急呀，有趣的还在后面呢。”
见臣又是一挥手，一道清晰可见的流光与什么东西发生了碰撞然后消散。
空无一物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一个黝黑的虚影，它那双灯泡一样发光的眼睛朝这边狠狠地盯了几下然后又消失在了原地。
“这个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杨七九看不到黑色浓雾下那个东西的具体模样，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形。
“好问题！我也不知道，或者说你想知道的是它的外号，虚无幽影。我是比较推荐你叫它小黑。”
虚无幽影
“至少我踏入修行界刚知道这个东西的时候也挺感兴趣的，但是研究了半天，这个东西除了对一切活物感兴趣外看不出来有什么别的意愿，也没有思考能力。只是在盲目地吸收能量，也不知道为啥。几乎每个裂隙周围都有这种东西的身影。”
“啊，补充一句。这个东西，靠近的话，你身上的先天之气会被吸收，也就是说，如果啥准备都没有，普通修士光是靠近就有身陨的风险。记住了，没事儿别招惹它。”
在这周围转了一圈，好好地观察了一下那个空中的裂隙后见臣就带着杨七九离开了这里。
那幽暗的裂隙就像什么东西的眼睛一样，在悄然观察着什么。
“好嘞。”
见臣从白帝的身上跳了下来就直奔竹斋后院唯一一把躺椅，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就好像这一路他费劲辛苦一样。
杨七九慢慢地从白帝身上下来，然后用手摸了摸白帝的下巴。这个才是这一路上最大的功臣。
白帝呆呆地张着大眼看向杨七九，它明显很不理解这个动作的含义。
“这一路多亏你了，辛苦了！”
“啊，七九兄弟不必介怀，这是应该的。”
久违地听到白帝这个富有磁性和悦耳的声音，杨七九依然很不习惯。
你看，毕竟自己面前是这样一只体型比自己大几倍的老虎一样的凶兽，却用温和的女子音色说着相当有礼貌的问答。奇不奇怪？
“待会儿我多给你做些好吃的！”
杨七九不管白帝的推辞，一路头也不回地奔向厨房。
拿起锅铲的那一刻，他终于有了一点自己存在以此的实感，也终于从这短短一个上午所发生的一切里找回自己的位置。起锅，烧油，切菜。一套流畅的动作下来，他找回了那个杨七九该有的样子。
那钟声遥遥地响了一声，杨七九听着这熟悉的声音。
起身去大厅那里朝外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竹斋的外院里人已经扎堆了，桌椅上早早的坐满了人，不少的家伙就蹲在院子边上。那些个灵宠法器统统都被放在院外，嘈杂的声音在杨七九探出头的刹那瞬间安静。
但也只是一瞬，更加杂乱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几个熟悉的面孔挤到杨七九的面前，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话。
“七九！你终于出来了！”
“昊天在上！今天终于可以吃一顿好的了。”
“哎呀，这一顿不吃，总觉得那里感觉奇怪，修炼也没了动力。”
“七九，可是发生什么了？”
“对呀，对呀，发生什么事儿吗？今早咋没看见你人？”
“”
一股脑的声音四面八方地在杨七九身边响起。
感受着这群人对自己的担心和需要，杨七九在觉得这些声音感到烦人之余还是不由内心一暖。
就在他想要出声说些什么的时候。
那个红云真君率先出口。
“你们这些家伙，都给本座静一静！”
无声的威压席卷全场，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很满意自己登场方式的红云真君那羽翼一扇，一道气流缓缓地推开了人群。
它昂首挺胸，缓步来到杨七九的面前。
“还未正式拜见，在下红云真君，见过灵剑门掌门。”
标准得无可挑剔的话从它的嘴里，不，鸟喙里传出。
场面更加安静，就像静止了一样。
这异样的氛围同样并未持续太久，就被大家惊讶的各种表现给打破。
场面一时混乱至极，杨七九也趁机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的状态里借机逃了出来，赶紧跑进后院。
这时本该在那里躺尸的见臣此时突然出现在杨七九身后，以一副工作人员的态度，自然地维持着秩序。
“来来来，别激动，别激动。大家有序地表示惊讶，不要打扰大厨的工夫，说不准，现在可又没东西吃了！都给我安静地坐好！想了解情况的，来我这儿报备，一个个进去，不要拥挤，不要插队！”
莫名其妙地享受了一番明星待遇的杨七九遇到的第一个来询问情况的是他在去柴房搬柴火的路上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位，还未曾知道姓名的神秘女子。
古琴背在身后，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七九，不，现在应该叫杨掌门了。好久不见。”
“前辈可莫要拿我玩笑，七九可担待不起。”
杨七九想着上次与这位前辈见面是啥时候，无奈的表示着自己的窘迫。
“可不是玩笑，我今日来就是专门拜见你这位现任的灵剑门掌门。”
怀着一丝不妙的感觉，杨七九小心地问道。
“前辈专门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当然，如今你才是掌门，所以这件事当然要来找你了。 ”
这位前辈从手上递过来一打厚厚的纸张，杨七九急忙接过一看，虽然他看不懂所有的字，但是条条清晰的记录之下好像一一罗列了各种花销，其后甚至有时间，地点，人物的详细记载，其中出现次数最多的就是那个杨婉儿的名字，然后是杨识
看着这些记录和后面的数字，杨七九有一种很危险的预感。
对方甚至没有给他放弃思考的机会就把事实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这上面的每一笔都是灵剑门在宗门内的花销，时至今日，不但没有还款，还倒欠了不少。”
“既然那个家伙跑了，那我只能找你了。”
杨七九把账目翻到最后一页，被上面的天文数字吓了一大跳。
个十百千万足足一百八十二万六千五百八十的欠款。
杨七九的思考停止了一瞬。
对面这位前辈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好心地说道。
“倒也不用这么担心，换算成灵石也就百来枚而已。”
而已？且不说到现在他杨七九都没有见过这所谓的灵石长什么样。他这些年早就没有融入过正常的货币交易体系里，更不用说，他的记忆里都没有见过这个数额的财富，这叫他怎么还？
这下身为灵剑门掌门的实感如山一般牢牢地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有些胸闷气短。
他仿佛看见了那个杨婉儿在一边偷笑的场景，笑他这个正牌大傻子。
这下他也算是了解了这位前辈是干什么的了，合着她每个月来竹斋露面是因为要来视察我这个下属机构有没有暗自中饱私囊，随意挥霍宗门的财务。
好嘛，这个姐姐是管钱的。
杨七九真的是觉得压力山大，他现在在考虑怎么卸任这个掌门的位置。
应该是把那个东西随意丢给谁就好了吧？
他暗自盘算着什么东西的时候，对面那位前辈确认他已经确切的了解了事实后，把账目收了回去。
然后微微一笑，对他提了一个很具诱惑力的提议。
“我知道这件事很难，毕竟那个家伙花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成功，所以我有一个提议，不如你把灵剑门直接卖给我好了，我愿意私人买下这一门。不仅仅帮你还款，我还可以继续让你当掌门。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还能这样？这宗门内门派还可以这样交易的吗？会不会太儿戏了一点？
看出了杨七九的疑惑，对面的女子又拿出一张契约，更是直接在底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再盖上自己从怀里掏出来的私印递了过来。
“放心，我不是为了干什么坏事，这是具体的契约，你可以慢慢看，如果愿意接受就可以签字。当然，在这里签的是血契，你也大可放心后续不会出现什么你不期望发生的事情。”
杨七九接过契约，装模做样地看了一会儿。他所掌握的字词数量完全不支持他了解这篇契约里写的是什么内容，但是那个底下的名字上那个姓杨七九认识。
这位前辈性“林”。
“好了，那现在就先不打扰你了，我看那位已经在那儿等很久了，我就先告辞了。关于契约的事情还请你多多考虑，相信我，这对你我而言都不是坏事。”
那位林前辈又如往常一样，消失在竹林深处。一边等待已久的几位就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
打头的那位光头秦师兄，他摸着下巴看着林前辈消失的方向说道。
“七九，你是咋和那位扯上关系的？”
“是呀，七九，那可是个灾星呀！”
那位神秘的绝剑门师姐热心地科普。
“七九，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竹池林那日见过的杨师姐担忧的问道。
“我觉得，咱们是不是真该开饭了？”
见臣倚着门框问道。
瞧瞧，这一下就可以看得出来谁才是真正靠谱的家伙。
杨七九倒也不瞒这几位，反正也没啥必要。
听了全部经过的几位神情各异，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但是杨七九很希望他们之中有谁能灵光一现想出一个有用的主意。除了让他直接辞去掌门职位这个办法以外。
“嘶，不好办呀。”
摸着光头又摇头晃脑的秦师兄没有什么办法。
“抱歉，七九，门派里的事情都是师傅在处理，我也想不出来什么有用的建议。”
杨师姐歉意地一礼。
“果然是个灾星！我算的不错！看我再起一卦，算算凶吉。”
很好这位也可以直接略过，然后杨七九看着捂着肚子等着开饭的见臣。
见状，他理直气壮地回道。
“你不会在期待我会有什么扭转乾坤的主意吧？”
对自己时刻保持着清晰的认知其实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情，但是他却能轻易做到。
杨七九有些头痛，他决定在这个家伙的那份里面多放一点他最不喜欢的辣味来让自己舒心一下。
他转而问了这几位另一个问题。
“你们知道那位前辈叫什么吗？”
“嗯？你不知道吗？”光头表示惊讶。
“我该知道什么？”杨七九表示不解。
“那位前辈是被前任灵剑门掌门逐出灵剑门的。”好心的杨师姐说出了实情。
“嘿！这连我也没听说过，详细讲讲？”一边的见臣也凑了过来。
“具体的情况我知道的其实不多，从我师傅那里了解到的，这位前辈和前任掌门之间貌似有什么矛盾。”
“于是，在大吵一架后，她就直接被逐出门派。其实被逐出倒也不算，这位前辈可以说是自愿离开灵剑门的。”
“补充一下，她被逐出后就被管事那边收入手下做事，专门管钱。而且这件事里最奇怪的还是在她被逐出门派不久，那个灵剑门掌门就走火入魔了，疯疯癫癫地。我不幸被他拖进过小树林一次，具体发生什么我已经忘记了。”
这秦师兄话还没说完，大伙看他的目光就莫名柔和了起来。这让他感觉不适。
“怎么？有什么事儿吗？”
“没，没事儿，继续，继续。”，见臣催促道。
“好吧，我虽然忘记了发生了什么，但是他那副模样确实像走火入魔。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里面绝对有什么事情对不对，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她前脚被逐出门派，后脚掌门就疯了。现在还要来自己买下灵剑门，你们说，这里面能没有什么猫腻吗？”
“如果我记得不错，管事那边的俸禄其实不高。她这收购灵剑门的钱财是从哪儿来的？”
杨师姐低语着。
这时杨七九发问道：“这种事情很普通吗，买下一个门派什么的？看你们好像不咋觉得奇怪。”
“很不普通，一般而言都是门派消亡就没了。你看，神剑宗发展至今就剩这四个门派了。消失在岁月里的谁知道又有多少呢？”，见臣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她愿意买下倒也是件好事，不是正好不用为欠款发愁？”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由门内弟子们决定。”
“要我说，这事就不能答应，鬼知道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七九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杨七九手拿锅铲，思考着自己要把这个惹祸上身的碎片丢给谁最合适。
这时一道弱弱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那个，各位师兄师姐，今日是不是也没有饭吃？”
那个刚刚入门不久的小师弟怯怯地看向杨七九，包含期待的希望得到否定的答复。
“好嘞！还请稍等！”
杨七九赶忙回到厨房里，看着还没有完全准备完的饭菜，又看着站在门外那几个无所事事看着自己的家伙们。
“你们，你去劈柴！师姐可否帮我清洗一下这些食材。你，去后院菜地里帮我摘几个包菜过来，记得要大的，叶子偏黄的，要是让我看到小的，你的菜再加辣几分！”
几人对视片刻，就纷纷领命去忙自己被交代的事情。
那个被忽略的绝剑门师姐突然大笑一声。
“哈哈！上震下坤，平地一声雷，震惊千百里。是吉挂！”
但是很遗憾，现在没有人有余力去关心她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