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蹬鼻子上脸
雪女是被她同伴救走的，也是一只寒气很重的妖怪，云游的百川流抵在她脖颈的时候，她还想拼死一搏。
望舒觉得妖精麻烦，直接将她定在了原地。
那女妖自知不是对手，只好试着为雪女求情：“两位上仙，我姐姐真的从未害人。她的血有奇效，她一直用自己的血救人！”
望舒和云游对视一眼，果真如此，那血腥气是雪女身上取血留下的伤。
望舒冷冷道：“我现在解了你的定身术，如若再跑，我会直接杀了你。”
“上仙信我，我自然不会再跑。”
女妖解了禁锢，忙不迭扶起雪女，喂了她一粒冰晶模样的药丸。
“上仙有所不知，其实在此处作恶的是一只蝙蝠妖。”
“蝙蝠妖？”
望舒想到那马脖子上的撕烂的痕迹，是为了毁掉死物身上真正伤口，这妖怪还真是谨慎。
“是，但姐姐和我并不是他的对手，这么久始终寻不到他的行踪。”
云游问道：“昨晚她是去寻找蝙蝠妖？”
女妖点点头，见雪女也悠悠转醒，犹豫再三恳求道：“我们二人从未害过任何一个人，二人上仙能否放我们一条生路？”
永乐镇人无义，况且还有这两个仙人在，那蝙蝠妖她们也不必再管了。
云游看向望舒，不知道他是否会因为偏见不愿意相信女妖的说辞。没想到望舒却问：“你要带她去哪儿？”
女妖如实答道：“我们本在不起眼的山中修行，姐姐为了华润的眼睛日日割腕取血恐怕时日无多，我要带她回家。”
望舒缺觉得雪女痴情愚蠢，恐怕被她这妹妹带回去几日，还会因为担心华润而跑回来。想到此处，他脱口问道：“她能舍得下那男人？”
云游听了不动声色瞧了眼望舒。
雪女此时虽然依旧伤势严重，但意识已经完全清醒，她没想老板娘让她小心地那两位公子竟然是天上的神仙。
她虚弱地说：“我命不久矣，现在他已经全然康复，我也不必回去了。况且………他知道我是妖，我们再无可能。”
“你不恨他们？”云游想若是换作自己被如此对待，想法设法也会报复回来。
而雪女只是无所谓地摇摇头，还为他们辩解起来：“他们也是失去了亲人的可怜人。”
云游：“…………”她才该去天界做这舍己为人的好神仙。
望舒听了久久未能回神，云游还以为他在反思之前对妖的偏见。可这人再次将话题扯回了雪女和华润的爱情故事里。
“你爱他什么？”望舒难得对其产生好奇地感觉，可能想在雪女身上印证自己说的情爱是最为愚蠢观点的正确性。
雪女垂下眼眸，时间在她脑海之中倒退，过往的记忆依旧清晰如昨日。
她缓缓开口道：“我们所在的山，常年风雪不断，在一百年前我偶然救了一个快冻死的书生。”
云游知道打断别人的习惯不好，但他想到了乐风给他讲的各类话本，实在没忍住插话：“你们相爱了？”
雪女愣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
云游除了在望舒身上，也难得在别的事情找到了兴趣，继续道：“然后有捉妖师要杀你，他为了救你死了，华润就是他的转世，我说的可对？”
雪女哑然，显然被云游全部猜中。
云游心想乐风那句戏剧来源于生活果真不假。
“可这一世，他全家是被妖所屠杀，眼睛也是被妖所害， 所以他痛恨妖，更恨我欺骗他。”
望舒问：“你不准备解释清楚吗？”
雪女摇摇头：“即使说了，他无法接受我是妖，我心中也会因此与他有隔阂。”
看来这妖的脑子还不至于太蠢太执迷。
望舒最终放她们离去，但还是没有弄清楚一件事，恐怕连雪女自己都不清楚。
“云游……”
望舒轻轻唤了声他的名字，郊外的风很大，吹得落叶飒飒作响，萧条又凄凉。
神不会畏惧寒冬酷暑，可云游就是见不得望舒穿得如此单薄地站在寒风中，他再次化出斗篷为他系在了身上。
“你说………一百年前的华润，和现在的华润能称为一个人吗？”
云游为望舒系斗篷的手停顿了一瞬，好端端他这话问得怎么如此惆怅？
“如果他记得前尘往事也就罢了，可他轮回后也只是样貌相似而已，脾气秉性都已经不同，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我看是雪女执念太深，妄想再续前缘，可没想到落得如此结果。”
望舒听他此话，竟然展开了笑颜，这么多天他一直生着四面八方的气，皱着眉板着脸，现在露出了两个酒窝，柔声道：“云游，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
云游蹙眉，盯着他那双清凉的眼睛，颇有些心慌问：“兄长何意？”
“凡人会入轮回，可神仙陨落，却不知魂归何处，若是哪天我…………”
“望舒！”
云游打断那人的谶言，五百来来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的手死死扣住望舒的肩膀。
望舒见过温和委屈的云游，见过狠戾执拗的云游，甚至见过油嘴滑舌的云游，却唯独没见过如此慌张不安又极具压迫的云游。
“兄长，有我在一日，便绝不会让你到那样的境地。”
少年眼眶发红，肩膀的力道更加紧了几分，连着指骨都泛起青白。场面弄得好像他马上就要魂归八荒了一样。
望舒一点点扒开云游的桎梏，用轻松地语气道：“我随便说说而已。”
那语气分明认真得很，怎么可能是随意之语，现在又装作无所谓地态度，望舒这张嘴就该亲烂才好。
云游心中生了闷气，故意惹他：“那您是将你我的关系比作了爱侣？”
可出乎意料，望舒没有恼他，反而从斗篷里伸出手捏了两下云游的脸颊。
“给你好脸色，又开始得寸进尺？”
训斥的语气被他听进耳朵，都成了调情地嗔怪。幽深蓝潭一瞬间落满了桃花，月光洒在上面波光粼粼，清澈可见潭底。
阴霾一扫而光，心也跟着愉悦地跳动，人间真好，把望舒变得如此生动可爱。
云游笑着回应他：“乐风说，这叫蹬鼻子上脸。”
“尽是从乐风那里学一些不着调的东西。”
望舒见云游的紧绷劲儿退去，悬着的心也放下，甚至心里暗暗佩服起自己哄孩子的本事。
“那当初兄长为何让乐风来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