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天
2023年11月18日星期六，夏荣海被逮捕的第十八天。
女儿睡后我照常起来码文，眼看着0时，关机睡觉。
这个时间我是困到极致的，什么也不会再去想，倒头就睡。这也是我熬到这个时间睡觉的一个原因。
女儿一阵剧烈的咳嗽，把刚刚陷入沉睡的我拖拽出来，睡前我已经知道女儿是感冒了，知道她咳嗽，也知道我会被吵醒，可是这样醒过来还是很难受。
看一眼表，12:22，拍拍还闭着眼睛的女儿，“要吐吗？”女儿每次感冒都会咳嗽吐，已经有经验了，叮嘱一句：“要吐下地去吐，别吐床上哦。”
女儿摇头，看来她还想睡。可又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她睁眼看看我，眼中全是泪。
这次咳有五六分钟还没有停下来，她从被窝里出来，爬到我怀里，我伸手环抱着她，给她拍着后背。
突然的她咳的一声不对，我知道她又吐了。
她一下从我身上下来，坐到旁边，躲开她自己吐出的东西：“妈妈，我不是特意的。”
我无奈摇头，“我知道，可是，你能下地吐不？”
女儿抬手看自己的衣服，“妈妈我吐自己身上了。”
“脱下来吧。”我伸手帮她，不让吐的东西弄到她头发上。
“裤子上也有。”她说着自己脱了裤子。
被子、枕头上都是，我开始拆枕套，然后是被套。
女儿就穿着背心短裤，坐在床尾。
我掀了掀坐在她屁股下面的被子，“下去，妈妈要换被套。”
女儿忽然又开始咳嗽，停不下来，蹲在地上吐起来。
我拿着枕套去卫生间刷，走时和女儿说：“吐完去穿件衣服。”女儿还在吐，没有理我。
到卫生间把我自己的睡衣裤也都脱了，清理上面的东西，之后一起塞进洗衣机。
女儿已经不吐了，跑到卫生间来，接水漱口。
我从她身边过去，回到卧室把被套拿到卫生间，刷洗上面的污物。
女儿漱完口，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我忙，嘻嘻笑：“妈妈，我吐完舒服多了。”
“不吐了吗？”见她点点头，叮嘱她道：“去找身睡衣穿上。”
“好。”女儿去翻她的抽屉，“我穿这个。”跑去了客厅。
我看了她一眼，怎么没回卧室去？只是一想，并没有问，因为我也没回去呢。
一会儿她又跑回来，“我吐的到处都是，爸爸又不在家，可怎么办呀？”
我正在把刷完的被套塞进洗衣机，抬头看女儿，问：“他在家还收拾过吗？你哪次吐不是妈妈自己收拾的？”
女儿想了想，摇头，“他没弄过，但是他能帮忙套被套。”
回到卧室看着没有被套的被子，摇头，“妈妈这次不用他也一样。”
女儿还是站在门口，没有进屋。
空气中有不太好闻的味道，我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女儿吐在地上的还没收拾！
她吐在靠窗那边，正好被床挡上了，忙着给忘记了。
找来旧衣服和口袋，把地上收拾干净，又拿湿抹布擦了两遍，确认没有味道了才算完。
女儿看地上干净，马上爬到床上。这小东西，我说她怎么跑客厅去不回卧室，她嫌脏呢！
女儿自己拿着小被子，躺到床上。
我拿枕套给枕芯套上，又找出被套，比量着套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有个人帮忙会更快一些。
正想着要不要叫儿子起来帮忙，儿子房间的门开了，他起来上卫生间。
儿子睡眼迷蒙的伸头看看我，“这是干嘛呢？”
“过来，帮我套被套吧！”我喊儿子。
儿子伸手给我当架子用，女儿躺在自己小被窝里咯咯笑，“我说你自己弄不了吧，还是得找哥哥。”
儿子还在糊涂中，“这大半夜的，折腾啥呢？”
“妹妹又吐了。”我解释着继续弄被套。
“哦，她又感冒了。”儿子也习以为常了。
两个娃一个妈生的，儿子长这么大，病多重都没吐过，女儿就是感冒必然会吐，还经常感冒。
好不容易都弄完了，躺到被窝里抱着女儿，“睡吧！”
不知道睡了多久，总之就是好累。
女儿醒了，说她饿了，睡得迷糊的我，睁眼看到窗外全黑的天，“嗯，睡觉……”
我翻了个身，突然想起夜里女儿吐了，把喝的奶和晚饭都吐了，刚才女儿是说饿了，一下清醒，转过身，“你说啥？”
女儿趴在我旁边，蜷成一颗小蚕豆，“我饿了。”
“想吃什么？吃米饭吗？”看着她那小样子，忽然觉得好可怜。
女儿在枕头上拱了拱，“行。”
我掀开被子下床，“你躺会儿，妈妈给你弄饭去。”
“我想喝奶。”女儿在床上说。
我转过身，“鲜奶，还是酸奶？”
“酸奶吧！”
“好的。”这就更快了，我把冰箱里做好的酸奶给她盛到碗里，有小碗的多半碗。
大半夜的吃这些貌似也不少。
“女儿，来吃酸奶。”女儿坐到她自己的椅子上吃起来。
我回到卧室里，拿出手机一看，5:00！并不是大半夜。
之前又给儿子做了火勺，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奶放到暖气上。
女儿吃完了，漱了口，我们回到床上，她居然不困，跟我细碎的说着她不舒服。
到6:00，推开儿子门，叫他起床吃饭。
再回到床上，搂着女儿问：“上不了英语课了吧？”
“嗯，不去了。”女儿点头。
“再睡会儿不？”我拍拍小人儿。
“不睡，我想起来了。”女儿在床上拱来拱去。
“好，那给你弄饭吃吧。”其实是因为我也饿了。
“我不是吃完了吗？”女儿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吃饭。
“就那点酸奶，没一会儿你就得饿。”感觉地上好凉，找了袜子穿上。
儿子起床吃东西，推开门，伸头问：“你俩谁去给我开家长会？”
很疲惫，还是被儿子逗笑了，我笑着说：“妹妹去吧！”
“好呀好呀，我要去给哥哥开家长会。”女儿听了特别高兴。
“你没病就带你去了，你这又咳嗽又吐的，怎么带你去啊？”我推了女儿一把，让她让出地方，我好去厨房。
“那我怎么办？”女儿不肯让，拦在我面前。
“把你送姥姥家去呗，还能把你放哪？”我捏捏她的脸。
“不想去，我想去给哥哥开家长会。”女儿不太愿意。
“你确定？那可没有好玩的，而且要坐很久，一个小时肯定完不了，怎么也得两三个小时。”
“一个小时完不了啊？”
“对。”我点头。
“哦，好吧！”女儿不想去了。
儿子走到门口，喊：“我走了。”
女儿正好给我让出地方，我起身开卧室门：“再见！”
起来给自己和女儿弄吃的。我还是牛奶麦片，女儿吃了半个面包。
刷碗时女儿喊我，“妈妈，我要你陪。”
确认了一下洗衣机还没洗完衣服，走到客厅，看女儿坐在摇椅上，摇着自己。
“要我在这陪你吗？”我指指了摇椅，问女儿。
女儿点头。
“那你让让。”她横躺在摇椅上，听了我的话顺过来，坐到了一边。
女儿给我让出一块地方，我坐了下去，有阳光照过来，暖暖的，但有些刺眼，我闭上眼睛。
女儿一直在絮絮的说着话，好像在给自己讲故事。
我用手挡着眼睛，女儿爬到我身，我睁眼看她，她说：“我想爸爸了，爸爸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我太想爸爸了。”
我没有接话，很无语，她又说：“和爸爸打电话吧，”用手比了六，放在耳边，“喂，爸爸，我想你了。”
我咬紧牙，没让自己流下眼泪。
女儿把小手放到我嘴边，“妈妈也和爸爸说吧！”
我努力平复好呼吸，才说：“喂，你怎么还不回来呀？女儿都想你了。”最后一句我还是哽咽了，只是马上演饰过去。
女儿不舒服加之昨夜里没睡好，难得的中午主动要求睡觉，我也困却不敢闭上眼睛，怕自己睡过去。
女儿很快就睡着了，我快速爬出被窝，趁女儿睡了坐一电脑前码字，才不过一千多字。
女儿又咳嗽醒了，看女儿才睡了有半小时，抱过女儿问还睡不睡了。
不想女儿却抱着我哭起来，“妈妈，呜呜……呜……我要找爸爸，我想爸爸了……”
我抱着她轻轻的哄，居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不容易哄好了女儿，看看时间快14时了。让女儿自己穿衣服，一会儿穿好衣服，梳好头去姥姥家。
给爸爸打电话，爸爸说正要出门，我喊：“别别别，你别说，我要给老大开家长会，老二放你家几个小时。”
爸爸说：“我出门溜达一圈，你妈在家呢！”
爸爸说是不管我们，我们才穿好衣服下楼，爸爸电话就到了，“在哪呢，我来接老二。”
本来最近一直很喜欢姥爷的女儿，突然说：“我不跟姥爷玩，我要粘着妈妈。”
姥爷来也没接走，非要我给送到姥姥家里。
从妈妈家出来就错过了车站，想想算了，走走去吧！到儿子学校是一路全是下坡。到学校时还没有老师说的三点，可是站到门口，门卫说三点半开家长会！
儿子看到我第一句居然是著名的灵魂拷问：“晚上吃什么？”
正好还没开始开会，我马上给爸爸打电话：“爸，我晚上带老大过去吃饭行不？你那红烧肉给弄点哈，他要吃肉。”
儿子这边开始开家长会，女儿一遍一遍给我打电话，拒接了n次后，发一处消息：在开会，接不了，别打了。
女儿应该认不全这几个字，不知道是爸爸还是妈妈，不让她了。
消停了一会儿又开始，又回了一条不让打的，才没有了声音。
从学校出来本来就想走回家，儿子想坐车，他又突然想起来忘了东西回学校拿，我自己到妈妈家，干等儿子也不到，一问他竟然自己回家了。
让儿子来吃饭，他不肯来，最后我挺伤心挂了电话。
儿子现在很敏锐，他是听出我不高兴了，我们还没吃完饭他就到了姥姥家。
在妈妈家吃完晚饭，领着两娃回家。
走到楼下想起来我的耳机忘在妈妈家了，女儿说他眼镜也忘在姥姥家了。
我上楼拿东西，让儿子带女儿回家。
小研说今晚给我打电话，研究一下以后的事，可是20时了还没有打，我都开始紧张了。
发了信息问小研现在打电话吗？
小研：过15分钟。
20时许，与小研通了电话。
明白现在的情况，夏荣海无罪出来的可能性几乎为0，但是判也不会很久，6个月到一年半，不一定。
但是现在有两种情况：
一、如果想争取一下，做无罪辩护，怕是能拖到二审，出不来的话，判得会重，一年到一年半。 而无罪的可能性只有三成。
二、如果现在认罪，判得会轻，很可能就是最低的半年。
我选择了做无罪辩护，毕竟他要真入狱的话，儿女是要受牵连的，我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我问小研：“是要牵连三代吗？”
小研：没那么严重，但是儿女肯定是要受牵连的，入伍和考公都不可能了。
我：那还是搏一吧，我不想儿女受这无妄之灾。
小研：好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周一去见他再问问他的想法。
我又问小研关于我和他离婚的事。
小研说：不论有没有感情，就隔绝债务而言，这个婚应该离。
听到小研说到一个词“隔绝债务”，我能理解为假离婚。
挂了电话，和儿子说了所有的事，儿子说想去看爸爸。
儿子始终背对着我，我以为他在看书架上都有什么书，却不知道那时他是很难过的，不想让我看到，他让为我当风雨，不想让我难过。
避开女儿又和儿子说了假离婚的事，儿子说：“明白了，你和他就是男女朋友关系了呗！”
好吧这脑回路，儿子又成功把我逗笑了。
然后儿子马上又问我：要不要把学籍那个家庭情况改成离婚。
儿子，太早了，现在还离不了。
这个离婚不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