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天
2023年10月20日星期五，老公被拘留第一天。
他不是一个坏人，但是他做了错事，今天是他被拘押的第一天。
还是异地，我们家在大连，他今天一早被天津警察带走了。
父母和我住在同一个小区，他们七十多岁了，身体都不太好，父亲的身体里植入的心脏起搏器。母亲肾不好，一着急上火就犯病住院。我不能跟父母说。
婆婆得了老年痴呆，和她说也没有用。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小女儿才五岁，她只知道想爸爸，只能告诉她爸爸出差了。
大儿子刚上高中，他昨晚敏锐的察觉出事了，我本不想说，可是他不放过我，一路跟在我身后要问个究竟。我只好笑着告诉他爸爸发生了什么。
天津来的警察已经给他发了拘捕证，我去签了字。
人家警察也是做了调查，老公并没有做危害别人的事，所以昨天签完字还是让他回家了，准备一下今天带去天津。
老公不让告诉儿子，怕儿子害怕担心，可是不说怎么可能？
儿子看着笑着给他做晚饭的我，趴在我耳边悄声问我不担心吗？
我心里苦涩，却笑着对他说：担心也没用，难道哭吗？爸爸并没有做坏事，会回来的。
点着儿子的肩膀说：倒是你，最近别有病别受伤，别再给家里添乱了哈。
儿子笑着答应好。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国庆节之后才上两天学嗓子痛的不行，却并不发烧，上医院一看，扁桃体化脓，大夫给开的吊针，三天一复诊，打了八天针才好。
今天一早五点多我起床给儿子做早饭时，老公也起来了，他昨晚就装了几件内裤和袜子。今早叫了辆车赶去火车站。
到火车站还告诉了我一声，我让他吃点饭。
昨晚给儿子准备的早饭是红糖花生火勺，也带了老公的份，他今早并没有吃就走了。
他走时女儿醒了，坐在客厅里说自己想爸爸怎么办，说着就要哭，老公亲了亲她。转身穿鞋出门，我追到门口说我也要一个，他重重的亲了我两下，挤出一个笑走了。
女儿让我去陪她，我说我想躺在床上，问她要不要过来。
她跑到床上，我搂着她，因为醒的太早，她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看看表，该叫儿子起床了，给他热了碗奶，一个鸡蛋，几个火勺放在桌子上，让儿子起床，我也想睡一会儿，可是躺了好久也没睡着。
儿子吃完饭，我听着他走时关大门的声音，知道他是去上学了。
我也索性起床，打开电脑……
我现在正在番茄上写小说，从8月才开始的，更新了25万字，数据只能算是刚及格，大约这几个就可以申请保底了。
所以我打开电脑开始码字。
昨天因为白天发生了太多事，没能码字，到晚上才码，没能两更，只更了一章，但是看到一个读者，发了好几条段评。到我查完错字把那一章放到网上，她还没睡。
今天开了电脑第一件事，当然是去看那读者是非还有评论，果然有。
在码字的群里说：我读者本来就不多，昨夜的段评被一个读者给包了。之前另一个，连包了三天场。
心酸也好笑，还有点暖暖的。自己知道写得还不好，但是有人看、有人评论，心里的感觉很不错。
看完读者的评论，也回复了几条。开始码字，才码了几行字，一看时间，老二也该去幼儿园了。
把人叫起来，她平常不会起这么晚的，唉！
梳好头送到幼儿园，我再回到家，和往常一样吃早饭……骗自己老公在不在家，日子是一样的。
可是骗不了自己的是，心里空了好大一块。
老公加盟的二手房中介门店就在小区门口，我经常忘记带钥匙，便去找他拿。
知道他现在还在火车上，还可以用手机，发信息去问他的钥匙放哪里了，我要把钥匙放到他的店里，防止我又忘记带钥匙。
打这些字的时候小女儿就在身边，她还不认识几个字，我笑着回应她的每一句话，她并不知道我的电脑上写了些什么。
她在那讲着幼儿园的趣事，我表扬她很厉害，白天老师告诉我她积极回答问题，得到了一次当司机的机会。
就是坐在公交车的驾驶位上，手握方向盘。
今天是“公交车进校园日”，公交公司把一辆装饰成粉色的全新公交车开进了幼儿园，给小朋友们讲了很多关于公交车的事。
现在是20：35，写到这时儿子还没有放学，高一就20：50放学了，好在他一直很自力，学校离家也不远，他自己坐公交车回家，到家的时间是21：30，不知道他回来对爸爸的事会说些什么。
找到钥匙，坐到电脑前，头胀的要命，以为是早上起的太早，睡一下就好了。
可是出了问题，躺着也好，坐着也好，无论怎样我都睡不着。
头昏沉沉，又睡不着，索性起来，到卫生间洗衣服。手洗的没几件，把大多数衣服扔到了洗衣机里，再回到电脑前，还是昏沉沉。
躺到床上，闭上眼睛，摊开手脚，想为什么码不下去——故事情节都理好了，就差码出来了，可是在电脑前坐不住。
晾好衣服，算了，不在家呆着了，出门办点事。
去银行把妈妈的工资取了出来，妈妈的工资还是本，不是卡，不能绑定手机，每个月都是我去给取的，取完再存到我的卡里，再转给妈妈微信，她是会用微信的，爸爸不会。
取完工资才发现我没有带自己的卡，回家的路上路过一个市场，转了一圈居然不知道买什么，带着现金回了家。
到家发现家里什么菜也没有，只能在电饭锅里做了米饭，就是咸菜，算是吃了午饭。
吃饭时番茄的数据出来了，我还差一项数据，就可以申请千15的保底了。看了看昨天和今天的阅读人数都不到100。这样的话最少还要十天。
吃完饭困到不行，放弃躺到床上，直接趴到电脑前，终于是睡着了。
一觉醒来眼药手麻，头脑却清醒了，起来活动一下，终于是码出了一章。
顺风顺水要码第二章的时候，闹钟响了，该接女儿回家了。
女儿所在的幼儿园每周五放学时间是14：30，我没能带她出去玩。
今天的天气预报报的早晚的温度只有10度，可是儿子一早没看天气，穿件单衣就走了。
我问女儿是要和我一起去给哥哥送件外衣，还是到姥姥家等我。
女儿想在楼下找小朋友玩，可是小朋友好像都很忙，上课的出去玩的，一下子都散了。
老公发来语音，说是在体检。我让他给录几段视频，分开录，女儿想他时好看。
可是老公却发来一段根本没说话的。
紧接着又发来一段，让女儿听话，在家别和妈妈打架。
这些都没敢现在就给女儿看，这是以后糊弄她用的。
女儿和我回家拿了要给哥哥送的衣服和公交卡，又想起去要把现金存了，拿上了银行卡。
出门去给哥哥送衣服，到公交车站之前领着女儿把钱存到了我的卡里。
下公交车的地方是哥哥学校的操场，女儿问怎么不给哥哥衣服，还要往哪走？
难道是让妈妈把衣服从操场扔进去吗？哪哥哥可不知道操场那件衣服是他的。
女儿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跟着我绕到正门，放到了门卫处，又给老师发了微信，请他帮忙转告儿子来拿衣服。
往回走的路上女儿说累了，15时刚过，天气正是温暖的时候，两人慢慢走到公交车站，女儿一直在说话，问题就没有断过，不断的说着话。
到公交车站，手机响了一下，我拿出来看，老公说：完事了，马上交手机，勿念。
到坐到公交车上，开出两站，就在停站前一刻女儿突然说要去姥姥家。
她先站起来往门口走，我也跟上她，这站正好离姥姥家近，下一站就离我家近了。
到姥姥家，女儿告诉姥爷她想爸爸了，爸爸出差去天津了。
我一听这话头不好，知道父母要问，就借口还要回家做饭，一个人走了。
明天后天，周六周日，家里的几口人还要吃饭。想想就去了市场，买些菜和水果回家。
回到家只有一个人，又不太饿，就着黄瓜吃了两口中午余下的米饭，算糊弄了一顿。
儿子中午和晚上都是在学校吃，据他说伙食也还不错。
女儿跑到姥姥家，那就正好在姥姥家吃吧。
刚吃了饭，女儿来电话，说想约小朋友下楼玩，我答应给她约小朋友。
挂了电话，给常一起玩的小朋友妈妈去微信，对方回复：天冷不想出门。
没有小朋友玩，我父母年纪也大了，看不了女儿太长时间。
我穿上衣服，反复确认带了钥匙才出门去父母家。
平时我常忘记带钥匙，现在必须自己确认好。
走到父母家楼下，女儿正好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去接她，我让她往楼下看，才发现天已经黑了，我问她能看到吗，她说看到了。
进到父母家，妈妈出门遛达了，爸爸在家和孩子在玩，爸爸问我老公去天津干什么了，我说不知道。
平时我就是什么事都比较糊涂的人，说不知道爸爸也没再问。
和女儿玩了一会儿，妈妈回到家，又问同样的问题，我再次说不知道。妈妈疑惑：他去天津你都不问一问吗？
我哈哈笑，问他干什么，爱去哪去哪，管他干什么？
父母可能是看我一切如常，也没再问。我心里的感觉却是无法形容的难受。
这个家平静的假像我还能维护几天？
领女儿从父母家出来时，她说明天中午要来姥姥家蹭饭。姥姥姥爷逗她说不管她饭，只管我的饭。
等电梯的空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站到父母的门口，偷听，想知道他们有没有怀疑什么，我到底还能瞒多久？
父母并没有说我老公的事，最少那几分钟里没有说。
电梯来了，我带着女儿下楼回家。
刚回到家，正在和女儿洗手，老公店里的小王来电话，说老公今天有一笔钱要还。
小王跟老公很多年了，很老实的人，老公走前也把很多事托付给了他。
他走之前一天才告诉我他手上资金周转不开，借了不少网贷，而这次拘押也是因他错网贷而起的。
想来这是其中一笔，我打开微信钱包，看着里面还有116元，哭得力气都没有。
他拘押了，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1582元，我直接打给了小王。和女儿洗完手，看到小王留言，明天还有1660元。
我深吸了一口气，用妈妈的工资先应对两天，两天后的事再说，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周四。
女儿远视性弱视，每天要用电脑软件做矫正训练，也是她最不爱做的事，经常会问我别的小朋友为什么不用天天训练。
各种道理都讲过了，可是一训练她就不情愿。今天在那个软件里发现了一个新游戏，十五分钟的训练，她从一局35分，玩到了91分，开心的不得了，说明天还玩这个。
好吧，短时间内她不会抗拒这个训练了。
做完这些女儿饿了，要吃点东西喝点奶，我把吃的喝的给她放到桌子，自己去卫生间冲澡。
我冲完她也吃完了，让女儿洗漱，睡觉。
看着她洗漱的时间，我坐到电脑前码字，女儿说有一个什么小玩具丢了，我应她：好好想想最后一次玩是在哪儿，去找一下。
女儿躺在地上说想不起来，求我再给她买一个，我脱口而出，“妈妈没钱。”
女儿不干了，“你今天明明才把钱存到银行里，怎么又说没钱？”
“妈妈把钱转给别人了。”
女儿没再问为什么，提出要找爸爸，拿了我电话给爸爸打视频。
爸爸的电话应该是放在店里，我没阻拦，由着她打，打了两次无人接听，她给爸爸留了个言。
说：“爸爸我想你，妈妈欺负我。”
我没时间和力气去哭，已经21时25分了，催着孩子上床睡觉。
刚躺到床上大儿子回来了，果然不出我所料，开门进来就问“他怎么样了”。
我忙摆手撵他走，告诉他一会儿再说，他却又问了一句“他怎么样了”。
我只好说：“等下我去找你。”
儿子关门出去，女儿立马问，“谁，怎么了？”
“谁也没怎么。”我不知道怎么应付女儿。
“那哥哥说什么呢？”女儿还是小，并没有意识到我们在谈论的问题重点什么。
“哥哥问爸爸到没到天津，已经到了，但是哥哥白天上课不知道呀！”我期盼着这个答案她会满意。
女儿果然满意了，才转身睡觉。
到女儿睡着，我去看儿子，告诉儿子爸爸已经进去了。
儿子问：“是关进小黑屋里吗？”
小黑屋？应该不至于，昨天天津来的警察说只是控制起来，这应该不至于关个小黑屋吧？可是这个我也真是不知道，更不知道如何和儿子说。只好避开话题，说爸爸进去之前还做了体检。
儿子表情淡淡的，我自己也没理好情绪，不知道怎么和儿子谈。今天就这样吧，明天也许可以。我知道我们俩总是要谈谈的。
回到房间又打开电脑，看到昨天包场的读者又在，又是唯一。
翻看一下她的段评，发现一个长评，说之前写很好，但是这处把女主人设写崩了，女主可以对任何人心软，但是不能对一个奸细心软。
其实这个地方已经有好几个读者提有问题，可是我自己写的，看不清问题到底在哪里。
经他这么详细的说，觉得很对，诚心诚意表示感谢。并说给我两天时间，我会大改。
那段写崩的情节，涉及了好多章，前后影响了有万余字，还真的好好想想怎么改。
看了看那段情节，还没有一个好的修改思路。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多小时，再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必须睡觉了，明天还要打起精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