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姑臧城
整个南北凉州地形呈西北东南走向，南北窄、东西长，南侧为巍巍雪山，北侧是茫茫戈壁，只有中间二百多里宽的地方得益于雪山融水的滋养，形成片片绿洲，犹如河西走廊一般。
这条天然形成的地理大通道，自然成为沟通东西方的重要通道，几千年来，这里一直是东西方贸易的主要通道，商业活动长盛不衰。
这里原本有许多城邦制的国家，燕国建立后出兵攻灭了这些小国，那些小国的百姓因此流离失所，他们躲进雪山或戈壁，为了生存，开始走上了劫掠之路，三百年过去了，匪患依旧没有解决，且随着活不下去的燕国百姓的加入，有愈演愈烈之势。
逍遥镇和北凉州之间虽然只隔了一个南凉州，但却有一千多里的路程，王歆跟着商团走了二十余日，前方终于要进入北凉州的地界了。
虽说同属燕国版图，但南凉州和北凉州的交界处却如同国境一般，夯土城墙延伸到山顶，山口处一座关城高大雄伟，城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士兵来回巡逻，盘查可疑人员。
当初从逍遥镇进入南凉州虽然也需要查验，可没这么大的阵仗，这北凉州的节度使俨然已经蜕化成军阀了。
“你是哪里人氏？”
王歆正在那里排队，一名孔武有力的年轻军官走过来盘问。
王歆刚要去掏出身份凭证，庞十六拦在了他的身前。
“军爷，这位是老夫的外甥，东海郡人氏。”
庞十六说话的时候，与军官靠的很近，王歆看见庞十六偷偷塞给了军官一枚银币。
军官拿了好处，便不再盘问笑着离开了。
王歆有些好奇：“庞大叔，我有凭证，为何还要行贿他？”
庞十六笑了笑，说道：“你以为他是要看凭证吗？他只不过是想勒索你钱财罢了，若是你拿出凭证给他查验，恐怕就不是一枚银币能解决的了。”
“没想到这北凉州这么腐败。”
“后生，吾等白丁还是勿要议论此事为好，小心掉脑袋！”
庞十六嘱咐完，便到前面办理通关手续去了，贺兰明此刻凑到王歆身边，小声说道：“我可听说这北凉州节度使皇甫松是个狠人，治军相当的严格，北凉军号称‘饿死不掠粮、冻死不拆屋’，这怎么刚到北凉州就遇到这事了，跟我想的不一样啊！”
王歆轻蔑一笑，说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一个皇甫松又怎么能看住那么多部下，这种事他大概率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贺兰明摇摇头：“皇甫松绝对不会如此，此人明目张胆索要贿赂，如果被告发，皇甫松绝对会杀了此人！”
“也许他有恃无恐。”
“不会！我家也有些生意在北凉州，老管家也经常走这条路，可却从未听他说过有这种事！”
王歆懒着在这个话题上跟贺兰明掰扯，于是顺着贺兰明说道：“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导致现在的状况呢？”
贺兰明环顾一下四周，贴在王歆耳边小声说道：“只怕是北凉州变天了！”
王歆闻言心中一动，如果北凉州真的发生什么变乱，那他想要救出阿坦，恐怕就会出现许多变数了。
“王大哥，你怎么了？”眼见王歆神情呆滞，贺兰明关心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担心阿坦的安危。”
“王大哥，等咱们到了姑臧城，我就发动人手帮你活动，赎一个人而已，没什么难办的。”
贺兰明说的轻松自在，王歆却不敢这么轻松，他现在只想尽快赶到杀人场，救出阿坦。
庞十六办好了通关手续，商团终于可以进入北凉州地面了。
过了关城，王歆能感觉到气氛明显跟南凉州不同，这里的百姓都是小心翼翼的，也不知在害怕什么。
一路走过去，王歆发现沿途不管是城镇和村庄都笼罩着一股肃杀的气氛，百姓们对于他们这群外人则充满了戒备之心。
“情况不妙啊！我怎么感觉这里的人看咱们像看敌人一样，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王歆白了贺兰明一眼，嘲笑道：“怎么，害怕了？之前是谁说为了青青姑娘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的？”
贺兰明忍不住脸一红，辩解道：“谁怕了？！我只是担心不能和青青见面罢了！”
“呵呵！这个借口非常完美，青青姑娘知道了，一定会感激涕零的。”
和王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贺兰明越来越觉得王歆是个混子了，一点礼仪都不讲，嘴还特别损，真是快把他气死了。
“对了，贺兰公子，你那个心上人我可是记得在安西城，那里可是跟哒的边界，你真的不害怕吗？”
一说起这事，贺兰明一脸坚毅：“不找到青青，我是不会罢休的，哪怕她去了哒，我也会去找她的。”
“没想到你还是个专情的男人，放心好了，等我救了阿坦，我就陪你一块去找你的心上人！”
一路走来，王歆对贺兰明颇有好感，打心底也不愿意贺兰明出什么事，何况还收了人家的钱呢。
“谢谢王大哥！”贺兰明就会点三脚猫的功夫，有王歆陪着他确实心中踏实不少。
说话间，前面一座土黄色的城池印入眼帘，商团成员兴奋道：“姑臧到了！”
姑臧城是北凉州的治所，城池位于一片绿洲之中，背靠雪山、河流环绕、城墙高耸，端的是壮观！
一路上虽说有惊无险，但众人也不敢懈怠，此刻眼见姑臧就在前方，众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还不等众人喘息一下，庞十六便派人通知大家：“北凉州节度使皇甫松死了，现在皇甫松的儿子和部将之间正在争夺节度使之位，姑臧城形势严峻，大家务必小心。”
“还真让我猜到了！”贺兰明颇有些自得。
王歆皱了皱眉，北凉州官场内讧，找人疏通关系可就麻烦了。
进了城，路上根本没有几个百姓，成队的士兵全副武装在街上巡逻，若不是庞十六有皇甫松亲自签发的通行证，恐怕商团就得招殃。
紧赶慢赶，商团终于抵达目的地，这下庞十六才算安心，赶忙召集伙计将药材卸了，随后关闭大门，谁也不准出去。
王歆也不想惹事，于是跟贺兰明留在了商号内，庞十六并未让二人帮忙分拣货物，王歆知道药材中藏着走私的货物，庞十六不想让他知道，他也乐得装做不知道。
贺兰明却奸商附体，跟王歆探讨起庞十六会走私什么货物。
“哒人喜欢大燕国的丝绸，我觉得应该是丝绸。”
“丝绸藏药材里？那味道还能洗掉吗？”
“那就是瓷器！”
“就那些包药材，瓷器能藏几件？”
“那是金银珠宝？”
“我可听说哒国不缺金银，走私这个跟从平顶山挖煤卖到大同有什么区别？”
“平顶山是哪里？煤又是什么？”
“呃。。。说了你也不懂，还是赶紧休息吧，如果形势好转，就赶紧干正事吧。”
于此同时，后院密室内，庞十六一改往日形象，阴沉着脸说道：“怎么搞的，北凉州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也不提前通知一声，这批货可是掉脑袋的东西，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下面三个岁数不一的男人战战兢兢，其中一人小心解释道：“庞总管，非是我等不派人通知，而是我等根本派不出人去，半个月前，姑臧城便只准进不准出了，就算我等拿着节帅府的通行证也无法出去了。”
庞十六心中也是猜到了这个原因，他也曾想停在半路，不过后来他探知北凉州的局势后，他做了一个决定：他要把走私物品卖给皇甫松之子皇甫云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