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深夜,废弃的医院
帕克把车停在north point road的尽头。该地区在1812年间的美国独立战争时很有名。当时这里称作 fort howard,经历了无数次的变迁、拆除、重建。为了纪念那场战争,1902年在这里竖起了两座混凝土的战争纪念碑。现在纪念碑已经尘积苔生、破败不堪,唯有它无言地讲述着那段血与火的历史。
老兵协会1940年接管了这一地区,在这里建了一座有377个床位五层楼的医院。2002前这家医院还在运行着。随着老兵的凋零,居民的减少,这家医院也被关闭了。
fort howard对面是sparrows point半岛,被patapsco河流分开。patapsco河在这里聚成一个小港湾。列车在铁轨上隆隆而过,回荡在风中,也回响在暗暗的水面上。
帕克和埃弗里到这里时,正值夕阳西下,风声逐渐平息,四周静谧,笼罩着一种神秘的气氛。水面上耸立着一座红白相间的小灯塔,距离河岸有十米之遥。河水拍打着灯塔的混凝土基座,声音清晰可闻。
医院就隐藏在黑暗中,阴森森的。以前的篮球场已经长满萋萋野草。医院的入口已经找不到了。这里是各种非法活动的渊薮,也是通灵师的天堂。后者相信遗弃的医院是鬼魂们盘踞的绝佳场所。
他们找了一阵才发现入口,好在入口没有被木条钉死。折腾了半小时,他们才进入了房子。
埃弗里走在楼道里,小心翼翼地绕过垃圾堆和医用物品,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你猜猜,这些气味是什么……”
“还是别猜为好。眼不见,心不乱。我觉得不是腐烂的味道。”
他们绕过一排红色的病床和一辆医务小推车,摸到了走廊尽头,然后向右拐。又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一个废弃的护士站。护士站里扔着积满灰尘的白大褂、空空的排插。
他们用手电筒照亮每个房间和每个角落,仔细搜查着发暗的墙壁、写字台、病床。
他们走进最后一间屋子,房间角落停着一辆巨大的清洁推车。埃弗里突然大叫一声,原来是她的腿碰到了车上白布下伸出的一双脚。
“别怕。”帕克走近看了一眼。“是假肢。”
“喔。”刚才真是吓她一跳。
“还继续搜吗?”他问她,她点了点头。她跟着他上了楼。墙上满是涂鸦,楼梯上还有一堆空啤酒瓶。他们走出三楼走廊,又一股气味扑面而来。这是死亡的气味。
“这里很诡异。”平常她才不会说出感觉。但是帕克是她最信任的人,因此告诉他也无妨。
“小心。”帕克突然用手碰碰她的手臂提醒她。她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那里有一扇关着的门,门上安着螺栓锁。
“很奇怪。”
“看起来,这道锁安上没多久。”帕克说道。他走近,想用他的maglite-stab- 灯撬开锁。
“让我来。”埃弗里从她的袋子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盒子,里面有一套万能钥匙。“看我的。”很快她就开了锁,她轻轻推开门。
“我才不管你的歪门邪道。”帕克调侃她。
埃弗里微微一笑。“那最好不过了。”
帕克抬高手电筒照亮房内……刹那间,两人都惊住了。他们进入了斯凯勒照片中的场景:白色的单子铺在沙发上,还有深红色的天鹅绒靠枕。埃弗里曾经在斯凯勒的床上见过这靠枕。
塞巴斯蒂安为了在拍摄时营造居家的气氛,因此特地从她家拿来这个靠枕。他还拿了别的吗?
帕克发现了台小型发电机并启动了它。房间内的灯一下子全亮了,室内一览无余。为了不为外面察觉,房间的窗户都被条木钉死,还挂了厚重黑色的帘幕。
墙上全是斯凯勒的照片---毫无疑问,都是在她失去知觉时被拍摄的 ---还有她各种姿势的速写,都呈现出病态或令人不适的状态。画速写的人,观察入微,捕捉到了斯凯勒的迷人处。他仔细观察了,又倾注了全部的激情,因此这幅作品才如此完美。
一阵细微的声音引起了埃弗里的警觉。
她转身盯着门口,帕克也转过身。两人都没有轻举妄动,都全神贯注地凝听着门外的动静。
走廊有东西在靠近,声音越来越大。有脚步走动的声音。
她和帕克交换了眼神。这是……
确定无疑,门外面有人!
帕克掏出枪,把她推到后面。
有东西突然动了,声音越来越远,向着楼梯方向移动。
塞巴斯蒂安就在外面?他发现了他们后逃跑了?埃弗里认为,他就是斯凯勒失踪的关键人物。
她和帕克交换了下眼神,帕克会意地点点头。“紧跟着我。”
他们冲到走廊上,埃弗里左右扫视着。房间内灯火通明,外面则是漆黑一团,过了片刻,他们的眼睛才适应了黑暗。他们不想用手电,因为这样反而帮了塞巴斯蒂安—也可能是他人。
他们蹑手蹑脚地沿着走廊下去,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正在慢慢地接近那人。
埃弗里心怦怦直跳,既有对黑暗的恐惧,也有紧张的兴奋。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快要喘不上气了。
发出声音的地方在走廊上的另一条过道里,她们渐渐靠近了那里。突然间,帕克猛地把她推到墙边。那个声音已经近在咫尺了!帕克举着上膛的枪,猛地转过拐角,枪口指着一个男人的胸口。这个男人惊恐万分,全身发抖。
“谁……谁在哪里?”男人发颤着问:“莉兹?是你吗?”听起来是个老年人。
帕克示意埃弗里打开手电筒。
老人用手遮着眼,挡着明亮的光束。显然他的眼睛已经适应医院内昏暗的光线了。他的脸脏脏兮兮的,胡子拉碴,穿着的衣服至少大了一个码。
“您叫什么?”帕克问道。
“爱德华。”
“您在这里干嘛,爱德华?”
“我从1969年就住在这里了。”
“这医院十几年前就关闭了。”
“不,不!” 爱德华摇着头,颤颤巍巍的手摸着头上稀疏的灰发。“莉兹让我在这里等她。她手术后就回来找我。”
唉。“莉兹是您的妻子?”
“是的。”他的脸上闪着快乐:“您们见到她了吗?她灿烂得像夏日的阳光。”
埃弗里从心底里同情这个男人。“对不起,我没有见过她。”
“哦。”他刚才的快乐顿然消失了,脏兮兮脸上一付忧心忡忡的表情:“没关系的,我相信她很快会回来的。”
一股炸薯条的香味飘来,埃弗里看着他手中的麦当劳筒。
“您从哪里弄来的?”她指着食物问。
他急忙把白色的纸筒抱到胸前。“这是我的。”
“当然是您的。我不会抢的。我只想问……我也想去买些来吃。”
“噢。塞巴斯蒂安随身带来的。我路过这里,他就给我了。”
她身体不禁一震:塞巴斯蒂安刚才还在这里,就在这栋建筑内!也许他还在这里。
“您知道,塞巴斯蒂安现在哪里吗?”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随口问。她感觉到体内肾上腺爆发了,激动得要命,但是她极力压制着。
“在他的库房里。”爱德华打开纸筒,津津有味地吃着。
“他在那里摄影?”刚才他们已经进过房间了。也许他正准备进屋,突然发现屋内灯亮着,就迅速逃离了。
“不,那是他的摄影棚。”爱德华抬起脚后跟,左右晃动着。“库房在地下室里。”
“您能给我带路吗?”帕克问。
“当然可以呀。塞巴斯蒂安最喜欢美女了。”
“他说得是你。”帕克悄悄打趣她。他们跟着爱德华向地下室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