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他们分手了（上）
日子平稳有序，生活安静美好。
前行有路，心中有所盼。
时间擦着指缝落地无声，能感觉到每一天，就在夕阳西下之时。
还有不到一年他们就毕业了，我日思夜盼期望着日历本快些翻完。
这两年多的时间，我没有结交新朋友，不知道哪个明星过气，哪个又火了，不知道nba几号球衣举行了退役仪式，不知道村里适龄青年谁结婚了谁没结。。。
不知道的，太多太多。
我没有与世隔绝，只是把所有精力全放在了工作上，我负责的专柜从最初的3个到后来的10个，再到小城整个专柜系统，一步一步，现在我的工作是负责分公司整个区域的销售市场。
我一直觉得自己能力还不够，但是沈仙照顾我，让我一边磨练一边进步，为了不辜负她的栽培，我整日里废寝忘食，在各个城市之间穿梭往返，见客户，谈合作，解决各种问题，也会经常觉得累，累了的时候，就想想他们仨，想想我们在一起的开心时光，想想对李婉婉的承诺。
期间他们的几次假期，我们只见了一两面，大多数时候我不是在外地就是在加班，他们对此埋怨颇深，但是没有办法，我只能时刻提醒自己还不能松懈，我需要快点赚更多钱，等到李婉婉毕业，我得让她的父母觉得，把女儿托付给我，起码是个还不坏的选择。
为了不让他们的怒气积累得太旺盛，偶尔闲暇时我就跟他们通个电话，聊一聊他们最近的学校生活，听一听他们抱怨两句，牢骚两句，这些全都让我无比开心。
我从不跟他们聊太多工作的事，每当他们问起，我总说很好很顺利。
除了跟他们通电话之外，偶尔听听音乐发发呆，就是我全部的娱乐方式了。
我以为剩下的这一年很短，会一如既往平平常常度过，就像诗人笔下写的那样，春花馥郁，夏木萋萋，又是一年秋风起。。。
可是，时间是个顽皮的孩子，它无意中捉到了一只美丽的大蝴蝶，开心得停下来炫耀，这一天，时间撒了个谎，它说我要老老实实呆一会儿。
于是这一天，变得很长很长。
冬风化雨，顷刻滂沱，早上，我在公司整理着一份市场分析报告，旁边两个男同事在表演弱智。
一个往前走了五步，又往后退了两步，傻呵呵问另一个:“你快算算我走了几步？”
另一个面色痴癫，掰着手指头一根一根算起来:“往前是五步，往后是两步，你一共走了。。。三步对不对？”
“哎呀~竟然被你算对了。”前一个同事浮夸地大叫一声呱呱鼓掌。
另一个同事双手挠头:“十以内的加减法，俺不怕。”
。。。
周围女同事拍着桌子花枝乱颤，我看得一阵肝疼，这两个人隔三差五就要发明一些新的弱智游戏，有时候一个星期不表演，女同事们还会不停催促他们俩赶紧进行创作，他们如果说有工作还没做完，女同事们不仅会主动帮他们分担，还会捎带批评他们沉迷于工作是不务正业的行为。
工作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于是我拿着资料来到沈仙办公室，她正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我说了一声:“借个地方用用。”
她头也没抬:“请便。”
我坐到待客的沙发上，继续整理资料，房间里一片安宁，只有沈仙敲打键盘发出的嗒嗒声。
过了一会儿，嗒嗒声消失，沈仙极具磁性的慵懒声音响起:“一个星期就在公司见了你这一次，忙啥呢？”
“忙着解救广大妇女同志们呢。”我抬头冲她笑笑。
沈仙也轻轻地笑了:“你别把自己绷得太紧了，年纪轻轻的，用得着这么拼吗？当心累出病。”
我摇摇头:“房子首付还差点，车也没有，不拼不行。”
放下手里的资料，坐直身子晃了晃头:“再拼个一两年，就不拼了，到时我就做个普通的打工仔，混混日子，演演弱智，调戏调戏女同事，按时上下班，有事没事请假玩玩，那样的日子想想都舒坦，呵呵呵，不过我要真那样了，你可别把我开除了。”
“为了你女朋友吗？”沈仙走过来倚在桌子边直视着我。
“嗯。”我抿嘴轻点头。
“两个人在一起不应该同甘共苦吗？”
“不知道，但这是我必须做的，我不能让我喜欢的人受委屈。”
沈仙微微出了口气:“你这个人啊，其实是个一根筋，简单得就像个小男孩。”
我挠挠头站起来:“你也很纯真啊，姐姐。”
说着迈步要走，身后又传来沈仙不情愿的声音:“公司年后可能要开辟新市场，说真的，我不想交给你做，你这样拼不是好事，本来我想瞒着你，但是这种事，等你知道了肯定会。。。”
我看着沈仙，她无奈地耸了下肩。
“仙姐，你知道的，这一年对我至关重要，任何机会我。。。”
还未说完，突然来了电话，掏出手机一看是张博，跟沈仙递了个眼色，也不避讳她，按了接听键。
电话一接通，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喘息:“顾西东，我和杨柳完了。”
张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只觉得心脏像被锤了一下，沉沉的，又痛又麻，我感觉自己得了幻听，听到了可笑的事情，但却不敢开口问，我怕一出声，有些东西就会从嘴巴里逃走。
“我们分手了，呵呵，我们他妈的竟然能分手，你信吗？你他妈的信吗？”
一下一下，锤在我的心上，我承受不住他话里的重量，紧咬牙关，身体抽搐着瘫在沙发上。
沈仙坐过来轻声询问，我没有理会，只是怔怔地握着手机，手机里播放着我听过的最滑稽的声音。
“老子他妈的，狗日的，我操他妈，今天是什么狗屁天气，是哪个傻比把人分成了男女，我他妈就是个沙雕，我操他妈的。。。”
张博边骂边哭，情绪越来越激动，咆哮声震得我耳膜生疼，我松开牙关，苦苦扬了扬一边嘴角。
有些东西，若是决意要走，粉身碎骨也留不住。
“你他妈的先滚去睡觉，我现在就过去。”对着手机吼了一句，我挂了电话。
沈仙有些震惊地看着我，我撑住双腿站起来，这一会儿，像是做了个噩梦，心悸，虚幻，不敢相信，我绷紧脸颊跟沈仙说:“仙姐，我得请假去趟云水。”
沈仙没说话，起身到桌子上拿了包，简单明了一挥手:“走。”
我有些纳闷:“你。。。”
“你肯定着急过去，坐客车太慢，你自己开我车去倒是方便，但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所以，我带你去。”
我确实心急如焚，就没再推辞，急匆匆来到停车场，上了沈仙的车一路往云水赶去。
刚出停车场我又给李婉婉打了个电话，问她知不知道杨柳怎么样了，比起张博，我更担心杨柳。
虽然她平时性格风风火火的，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可我知道，她只是习惯了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习惯了所有的滋味都是自己消化，但是一旦等到藏不住的时候，她的崩溃，是撕心裂肺的。
李婉婉告诉我，杨柳看起来很平静，见到谁都笑，只是不说话也不吃饭，我心下一沉，这让我越发担心了，这么多压抑的情绪憋在心里，我真怕崩溃的那一刻她的身体会受不了。
我问李婉婉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婉婉叹了几口气，说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前天杨柳妈妈去过之后他们就分手了。
李婉婉把她知道的都给我讲了一遍，听完后我也不是很明白。
杨柳妈妈去看望杨柳的时候，她喊着李婉婉和张博一起陪她妈妈吃了顿饭，杨柳妈妈对张博很亲和，知道他和杨柳在交朋友，因为是一个地方来的也很支持，后来闲聊问起张博毕业有什么打算，张博说家里做煤炭生意，想回家里历练几年再说。
杨柳妈妈又问张博家是小城哪的，张博说玫瑰湖，之后杨柳妈妈又问了几句张博家里的情况，张博如实回答了，再然后杨柳妈妈就不说话了，第二天杨柳就跟张博说了分手，理由是她妈妈不同意。
我跟李婉婉说现在正在路上，叮嘱她好好看着杨柳，劝她吃点东西，李婉婉认真地答应下，之后我们挂了电话，自始至终，沈仙都在专注地开着车，没说一句话。
车窗外冬雨淅淅沥沥，整个世界一片模糊，这一天，于我而言，很不真实。
高速上看不到头的车海排起了长龙，一点一点缓慢移动，我不断搓着手，暗骂了一声“妈的”，偏偏这种时候堵车，真是要急死人。
“生活就是有很多无奈，着急也没用，只会更无奈，道理很简单，只是你现在，不是平常的你了。”沈仙握着方向盘向我偏过头。
“道理我是懂，就是控制不了。”我苦笑摇头。
“也是，有时候我也控制不了。”沈仙又转头向另一边。
“仙姐，我最好的两个朋友，之前你见过的那俩，张博和杨柳，分手了，他们在一起马上七年了，七年那么久，那么深的感情怎么能就分了呢？直到现在我还是不信他们会分手，他们俩应该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啊。”边说着还是觉得不真实，心里祈祷着今天是个梦，惊晃一下身体就能醒过来。
车缓缓前行了几米，沈仙跟车跟得很近，视线的一大半是前车的车尾，停住车，她看着前面有些怅然:“爱情有千万种样子，你只是经历着一种，现在又见到了一种，你不知道，有些爱情比面前的堵车要无奈得多，有些爱情放手才会是解脱，还有些爱情，只是旁观者的自作多情，没有谁和谁是注定会在一起的，再喜欢都不行。”
车又移动几米，沈仙始终直视着前面。
我不完全懂她的话，因为我一直觉得相爱的人就算海枯石烂也要不离不弃，要永远在一起，我想了下李婉婉，如果是我跟她，不论任何原因，只要她还爱我，我就一定一定不会放开她。
我苦笑了声也看向前方，沈仙没再继续说下去，车内又恢复了沉默。
车堵了三个多小时，离开拥堵路段之后，我担心沈仙太累，要求换我开，她没多说，到了服务区我们换了座位，重新启程后，我让她睡一会儿，因为走走停停比一直开还要费精神，沈仙只是点了点头却并不睡，眼睛始终专注地看着前方。
临近傍晚的时候，雨停了，我们也终于到达云水城，车开到大学门口，我跟沈仙说让她自己去吃点饭，然后找个宾馆早休息，她面无表情问了我一声今晚是不是要和我女朋友一起住。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张博和杨柳的事，她这么一问，我想了想，还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样了，这种情况肯定是没时间和李婉婉单独相处，于是我跟沈仙说到宾馆时让她帮我也订一间房，她意味不明地说了声好就走了。
沈仙走后，我立马给李婉婉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后，她和杨柳手牵手来到我面前。
见到杨柳的第一眼，我竟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