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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十八岁的生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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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小最怕听一些灵异故事,或者看一些恐怖电影什么的,那种心理阴影很多年都挥之不去,实在是糟糕至极的体验。

    这种游戏真的是很没有意思,我正要表示强烈的反对,李婉婉在桌子底下突然抓住我的手,一阵一阵用力攥着,感觉很是无助,想是她也十分反感这种无聊的游戏。

    我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安抚她,眼望着张博急切地说:“来呀,来呀,快讲呀。”

    我感觉李婉婉用力掐了我一下。

    杨柳竟然异常兴奋地说:“快讲快讲,最喜欢听恐怖故事了。”

    她这么一说,我一下没了底气,居然碰到一名职业选手,这可不太妙。

    没等我再开口请求张博嘴下留点情,他已经起了头压着声音缓缓讲开:“很久很久以前,大海边住着一户人家,某一天七岁的儿子在海边玩耍结果被浪花卷走再也没有回来。”

    阴沉的眼神扫视一圈,张博阴恻恻继续讲:“不幸丧子,连尸体也找不回来,小孩的家人悲痛欲绝,对着大海哭了三天三夜。按照当地的习俗,对于意外丧生的人,要在头七那天找灵媒通灵,让死去的人附身,说一说遗言遗愿,家人尽力去完成好让他走得安心。”

    “老两口在头七那天请了一个七十多岁的神婆灵媒,可是有一个大问题,没有尸体便不能附魂。老两口寻了点儿子生前衣物放在棺材里,打算做一个衣冠冢,灵媒看了看棺材里的衣物说,你家孩子的魂魄随着尸体丢在了大海里,凭这些衣物恐怕很难成功附到她的魂。老两口又是痛哭,不断说着苦命的孩子,连遗愿都交代不了这样的话,看着十分可怜。”

    “灵媒动了恻隐之心,摆摆手说,也罢,今天我就豁出去帮你们去捞尸。说完灵媒咬破了手指,用血在女孩的衣服上画了一道符,然后盯着那家父母说,大海深不可测,每年死在海里的人不计其数,我只能靠这些衣物加强与你们孩子的联系,找不找得到孩子的魂,也只是看运气,而且。。。”

    “老两口大气都不敢出,等着灵媒说下去,灵媒接着说道,而且,海里不只有死人,还有许多未知的东西,所以,等下附身后有任何不对劲,马上把我杀掉,不要犹豫。灵媒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父母又是感动又是害怕,原来灵媒这一次是赌上了性命。二人跪在地上,连连感谢。交代完毕,灵媒闭上眼睛,嘴里嘀咕着古老的咒语,片刻后,灵媒突然怒目圆睁,瘫倒在地。”

    “老两口头一次看到人睁着眼睛瘫倒的场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现场一片寂静。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灵媒的身体突然开始了剧烈的抖动!老两口心头一紧,想起了灵媒之前说的话,海里不只有死人,还有许多未知的东西,未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怪兽?幽灵?还是。。。”

    “时间又过去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灵媒突然从地上坐了起来,睁着大眼睛看着老两口,老父亲举起□□,对准了灵媒,准备随时扣动扳机,老母亲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眼泪已经流满了脸颊,这时,灵媒开口说。。。”

    张博突然停顿下来,我和李婉婉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手心里满是汗水,心跳极速加快,大半夜的周围黑漆漆一片,只有面前暗黄色的一圈烛光,这也太刺激了,李婉婉死死抓着我的手,应该是紧张过度了。

    杨柳催促着:“说了什么,快接着讲啊。”语气里难掩的亢奋,这姑娘竟然嗨了。

    张博环视一周,嘴角噙着阴恻恻的笑,继续讲道:“正在老父亲即将扣动扳机的时刻,灵媒突然开口说话了,尖锐的嗓音划破了夜晚的寂静,她喊道。。。派大星,我们去抓水母吧~”

    ???

    张博扯着嗓子喊完最后一句话自己莫名其妙嘎嘎地笑起来了。

    这个转折,实在是。。。

    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欣慰地露出笑容,张博这智商,看来是我多虑了。

    李婉婉攥紧的手也松弛下来,黑暗里长舒了一口气,刚刚一定是紧张坏了。

    杨柳愣了好一会,然后极度鄙视“切”了一声:“你搞笑的是吧?这是恐怖故事吗?不会讲别丢人了,听着,我给你们讲一个。”

    我心下一紧,忙摸索到李婉婉的手用力攥住,她也极其配合地攥着我的手,两个人相偎相依,黑暗中瑟瑟发抖,职业选手登场了,这下完了,彻底完了,谁能想到我十八岁的生日竟然是这么坎坷,成长果然是要很多人付出很多代价的。

    张博悄悄伸手过来摸到我的大腿,用力按在上面,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怎么也掰不开,这王八蛋也太狠了,自己挖坑连自己都坑。

    我鄙夷地对他冷哼一声,把腿往他那边送了送,上半身继续和李婉婉相偎相依,瑟瑟发抖。

    杨柳狡黠一笑,清冷声音缓缓响起:“有个医院的医生某天做完急诊已经到了后半夜,正准备回家,走到电梯门口,看见一女护士在那,便一起乘电梯下楼,可电梯到了一楼还不停,一直向下,到了地下三层时,电梯门开了,一个小女孩出现在他们眼前,低着头说要搭电梯,医生见状急忙关上电梯门,护士奇怪地问:‘为什么不让她上来。’医生惊慌地说:‘地下三层是我们医院的停尸房,医院给每个尸体的右手都绑了一根红丝带,她的右手,她的右手就有一根红丝带。。。’护士听了,渐渐伸出右手,阴笑一声说:‘是不是。。。这样的一根红绳啊?’”

    讲到最后,杨柳竟然伸出自己的右手凑到我们面前,表情也变得极其阴冷。

    “啊~”我没忍住叫了一声。

    这一声实在是迫不得已,李婉婉用力掐着我的手,张博用力掐着我的大腿,加上杨柳用力□□着我的神经,三重打击下,我终于是没能控制住自己。

    杨柳扑哧笑出声来,我们仨挨在一起彼此传递着无助的颤抖,我感觉自己浑身瘫软,旁边两人靠过来的身体好像也失去了重量。

    还好煎熬只是这么一下,否则继续让她这么声情并茂的讲下去,我们仨就要。。。

    “再来一个,你们听着啊。”杨柳笑嘻嘻的声音宛如晴天霹雳落在头顶,一阵发麻,让人心生绝望。

    我听到两声咽口水的声音,带着我也咕咚了一声。

    李婉婉颤巍巍双手抱住我的手臂,张博直接搂过我的肩膀,我,我像个小鸡仔一样,根本不敢动。

    “一对夫妇平时总是吵架,一次两人又吵起来,丈夫一怒之下杀死了妻子,然后把她的尸体埋在了后院子里,过了几天,男人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几天孩子没有见到妈妈却也不来问自己呢于是有一天他就问孩子,‘这几天你妈妈不在家,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呢?’孩子答道,‘不对啊,我是觉得好奇怪啊,为什么爸爸你这几天一直都背着妈妈呢?’”

    杨柳讲的时候始终盯着张博后面,讲到最后她又伸出手,指着张博的背后,张博一张脸在微弱的烛光下霎时没了血色,他僵硬的扭头对着我,看着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颤抖着说:“我感觉背上有点刺挠,你帮我看看。”

    我用尽力气微微侧身,看了看张博空荡荡的背后,“没事,你背上没有那个妈妈,”我颤抖着安慰他,“是那个手上系红绳的小女孩。”

    “啊~啊~”张博挥手摸向背后,把椅子带倒摔在了地上,哇哇地大叫着。

    杨柳捂着肚子笑得不行。

    突然,我感觉自己背上多了些重量,瞬间我头皮发麻不敢动弹,全身血液凝固了一般,我艰难地扭动脖子回头去看,却看见是李婉婉,她正侧脸对我趴在我背上,清丽的脸庞没了血色,眼神十分无助,有气无力喊着我名字:“顾西东。”

    我忙伸手抓过她,轻轻扶住,李婉婉着实被吓坏了。

    杨柳幸灾乐祸着说:“我再讲一个吧。”

    张博蹭地站起来,李婉婉靠着我猛烈抖了两抖,我带着哭腔乞求她:“求你了,真的不行了,好人有好报,嘴下留情啊。”

    张博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别,别讲了,我们玩别的吧。”

    杨柳撇撇嘴,嘲讽道:“我还有几个压箱底的没讲呢,你们也太怂了吧,没劲。”

    我病急乱投医递给张博一个眼神,没想到他竟然会意了,一阵阿谀奉承把杨柳好一顿夸,连带着装了好一阵可怜,缓和了好一会儿,我说:“等你生日的时候让你讲个够,你要真憋不住可以单独讲给张博听,两个人找一个漆黑偏僻。。。”

    一道冷冽的目光射过来,我立马改口道:“那下一个环节是什么?”

    张博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提起精神说:“下面是,是才艺展示,就从。。。你开始吧。”张博看了看杨柳,面带怯意,然后直戳戳把手顶在了我脑门上,“你唱首歌吧。”

    “不唱。”我义正言辞拒绝了,不是我不会唱,而是因为此时我心里还未摆脱刚刚受到的惊吓,现在唱的话,一定很有失水准,这可是第一次在李婉婉面前唱歌,必须得发挥好才行。

    “哦,原来你是觉得唱歌不如跳舞好。”杨柳点着头,好像她很了解我一样。

    我现在实在有点畏惧她,根本不敢出言反驳,只好认真想了想,跳舞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拜她所赐,别说跳舞,现在我连走直线都不一定能顺利完成。

    暗叫一声苦,我张了张嘴,然后问他们:“听出我唱的是什么歌了吗?”

    “没有。”

    “哦,我还没开始唱呢。”

    “。。。”

    调节了下气氛,状态放松了许多,我清了下嗓子,尽量平稳地开唱:“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想起你薄荷味的笑,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大声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虽然歌声依旧有些颤巍巍的并不是很好听,但他们几个还是小声跟着轻轻哼起来。

    越唱越动情,歌声让我们忘记了害怕,烛光里四个人你望我,我望她,眼睛里满是柔波荡漾。

    上弦月在窗边探出头,泛出一圈涟漪,远远对我们笑。

    我唱完之后,杨柳唱了一首明天会更好。

    接着张博又唱了首一生有你。

    之后李婉婉唱的栀子花开。

    我们就这样一直唱,一直唱,唱到忘记了什么时候大家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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