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半路风雪
他们已经走过峡谷一大半，正卡在道路中间。
“上马，冲出去。”桑林大叫着，朝队伍前方吹哨。峡谷两边正在掉落小雪球和碎冰块，小动静变成大动静。
队伍最前方的靳宁很快领悟，指挥队伍快速前进。步行的人或跳上马背，或跳上货车。陆小六一把将元宝拉上最近的货车，他抽紧缰绳，马车往前冲。凌乐安早已跳上马背，驾马快速冲刺。
山上的雪块掉到路面，将地面的雪花砸地四溅；树梢的冰刺碎裂，像小飞刀乱飞，划伤一些人的皮肤；山体上有些小石砖滚落砸到马车上和人身上。因反应及时，队伍很快有惊无险的逃出峡谷，暂时停在前方树林中休整，没有人员死亡，小伤能治，马车受些破损，需要修补。
众人检查粮食没有破损，但仍然将马车加固一番。凌乐安几人在队伍中游走，给伤员分发伤药，几匹受了外伤的马也得到照料。
一时半会不能继续赶路，且夜色将暗，距离岭北城还有两日路程，靳宁宣布就地扎营，休息一夜待体力恢复，便能早些赶到目的地。
吃过干粮和烘烤的食物，回帐篷休息的时候，靳宁得知有几名女兵变得手脚疼痛，有些又觉得麻木走路艰难，便找凌乐安去仔细检查女兵的身体情况。
在伤兵休息的帐篷里，凌乐安发现女兵们的手指和足趾等，身体末端的皮肤可能看上去发白，摸起来坚硬如石。
她边检查边问：“我触摸到的地方，你们有什么感觉吗？疼痛或痒痒？”
“没有。没什么感觉。”几个人都如此回答。
“我这里肿的很痛。”另一边的女兵说得不太一样。
凌乐安带着元宝过去查看，说痛的人手指脚趾发红发胀。
她回头问之前感觉麻木的人：“你们觉得麻木之前，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先手指肿起来了，感觉痒或疼？”
“嗯，是。原先是又肿又痛的。但是现在手脚像被蜡包起来。”有人一说，其他纷纷点头称是。
“这些都是冻疮，往年冬日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过这样？先前有用过药吗？或者做过什么处理么”凌乐安问。
“对的，前些年偶发过类似的情况。但是会慢慢好起来。”
“是。我们觉着这些会自己恢复。便没再理会忍一忍就过去了。”
“嗯嗯。”
凌乐安点头，不再多问，她对元宝说：“去找小六拿些冻疮膏来，多拿些。让林伯熬一些花椒汤水。花椒水让大家都喝了，身体发热是正常的。”
随后，凌乐安嘱咐帐篷中的众人。冬日务必注意保暖手脚，手冷的时候，不宜立刻泡热水，鞋子湿了，尽快更换内里，擦干脚趾沾染的水渍。冷热交替得太快了，才导致冻疮的生发。行走在雪地上，需在鞋外刷一层油脂防水，内里做保暖的鞋子。在冻疮刚开始有疼痛感觉的时候，及时用药。
靳宁记住要点，最重要的持续保暖，保持四肢干燥，避免湿冷等一一吩咐下去。让队伍里的人以此为令，严格遵守。
凌乐安这几日正是小日子，怕冷得很，因而保暖得很到位，没有发过冻疮。她的手反而比这些女兵还暖和一些。
“那些发灰发白的是已经死去的皮肤，我先切割下来，再给你们上药，有手套的戴上手套。”凌乐安说着，从医药箱拿出手套和手术刀。
元宝拿来很多膏药：“少夫人，小六去其他帐篷发药了。阿爷正在熬花椒和生姜水。”
“好的，大家将膏药分一分，涂完包扎一下。”凌乐安说着，切掉一人脚跟的死皮，给伤患上药包扎，
“好的。”元宝动作很快。
凌乐安又处理了一个冻伤的脚趾：“还好大家冻伤的地方不大，切掉死皮，以后都会重新长出来。”
“多谢，我们自己来涂药就好。”女兵们自觉相互帮忙上药。
“元宝，将太子送我们的兽皮裁剪缝制成手套。给大家发一发。”凌乐安手里动作不停，继续分布任务。
“我们还可以动手的，一起弄快一点。”有女兵说着走到元宝身边。
“好，那你们跟我一起将兽皮拿来，按照尺寸裁剪。”元宝说着，带三五人出去，一会儿又返回。每人都动起手来，没有一个人闲着。
元宝端来一大锅花椒生姜水，装碗分给众人，喝过热汤水，女兵们身体舒爽许多。
看到这些吃苦受累的女兵，凌乐安愁眉忧伤、隐隐心疼。处理完队伍里的病人，她找到靳宁。
“去到城中，靳宁老师将如何避免冻疮和护理之法告知众位将领，尤其是女兵们，女子身体偏寒，平日大家可能没太当回事。早发现早治疗。”
“好，我知道的。多谢三少夫人了。”靳宁说。
凌乐安一笑：“如今我是你队伍里的兵，叫我三少夫人不合适吧？叫我乐安吧。”
靳宁也笑着说：“行。那也别叫我老师了，乐安。”
“好，但还是得称呼你靳伍长。”凌乐安回答。
靳宁深吸一口气，无奈摇头。
两人加入赶制手套的加工队伍，夜里的临时营地依然很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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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岭北城的时候，已是第三日傍晚，在城门口经过一番盘查，运粮队伍来到城中的驿站进行交接，部分粮食交给守城的将领。送粮的队伍在驿站休整，准备下一步的行动部署。
靳宁安置好大部队，单独找凌乐安几人说话：“乐安，队伍仍将前往下个战区送粮，城中的将军已经安排其他的医师随队，你们不需再与我们同行。二十七营的传令员已到驿站门口，来接应你们的。”
“好，大家保重。其他话也不必多说。”凌乐安说着，让元宝和小六分好一袋膏药给靳宁，“这些冻伤止痛药你们带着。我们还能再熬制。”
靳宁收下包裹：“行。我就替大家谢谢你们。保重。”
凌乐安五人出到驿站大门外，看见小丁站在雪地里咧着嘴。
“见过三少夫人，小林哥。”
凌乐安点头回应，眼睛却望着桑林。
桑林领悟，上前一步对小丁说：“嗯。带路吧。”
“好，三少夫人这边请。爷还在路上，今晚就到。”小丁拉着陆小六一起在前边走，两人说着悄悄话。桑林护着凌乐安走在中间，林伯和元宝拉着马车和行李跟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