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雪中城堡
看出凌乐安眼中的疑惑，穆怀风继续说：“小九离家之前就同国师有过一次争论，国师很生气说要将小九逐出师门，两人有些不欢而散。当时家父在场，劝说国师，国师说只要小九回头，他还是弟子。但是小九就在那时离家，此后毫无消息。而太子殿下有很多老师，教授帝王之术的并非国师。国师说他与太子殿下之间只算江湖师徒，不该享受帝师优待，便撤了与太子殿下的师徒之名。今日还有一人，国师自摘下师名。”
“谁？”凌乐安问。
“第八位弟子，小王爷，默王。”穆怀风说。
“王爷？”凌乐安似明白又似不明白，“国师，又为何？”
穆怀风摇头叹气，旁人以为他不知，但是不说未必是不知。
屋里的人静静喝茶。
陆一白突然说：“是国师，不想与王庭，再有瓜葛吧。卸去职务，摘除师徒之名。”
“真的如此吗？”穆怀雪问，“但是其他的师伯师叔不还在王庭中吗？”
“还是有些不同的。”凌乐安说。
“说起这个，”穆怀风说，“国师当年并不是自愿当国师的。二十多年前四处战乱，班爷爷为保百姓安危，带着六名弟子在梁国各城镇的四周筑起护城高墙，在城外建起瞭望塔，抵御住敌军的强攻。停战后，王君论功行赏，得知几位班门弟子的才能，意授命一位担任国师，并做太子殿下的老师。弟子们过于谦逊，一来二去把班爷爷推了出来，无奈之下，班爷爷担下这国师之名，将太子殿下收为徒弟。班爷爷认为，将王子收为徒弟，若收王室之外的人为徒就不合适，最终收下王室弟子三人，太子殿下、小王爷和二王子。后来便不再收徒了。”
穆怀风停顿一下，向陆一白问，“你们说的班九斧，是不是小九？”
陆一白说：“还等你们见面，揭晓答案。”他能猜出个七八，但不完全笃定。
众人默默点头。
“桑林已传信过去，且看明日。”陆一白说。
~~~~~~
第二日，王城外，众人踏雪走出十里地。路上白茫茫一片，根本辨不清方向，班自在抬手指哪，抬步舆的护卫就走哪，其他人默默跟着。这时，前方隐约见着一个城堡。
“那是班爷爷的城堡。”穆怀风向凌乐安等人说，“寻常人都找不到，即使误打误撞发现了，也进不去。”
“神奇。”凌乐安说，“住里面一定很有安全感。”
“王君曾经也想建一个。班爷爷说这是他师父造的，他和弟子们研究了许多年，研究出来的都已经用在的王城建设上。”穆怀风说。
众人绕着城堡走了半圈，突然看见前方的城墙边有两个黑影，护卫警惕：“什么人？”两个黑影似乎转身朝这边看来，站立着没动。
护卫拔刀上前，队伍慢慢靠近，桑林最先发出声音：“是我们的朋友。”
陆一白几人走到班自在身旁：“班爷爷，是他们。”
护卫们看到班自在的手势，收刀回鞘，仍走在最前方。忽然，一人直冲上前高呼：“二王子？！”他单膝跪地行礼：“参见二王子。”其他护卫稳稳放下步舆，迅速上前跪拜。
今日的班九斧面容干干净净，他将人扶起来：“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的二王子。”他丢下护卫，朝步舆走来，向上坐的人行了一个弟子礼：“弟子拜见师父。”
班自在很欣慰，抬起两只手臂：“好，过来背为师回家。”
他身旁的笔锋微微笑着，眼中含泪。两名小童拉紧双手对视一笑。
穆怀风却很激动，声音压抑颤抖：“真的是小九！”这话没人听见。
护卫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纷纷跑来问：“穆大人，这？”
穆怀风抬手制止：“他说不是。”
“明白。”护卫们上山请国师的时候，太子特地吩咐过，让他们遵从国师和穆怀风的指令。
“班九斧真是梁国二王子？”凌乐安讷讷地低语，转念一想，“他认的只是班门的弟子身份，王子身份却不要。要论起来，班老大师，和小班大师，性子上还是很相似的。”
此时，看起来高耸坚固的城墙向内轰隆隆的打开一个洞门，班九斧背着师父先进去了，众人紧随其后，门内中间是个大型天井，四周柱子、梯子层层往上，错落有致。班九斧不知道又动了什么机关，大门轰隆关闭。他也不顾其他人如何，直接将国师背上楼去，笔锋和小童们紧随其后。
穆怀风让护卫们守在门口，与跟凌乐安等人跟上去了。他们上到最顶端的一个塔楼，房屋中间竟有一个石台，这里应是收拾过的，干干净净。班九斧将师父平放到石台上。
“你小子是算着日子来给我送终的吧，臭小子。”班自在刚躺好，便如此说。
班九斧没有否认：“嗯。”
“若是我不来这里呢？”
“师父常常说，时候到了，就回家。”
“若是我活不到此时呢？”
“……我每年都来。”
“嘿，你，唉，为何不回落金园？”
“为何要回。”
“但凡你进城一日，便能早点来看看为师，是也不是？”
“若我早点上山，师父是不是也不会撑到如今了？“
“呵呵呵呵。行行行，服了你了。”班自在换了一口气，说，“让我自己待会，你们去吧。”他呼吸平稳，轻轻挥手。
“师父？”班九斧还想说，师父已经闭上眼睛。
陆一白上前观望一眼：“班爷爷一路疲劳，先让他睡一会吧。”
笔锋也说：“我守在这里，九师弟带两个小子去吃点东西吧。然后带点上来。”
班九斧点头，带众人退出房间，他们在下一层的厨房里弄了些吃的喝的。原来班九斧和孙宁宇早就来到这里，孙宁宇还在王城里买了些需要的物品和食物存放，这几日他们一直住在城堡中。
穆怀风犹豫了很久，总算找到机会坐到班九斧身边，他试探的开口：“小九？”
班九斧淡定地说：“我还是小九，但不是那个小九。我叫班九斧。我的兄弟们都叫我班大师。呵呵呵呵。”还是那个臭不要脸的班大师。
穆怀风泪目：“好，以后我也叫你班大师。”他伸手拍了拍班九斧的肩膀，“四年不见，你如今身子可健壮高大许多。”
“是，倒是风大哥，你没怎么变化。我永远是风哥的小九。”班九斧很自然的称呼着。
穆怀风愣愣地望着班九斧，笑着，又哭又笑的样子，让班九斧好一顿嘲笑。两个人之间慢慢变得如从前一样自在地聊起来。
凌乐安等人也不参与，看戏似的旁观。
孙宁宇下楼给护卫们送了些食物，并告知他们一层的休息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