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路途漫漫
这几日李政钧隔三岔五的还是会找陆一白看伤口，求个心理安慰。
在梁国王子的帐篷里，陆一白时常看到杨琪眉等人，他推断几名舞娘亦是招待客人的侍女。不知是易容太好，还是有意为之，杨琪眉表现出与陆一白不相识的态度。
而李政钧的客人，多是吴国和夏国这两家商队的。李政钧已经彻底恢复，与客人谈笑风生，每每有人将话题引到军政之事，他便转而谈论风花雪月。
凌乐安得知此消息，心里默默记下，对此次北行萌发更多的期待。
梁国商队按计划的时间整顿出发。
从未安城一路往北，要穿越许多山岭和峡谷，众人乘坐马车缓缓而行。越往北，气候更为寒冷。天空开始飘雪，马车里点起暖炉，铺上毛毯。
过了一个月，行至梁国边境，商队在某地休整，停留了两日。
李政钧吃睡都待在他的大型马车里，其他人在旁边扎帐篷围成圈。车顶和帐篷上，覆盖薄薄一层积雪。帐篷圈中间的地面积雪，被搭起的几个篝火热化了。
伙夫们正在做饭，零星几名乐师围在另一处烤火，有与伙夫闲谈，眼巴巴的等待锅中的食物。舞娘们都窝在帐篷中，不见人影。
此时申时将过，天色灰中带点白，朦朦胧胧的。
驻地的角落，凌乐安四人留在他们的小马车上，车是桑林找来的。他们选的位置很巧妙，能看见所有的车马和帐篷。四人坐在车内，车门敞开、窗帘挂起，观察着四周。
正当众人吃着晚膳，远处缓缓行来一队人马。细碎的雪花飘落，看不清来者，那队人马中突然窜出一人，直接往王子的马车快速奔来，引起一阵骚动。
“梁国的士兵。”桑林认出那一身装扮。其他三人好奇观望。
士兵在王子的车窗外说了些什么，李政钧走出车厢，望向正在靠近的队伍。
“会谈大使。”陆一白低语。
陆小六低喃一句：“难怪三日前在镇上补给之后没多停留，来到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驻扎，原来是特地等候与使团汇合。”
梁国使团的车队靠近停止，从车厢走下一位身穿官袍的男子，二十五六岁，戴着宽檐毡帽。想来便是那位大使，他没有蓄须，看起来比梁国的其他男子更为清秀。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大使走到王子车前，恭敬的说。
“你来了。”李政钧微微一笑，语气很和蔼。
桑林读出他们的唇语，告知旁边三人。
“穆大人，你们怎么才来啊，我们都在这等了两日了。穆大人的架子比我们太子殿下的还大呀。”立在王子身后的高主管阴阳怪气，他声音被风一吹，传到众人耳朵里。
李政钧眼神冰冷地乜了一眼高主管，继续同那位大使和颜悦色地交谈。高主管识趣地低下头颅。
陆小六奇怪道：“这位高主管不怕我们听到吗，怎么直接说出太子的身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凌乐安觉得那几人之间有微妙的气氛。
陆一白悄声解说：“如今我们已在梁国境内，有些事情迟早要知道。高主管故意大声说，是趁机告诫大家，要尊敬和重视他们的太子。”
“哦，原来如此。”陆小六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疑惑，其他人似乎心知肚明。
太子与大使又闲谈几句，一同转头望向凌乐安所在位置，桑林不再读他们的唇语，车内四人默默吃东西。
高主管的一句话招致众人侧目，帐篷里的人纷纷冒出头来，观察太子那边的动静。几名舞娘走出帐篷，杨琪眉隐在人群中目光巧妙地四处扫射，她快速地与凌乐安对上一眼。
凌乐安四人吃饱喝足，以下车活动四肢为由，朝杨琪眉那边的火堆走去。
下一瞬，太子与大使竟朝他们走来。
“见过太子殿下。”众人恭敬的行礼。
杨琪眉接着道：“是我们有眼无珠，竟未知晓梁国太子的身份，先前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哼。”高主管作答，“我们太子殿下心善得很，不与你等计较。要不然哪会任由你们随意行事。”说完他又退隐在一旁。
李政钧无奈扶额，对众人说：“我们有意隐瞒，不知者无罪。你们照常待我即可，换个称呼罢了。”
“多谢太子殿下。”众人再次行礼。
舞女和乐师们懂得察言观色，看出李政钧的目标是凌乐安几人，便退到一旁或钻回帐篷。杨琪眉刻意在离开前走到凌乐安身旁：“日后若有机会，小女子再与张医师请教。”
凌乐安接下暗示：“好，随时恭候。”
这点小插曲未引起李政钧的注意，他笑着开口，眼睛却看着大使。
“怀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医师。”
大使神情淡然地点头回应，看向凌乐安和陆一白等人的眼神温煦有礼。
介绍完凌乐安和陆一白，李政钧又颇为骄傲向他们介绍大使：“穆怀风，我们梁国最受器重的使官。”
几人相互见礼。穆怀风说：“两位张医师能将殿下的头疾治好，实在医术高明。二位都姓张，是兄弟？”
凌乐安正寻思如何回答，陆一白抢先开口：“穆大人抬举，在下只是一名护卫，不敢当我家小公子的兄弟。”
穆怀风眼中闪过诧异，李政钧也饶有意味地瞅着陆一白。高主管又抓到机会，展示他的傲慢：“你一个护卫，主子还没发话，插什么嘴呢？”
凌乐安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三哥是我的护卫，也是我的师兄。我们的医术同出一门。师兄为了保护我才担下这护卫之责，若不然，家中也不会放我出来当个游医。”
“原来如此。”李政钧说，“难怪我看你们如此亲密，原来是师兄弟。”
“是啊，师兄护我爱我，以至无论做什么去哪里，我都离不开他。”凌乐安似是无心的话，让旁人各自磋磨出微妙的滋味。
“张公子是游医啊，难怪愿意来梁国出诊。听闻你们的医治手法颇为奇妙。”穆怀风带着赞赏的语气。
“奇妙谈不上，我们的医治方法，少不了旁人的帮助。太子殿下，穆大人，我向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其他两位得力帮手，大林和小六。治病救人的时候，我都少不了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帮忙。”凌乐安说得理所当然，抬手将众人目光引向桑林和陆小六。
“少了会如何？”李政钧话中带有怀疑的意味。
“若少一人，会影响我救人的速度。”凌乐安郑重地说。
“呵呵，甚好。”穆怀风依然和蔼可亲，“几位看起来皆是气势不凡，想必经历过不少救死扶伤。请到几位来出诊，是为荣幸。”
高主管在旁边嘟囔着：“给王子治病的时候，也没看见那个叫大林的人，不也治好了嘛；若张乐说得是真的，莫非还有不同？”被太子翻了两次白眼，他不敢说出声，旁人听不到他的嘟囔。
与之不同的是，穆怀风对凌乐安产生微妙的好感。
凌乐安问起梁国的风土习俗，穆怀风娓娓道来。众人围着篝火谈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