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自由之城

    渡船在河道上漂流了六天，这天傍晚抵达未安城的码头。前一天傍晚，凌乐安在船上收到了赵鹰的回信，几人都不知道何时抵达，是赵鹰守在码头等着他们碰面。

    一开始还闹了个误会，因为赵鹰并不曾见过凌乐安，更不识得陆一白。而这人又十分警惕，即使有家仆和刘沉香在场，也只信任一二。

    好在凌乐安手中有凌鑫炎和凌厚朴的信件，又有凌竹蜂的信物，并对赵鹰在凌家的几件往事娓娓道来。赵鹰最终确认凌乐安和陆一白的身份，将搜集的情报全盘相告。

    先说说这未安城。

    人人都说这座城四通八达，不是随便说的，传言它真的有八个入城的通道。

    敞开的大门，东南西北，四个。还有四个非寻常的门，两条水道，以及两个暗道。

    人人都知道有六个门如何进出，但那两条暗道谁也找不到。

    水道连着河道，必须有通行手令才能乘船入城。当然凌乐安坐的这种船是无法进入的，太大。能入城的是靠人撑渡的小船，就停靠在城西南的码头边。

    要说通行手令也很容易弄到，去守城门将那边，拿着行商证明领取即可。是的，行船入城的都是商人，运货方便。

    水道穿城而过，走个半圆形，绕到另一边通往的终点是城外东南方位的集市，也就是鬼市。

    要说行商证明是什么，可以去未安城城内找守城督军府开办即可，说明来买卖的是什么，计划停留多长时间等等。若不是来行商，路过探亲等等，随意出入。一旦入了城没有证明和通行令临时买卖的，都属于违反规定。

    这些手续，赵鹰在得知凌乐安等人要来的时候，就办好了。只不过，他们决定今晚在大船上过夜，明日再入城。

    未安城除了四通八达，还非常的自由。看看守城办理通行手续就知道了。

    全靠空口白说，不需要其他的保证人和举荐人。最多打点一些银钱让守将们买酒买肉吃。即使没有银钱，直接送酒送肉都可以的。

    商人若想自由出入未安城，先得在督军府领到行商证明。若没有行商证明，在东南西北四大守门将那里也可取得通行证，但那个通行证只能走领证的门口，其他门口和区域无法通行。至于走水道入城的，必先拿到行商证明。

    买卖非常的自由，什么货物都有，没有货物的生意也存在。至于交易什么，凭双方各自商定。

    只不过，买卖自然有规矩。传说未安城八个门，虽然两个门看不见、不知道具体位置。

    但是整个城依然被分成了八个区域。八个城门守将各自管辖，买卖规矩根据商人所处的区域而定，若是不留神过了界，自由就不存在了。

    没有人知道具体规定有些什么，只因规定是城门将领按心情定的。

    将领们什么时候换了规则也会在当天早晨通知。没有通知的一天，都按照前一天的规则进行交易。

    外来人不知道，城中久居的人早就习惯这种方式生活，都说未安城一天一个样，说的便是变来变去的规矩。

    若是没有遵守规矩会怎样呢。有些人被抓去做苦力，有些人永不得入城，有些人上交当日所有银钱，各有不同。

    是否有人逃过一劫呢？据说是没有的。

    是否有人可以不受规则的束缚呢？据说是有的。

    再说这管理未安城的人。

    守城门的将领八人，下有城兵若干，分别管辖八个区域和八个城门入口。守城督军府一正两副三人，统领整个未安城，是最高军官，守门将也听从督军府的命令，但他们一般不管事。毕竟都分区域了，手底下的人总要靠商人们的酒肉养着。城内外的居民和商人需要解决矛盾，都找区域八大守将。

    未安城的居民们，几乎没有不做交易的，除非一切都自家耕种和养殖。买卖身体和劳动也属于交易的一类。

    只要有交易，每个月都得给守城督军府送银钱。不多，每个月收益的百分之一罢了。

    不上交会如何呢？不如何，只不过下个月，那些人都出现在鬼市。他们就像是遇到了鬼打墙似的，总在鬼市里转。但只要上交收益，还是能入城做生意。

    鬼市就是个很独特的存在。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形成的。甚至守城督军府都不管那边的事情，毕竟是在城外。唯一能说上话的，是水道出口的东南城门守将。很矛盾，但那是鬼市的规矩。

    据说，守城将领也有人出现在鬼市里交易，将领们不曾在城中做过任何买卖。他们在城中交出的东西，只有通行证和行商证明，或者生命。

    最后再说说，凌竹蜂所在的商队。非常糟糕，商队驻扎在鬼市里。也有好处，似乎是法外之地，却也能更自由的行事，主要靠随机应变。

    商队是外商，衣着用具都是异国之物。商队内的医者不止凌竹蜂一人，而是4、5个人。凌竹蜂只在鬼市和东南门内外活动。没有去过其他城区，每次出入身边都有其他人守着，看起来不能自由行动。

    商队里其他人就不同了，整个城到处跑，进行各种交易，甚至跑到督军府里吆喝。督军府的也不赶人，听唱戏似的，完事儿了就放人走。

    商队里也是人口混杂，不单是某个国的人，梁国、夏国的都有。主要首领是谁，没能弄清楚。

    赵鹰等人装扮成买卖力气的苦力，等着商队扩招人手。无论如何，还是得先想办法接近凌竹蜂。

    凌乐安听完这些介绍，头大又头晕。

    明早他们行船入城，是可以一路通往鬼市。可是，真要直入龙潭虎穴吗？

    她想起一事，问：“赵队，你可知道未安城的桐林巷？”

    “桐林巷？就在城东南。”赵鹰说，“小公子在未安城，有熟人？”

    凌乐安如今是男装，便是大家口中的“小公子”。

    她说：“嗯，有位故交。水道是否路过桐林巷？”

    “经过的。过了桐林巷，便能出得东南城门。”

    凌乐安看向陆一白，眼神询问：“我们先去杨家？”

    “若是如此，我们走大门入城，先打探一番。其他人留在大船上。”陆一白略思考做出答复。

    “杨家？”赵鹰发出疑问。

    “怎么？”凌乐安转头看向赵鹰。

    赵鹰低头想了想，抬头扫了一眼众人：“东南城门守将，姓杨。”

    “鬼市说得上话的那位？”陆一白问。

    赵鹰郑重的点头。众人互相张望，各有心思。

    “这杨家，明日必去刷个脸了。”凌乐安镇定的说，“不管是什么人，先交个朋友。”

    众人点头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