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落水失散

    两年前的六月十八，连日下了好几场大雨，中间有一天是阴天。这天早晨也是一片晴朗的样子。

    凌竹蜂带着刘沉香和几名凌家家仆装好了一船的草药准备回香城。他们赶时间，单独包下一艘小渔船。

    船夫原是不想出航的，奈何凌竹蜂确实着急，央求了几日，出的价格也高，趁着这日不下雨，装好货物，船便驶向大河中央，顺流而下。

    预计着再过一个时辰船便抵达香城码头，突然天降暴雨，河水翻涌瞬间上涨了一人高。大浪冲击着渔船。船夫趁着船飘得比较靠近岸边和一片树林，对凌竹蜂等人说弃船保命要紧。

    其他几人都抱着浮木逃生了，凌竹蜂却不肯放弃一船的药货，刘沉香则跟着死守。最后两人被大浪打散，船破人翻，在大河浪涛里谁也找不到谁。只有提前逃生的几人跑回了凌家。

    前面这段事情，凌家的人都知道。但没有人打断刘沉香，听着他顺着记忆，继续说下去。

    刘沉香醒过来的时候，在一个小村落里，是被人打捞起来的。据说他当时抱着破木板，在浪里漂流了一段。去到香城下游的河道。救他性命的人是牛家村的，刘沉香第一时间打听凌竹蜂的下落，村里人问了个遍，无人见过。

    刘沉香原想自己回凌家，但是弄丢了凌大公子，他自以为责任重大，便决定先寻找凌竹蜂的下落。

    刘沉香识字不多，也无法写书信，干脆专心找人。他画技一流，便用身上的银钱，买了纸笔，画出凌竹蜂的人像画，拿着画像一路打听。但是河道岸边的几个小村落，竟无人见过凌竹蜂。

    此时刘沉香也记起，凌大公子习惯将银钱交予他保管，凌竹蜂本人身无分文。

    如此过了几个月，刘沉香身上的银钱也快用光了，他决定卖画为生。他坐上了牛家村人的牛车，去到一个附近的小镇集市。听说这里人来人往比较多，能打听的事情也比较广。

    刘沉香在小镇上边卖画，边问人。凌竹蜂的各种画像，成为了他的活招牌。

    幸运的是，有一天，其他来赶集的人，有人认出了画像上的凌竹蜂。那位村人只说他们张家村的老张头几个月前在河里救起一位落水的公子。公子不记得自己姓名与来处，为报答老张头，帮忙做了几个月卖鱼的鱼贩子。

    那位公子后来发现他会些医术，于是出诊给人治病，挣得的银钱都给了老张头一家。老张头是个大好人，劝说公子去大城里打听，说不定家人在找他。找到认识的人，说不定就能想起自己的姓名与来处。那位公子就跟着赶集的村人去了其他附近的小镇。

    打听清楚小镇的方位，刘沉香赶去经过一番打探，却又得知那位公子去往大城。按方向，是往未安城去的。

    刘沉香虽然画好，但是在小地方吃饭才是大事，能买画的不多，他赚到的银钱总是不够用。好在都没太让自己饿过几顿。一路磕磕绊绊，就到了未安城。此时，距离落水离家，已经过了一年半载。

    凌家侍卫队长赵鹰带了三人小队，这两年也一直在寻找凌竹蜂和刘沉香二人的下落，竟然毫无消息。刘沉香是因为长得太大众，一时很难定目标，而凌竹蜂却是在混在商队里面。难为了众人寻寻觅觅。

    刘沉香对自己的画信心十足，也未想过那位公子是否就是凌竹蜂。凌家众人听到这里，也是捏一把汗。

    都说傻人有傻福，痴人有痴命。刘沉香在未安城，真就见到了凌竹蜂。凌竹蜂也见到了刘沉香，却不认得他是谁。即使听见唤他姓名，凌竹蜂也不知道在叫他。

    如此反复几次，刘沉香便肯定，凌竹蜂确实失了忆。而且糟糕的是，凌竹蜂已经失去自由身，被一队商队收为专属随队医师，身旁总有护卫跟随，刘沉香不能近身接触凌竹蜂，更无法与他亲近交谈。

    刘沉香害怕商队将凌竹蜂又带走，想尽办法要进入商队干活。商队在未安城租了个院落停留，偶尔也找外人做些杂事，帮忙卸货、送菜送米或打扫卫生。

    刘沉香混进去过一回，见到凌竹蜂的住所很靠近商队贵人的房间。他猜测凌竹蜂是给商队贵人治病的，所以守卫比较严密，难以亲近。

    刘沉香也并不十分傻，他画过凌家几人的画像，丢到凌竹蜂路过之处，凌竹蜂拾到了，却只当是寻常画像，随手就给了守卫。刘沉香只好边找零工养活自己，远远守着商队里的凌竹蜂。

    如此又消磨了几个月。赵鹰带着凌家的侍卫寻到了未安城。刘沉香第一时间看见他们就冲了上去。泪眼汪汪的对着赵鹰就是一阵痛哭。将事情说了一遍。赵鹰当机立断，让王二送刘沉香回香城。他们则留守在未安城，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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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兄失忆了，他不记得你，也不认得你了？”凌鑫炎听完后，也很惊讶。

    刘沉香点头，他说了太多话情绪反复波动，嗓子已经暗哑，刘婶给他倒了一杯水。

    “哎哟，都是命哦，人活着就好，没缺胳膊没断腿对吧，能说能笑对吧？”凌厚朴总往好处想。见刘沉香予以肯定的回应，众人又放心一些。

    “好了，沉香，你先去休息吧，吃些东西。这段时日又累又怕，如今回到家，安心吧。长兄的事情，我们自有定夺，赵队在那边，也能安心些。”凌鑫炎有模有样，是个当家人。刘叔和刘婶一起带着刘沉香退下。

    “没想到，长兄和沉香，这两年究竟是如何度过的。虽然沉香说的简单，肯定也是经历很多磨难。长兄又失了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凌乐安喃喃自语。她站起身说：“我要去未安城，把长兄带回来。”

    “哎呀哎呀，从长计议嘛。沉香说了那个商队，不知道干什么的。不好办呢。”凌厚朴按下激动的凌乐安说。

    凌乐安则下定决心：“要先去到未安城，见到长兄，才好从长计议。阿父，你和凌鑫炎留在香城。我和陆一白去就行。”

    凌鑫炎并没有反对：“你去可以，但也得有个计划。长兄如今不认得人，未必信你。你们不如稍作乔装，也好跟商队接触。”

    陆一白看了眼凌鑫炎，拉着凌乐安的手说：“鑫炎说得对。我们需要寻个由头，好与商队接洽。目前我们不知道凌兄在商队内部，究竟是否有特殊身份。”

    凌乐安叹口气：“好吧。我们好好想想，做个大概计划，再出发去未安城。那两个跳舞的小女郎。我们也要跟人家说清楚才行。”

    陆一白虽然嘴上这么说，眼神已经递给了桑林。后者悄悄离开屋子，传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