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中元祭祖
“道长如何得知我阿娘的名字？”凌乐安追问。
“呵呵呵，做法事的时候。凌夫人广而告之：‘此乃我陈之安一人所为，若有怨言，只寻我陈之安一人即可，祝各位早日超生。’便是如此。如今凌夫人的长生牌位在这庙里供奉，也是因缘际会啊。”
老道长结束了话语，站起来：“好了，贫道不多打扰，三公子和三少夫人留步，告辞。”
“道长慢走。”凌乐安起身行礼目送，她回头看陆一白，“听出些什么？”
“你阿娘真是个妙人。”陆一白回以认真的语气，“你也是。”
凌乐安被他逗笑了，将自己的疑虑抛开不提。元宝和陆小六不知道从哪里回来，还在嘀嘀咕咕的讨论。
元宝率先进门走到凌乐安的身边，提醒说：“少夫人，亥时了，该洗洗睡了。”
“小丫头，以后不能只叫少夫人了，明天薛氏就正式成为陆家二少夫人。”凌乐安转而提醒元宝改口。
“知道了，我马上改，三少夫人。”元宝说到做到。
陆一白也转头看看天空，便说：“早点睡，明日还有许多事情。”他拉陆小六离开将门关上，只听隔壁房门开了又关。
“来吧，我们一起洗洗睡吧。”凌乐安逗着元宝，后者撅着嘴出门去打回热水，然后落了锁。二人一同泡了脚，然后熄灯同床而眠。
黑暗中，凌乐安只听到元宝迷迷糊糊的呢喃：“以后就不能和少夫人一起睡了，少夫人要去跟三公子同睡。”
凌乐安嘴角禁不住上弯，她闭上双眼，心里有种异样的陌生又熟悉的东西在滋生，她描述不出那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如果那东西有味道的话，那应该是甜味，可能难免带点涩味，但最终会是甜的，于是她今夜睡得也很甜。
中元这天，养在后山的鸡刚刚打鸣，凌乐安还没完全清醒，便感受到陆家老仆挨个敲门与呼唤的叫醒服务。
她睡眼朦胧的被元宝拉出床铺，后者给她套上一件素净的宽袖缥色交领纱衣，围上蓝绿相间的竖纹长裙盖住了鞋子，只有鞋前的圆翘头露在外面，腰间又加一条秋香色束带，最后套上一件缥色纱织大氅。
元宝在她打哈欠洗脸的时候帮她盘起长发，依然不戴任何配饰。她伸了个懒腰，终于醒了大半，看见元宝的衣服有些走样，笑着帮她打理齐整。
二人简单的描了眉，抿了胭脂，便走出房门。
陆一白面对着凌乐安背着双手站在他房间的门外，他头戴黑色冠帽，身着乌色宽袖直裾长袍，竹纹绿色香囊坠在束腰带上。衣摆下露出鞋子的一对方翘头。陆一白朝凌乐安走来，从背后拿出另一个冠帽戴在她的头上，他很小心没有弄乱她的头发，她任由他摆弄。
这一幕被其他正在出门的陆家人看在眼里，陆北辰和陆夫人笑得欣慰，陆一青抱着的小女娃牙牙学语，凌乐安与陆一白给各位逐一行礼问安，老仆来报陆祖母和顾神医已经在偏殿，大家便往那边走去。
其他家族的客人也陆续从房里出来跟在后边。陆一白附耳告诉凌乐安，哪些是陆家其他分支的家长，哪些是薛家的人。
凌乐安默默点头，心里却祈祷仪式快些结束，她虽然完全清醒了，却肚里空空不太踏实。
她跟着指令跪拜、听念经、拜神像、听唱名、伸手画押、交上生辰八字、跪拜、等待、承接圣水、转圈圈、拜万福墙、再唱名、跟着道长念句子，如此种种，直到她终于听见老仆说一起去膳房用早膳，才知道仪式完成了。
她跟着人群一起走，努力朝前张望，看见薛家家主与陆北辰在交流，眼见他们结束谈话，凌乐安抬头看向陆一白又低头在他身上找什么。
陆一白今天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他只觉着她各种举动灵动又俏皮，突然感到手心里探进柔软的触感，便被一只软糯的小手握住了，接着整个人由手臂到身子被牵引着朝前不由自主的跟着她小跑起来。
他们跑到了陆北辰和陆夫人的餐桌，老道长陪着陆祖母，顾玉贞、沈琮和顾神医也都在这桌。几位长辈对斋菜交流的正入迷，被突然冲过来的二人打断了也不恼，陆北辰笑问他们有何事。
凌乐安待呼吸缓和些便说：“烦请，祖母、阿公和阿母帮我们、选个吉日，我们拜堂成礼。”语气中还带着一点喘，声音不大也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听清楚。她拉了拉陆一白的手，后者对一桌人点头。
长辈们都很高兴，一边招呼他们同桌坐下吃斋菜，一边跟老道长挑选吉日。陆夫人挽留顾玉贞回陆府多住几日，顾玉贞应声说好，又和沈琮眼带调侃地望着陆一白，夫妻二人交头接耳。
凌乐安终于可以坐下安心吃东西了，她抽空跟坐在旁边的顾神医耳语交谈几句。
待她吃了个半饱，见几人还在讨论，便说：“阿公阿母，选个近些的日子，过两天就能办最好，这回简单点，将我们那日没办的程序办了，自家人吃个饭就行，不必大办宴请的。”
说完又继续吃，端着第二碗小粥配斋菜。陆一白不言语不给任何人眼神，默默喝粥，偶尔给凌乐安夹菜。
老道长说：“贫道记得四日后便是吉日。”
“就定在四日后吧。”陆夫人兴致高昂地做出最后决定。
“这些仪式你们后生去操办吧，我们这些老人就不折腾了。”陆祖母乐呵呵地说，“反正这声祖母早就听习惯了，我等着多抱几个孙娃娃，呵呵呵。”
顾神医口口应和，一桌子人笑开怀，总算安心又满意的吃起早膳。
凌乐安吃饱了，转头瞧见隔壁桌的是陆一青和薛家的人，薛家主母正抱着小女娃逗着喂饭，小女娃乖乖的吃着，想自己去拿勺子，又把碗推开，诺诺嗲嗲的声音说：“吃饱，去玩。”指着大门，转头找陆一青，“阿父。去玩。”
凌乐安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她问：“跟我去玩好不好呀？”
周围的人就眼睁睁的看着小女娃挣扎着从薛主母的怀里，跑到凌乐安的怀里。凌乐安一脸惊喜，目光寻求孩子父亲和祖父们的同意。
陆一青走过来弯下腰半蹲着，目光和善地对凌乐安点头，抚着小女娃的背说：“楠楠听叔母的话，乖乖的。”
“好。”楠楠手指着大门，“去玩。”
小娃娃爬到了凌乐安的身上，凌乐安将她抱个严实，笑盈盈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陆一青拍了拍走到他身边的陆一白的手臂，将后者推了一把。陆一白顺势走出门，留下一屋子此起彼伏、议论纷纷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