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书屋查阅
凌乐安在走廊上站定，看了眼天色，“现在是什么时辰？你可知晓？”
“申时晚膳，酉时掌灯，应该是酉时了。”银珠默念着回答，并点亮手里的灯笼。
“我要在这儿逗留一会，屋里亮着光，你拿着灯笼回院子里帮我带些点心过来。远吗？”凌乐安有点不放心。
“不远，我快去快回。”银珠保证。
“那你小心些，不用太着急。”凌乐安嘱咐，在她眼里，银珠还是个小孩子。
“晓得了，三少夫人。”银珠说着跑远了。
还好，天不算太黑，凌乐安心想着转身推开门走进书屋。
凌乐安在入门左边看见了书桌，便拿起桌面搁置的毛笔在空白纸上试了试，发现墨水未干，便拿起白纸和笔墨，转到隔着里间。
这里面更宽阔，像藏书阁一样，好多书架。横向对着门的架子比她高些许，分成五六列，一排排的密集书架间只够一人站立，借着门口灯光能勉强看清第一排，屋里的灯没点全，好在天没有全黑。
凌乐安在面对门口的右边第一排书架站定，她从上往下打量一番，在纸上画出书架的轮廓。
她伸直手才能够到最上排。“是我太矮了吗还是架子高了？回去要测量一下。”她心想原先1米72的身高，平日书架上的东西很轻松的就能拿。
然后她把纸笔先放在了地面上，从最上排开始从左到右快速的翻看。
她想找关于医疗器械的资料，如果这个时代没有她能用的东西，得想办法找到替代品，至少先把最基本手术工具备出来。
她边想着边快速查阅，幸好凌乐安从小学习爱看书，她也能看懂这些文字，然后在纸上简单记录，什么书卷在什么位置，方便以后查找。
她看的很专注，没有发现房里的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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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白听到动静的时候放下手里的书，安静坐在最里面的木榻上。直到听见快速的翻书声，他循着声音默默地走到靠近门口的第二排书架，站在凌乐安身后。
他恰好能通过缝隙，看到她的后脑，也能错开一点看到她的写写画画。纸面的痕迹是粗糙潦草，陆一白竟一时没看懂。
凌乐安动了，移向下一列书架，按之前的顺序查看，查书的速度又加快。
陆一白跟着她游走观察了一会儿，知道她在记录些什么。
他脚下横移一步睫毛上抬，目光落在凌乐安未施粉黛的脸上，她轮廓柔和，小嘴紧闭，唇色浅浅，鼻梁小而挺直，娥眉微蹙，面颊略微苍白又隐藏淡淡的蜜桃色，光洁的额头冒出细汗。
他视线最后又下移停留在某处，嘴唇微抿。
他们已经站在最中间的书架了，凌乐安正要走到旁边书架继续查看，门外传来声音。
“少夫人，点心来了。”是银珠。
“好，咱在屋外吃。”
听到凌乐安高声回应，刚想进屋的银珠又收脚转身，朝旁边大榕树下的圆石桌走去。
眼看凌乐安收起纸笔捏着肩膀离开自己的视线，陆一白又轻巧地走回房间深处，盘坐回木榻上。他喝着冷茶、侧耳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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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屋外，凌乐安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暗了，卫迟瑞也在，跟在银珠的身后提着灯笼。
“少夫人先喝荔枝膏。对不起，我来迟了，有绿豆糕、芝麻糕和一些果脯。”银珠说着在石桌上摆点心。
凌乐安朝右边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走去，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坐在桌旁的石凳上端起一碗温糖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确实很渴。
“我出门过来的时候金珠姐姐说戌时已过，让我请少夫人早些回去。“银珠回答，递了手帕给凌乐安擦嘴。
凌乐安有点累也有点饿了，捏起绿豆糕发现还带着温度，应该是银珠刚做好的，她记起这个妹妹擅长做糕点。
她慢慢吃完一碟绿豆糕，捏起芝麻糕吃一口便放下了，另吃了几个果脯，又问：“还有水吗？”
银珠又从食盒里端出一茶杯水，试探着说：“少夫人在这儿已经一个时辰了，吃好咱回去吧？”
凌乐安喝完水却说：“我还想再看看。”
“少夫人在什么？我去帮找，少夫人别累着了。”卫迟瑞问。
“你识字吗？”见卫迟瑞点头，凌乐安又问，“咱家的小女郎和小子们都识字吗？”
“嗯，少夫人忘了吗。大公子让咱们这些小的都学了，只有刘家小哥不太认得，他不喜认字，只爱画画和捣鼓些有的没的。但他画的是真好，当年送到陆府的少夫人画像全是他画的。”
听到银珠这么说，她也想起，这刘家小哥是刘叔刘婶的儿子，同自己年岁差不多大，是跟着凌竹蜂的书童，两年前一起失踪了。
“但我说不清要找的是什么，只能自己看。”凌乐安说着想站起身，却是腿软跌坐回凳上。
“少夫人，你怎么了？”银珠惊呼。卫迟瑞立刻上前一步伸手围护着凌乐安。
凌乐安靠着桌子坐稳，摆手说：“没事，就是，可能累了。”她忘记了，现在这副身子太弱，今日的能量大概是耗尽了，而且吃喝过后容易犯困。
“卫大哥，你去帮我取几本书带回去，我明日再来。”凌乐安边说边翻动手里的纸张，告诉卫迟瑞，怎么看图纸；又圈出几个地方，说明在屋里什么位置。后者很快从屋里带出几本书。
银珠接过书，又按吩咐翻出一张白纸，对照书名抄写下来，接在下方写上日期，并在旁写了“凌乐安”三个字。
卫迟瑞把抄写的那张，连同剩余的纸和笔墨放回屋里。此时，银珠收拾杯碟放进食盒，正准备将书也放入最上一层。
凌乐安则单手托着下颚，她靠在桌沿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院门那边传来脚步声，她转头看到一个高大的、在月光和灯光交叠下的斑驳身影，朝她径直走来。
那人的脸隐没在阴影中，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被横空抱起，上半身撞进一个宽阔坚实的胸膛，便闻到一阵清淡的松柏香。然后她听到银珠惊讶的声音，“三公子！”
凌乐安抬头，只见线条清晰的脖颈连着喉结和一个轮廓分明的下巴，下一瞬她被带着高高跃起。
“别跳！”她立刻紧张抓着那人的衣服按住对方的胸膛仿佛能将人按回地面，“别丢下她。”但她只是害怕对方不会顺从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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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白是在听到“怎么了”三个字的时候，从木榻旁的窗户翻出屋去，绕到了书屋的庭院正门。
他在门边看到她只是疲劳便未上前，但眼见她将要瞌睡过去，还是走过来将人抱起准备飞往她的住所。
他听到“别跳”两个字，便轻落在书屋庭院外的路面上。
银珠已收好东西慌忙跑出来，卫迟瑞也拿着灯笼跟在身后。陆一白瞥眼瞧见跟上的二人抬脚便走。
“三公子，公子怎么来了？“银珠在他身后拎着食盒小跑追着，她其实想问公子怎么又将三少夫人直接抱走了。
“路过。”陆一白自然的说，他步伐轻松的不像抱着一个人在臂弯中。
卫迟瑞趁势急行几步走到最前，微微弯腰垂头并将灯笼提高。“我给公子照路。“他说着顺便确认了凌乐安正闭目养神。
见陆一白不再多话，前后两人也闭口不言。几人快步沉默地朝偏院走去，好在转了不过六道弯他们就回到院子。
凌乐安听到银珠跟在身后就放松了下来，这身体并不能强撑着，她靠在舒适的胸膛上感觉到轻微颠簸，嘴里轻声呢喃忍不住寐了一会。
没过多久她听到金珠的声音，然后身体被轻放在自家院子中间，刚落地就被金珠和珍珠两人分别架着她的身子左右。
凌乐安迷糊中道谢：“多谢三公子。”努力睁开眼要瞧个真切。
“不谢。”可那人影已经跳远了。又没看到人的模样，她想，但是他身上怪好闻的。
“少夫人，咱回屋洗漱早些歇下吧。”金珠看她就快睁不开眼了。
“好。”
凌乐安随着众人安排，她迷迷糊糊的洗澡，迷迷糊糊的喝药，迷迷糊糊的躺倒床上。她想起明日要早些去书屋，今日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要做好备选方案了。
思绪翻转中，她又想起刚才的那人声音也挺好听的，沉稳的令她安心，对那人的容貌更添几分期待。终于她在这期待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