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田地惹众怒
一
可是这些到底能不能帮到我呢?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获取这些村的信任跟利益交换的机会,再者说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了,谁还有兴趣去讨论这件事呢?
不,你得查,既然你不相信这是神所为,那么我们就有理由相信,这件事是人为的,如果是人为的,那么就可以通过人力来改变,如果你能让下河重新有了水源,你觉得夏荷塘这么多年受的憋屈会不会转变为愤怒?到时候他们自然不会拒绝你所提出的所有要求。这正是树立对外威严的好机会。
听到我的一番转述之后,洛晚第一个站出来让我把这件事查下去,拂微也表示赞同。
春水堂的现任村长听说是一个蛮横专断的人,对此不管是夏荷塘的守一村长也好,还是暖秋村的谷饶村长也好,其实心里早就有了怨言,这些年都是敢怒不敢言罢了,他们应该也早就等着这么一天了。
二
我沿着冬日寨的大街小巷溜达着,太阳已经在慢慢落山了,余晖洒落在整个冬日寨,像是给这里镀上了一层水质的金色,眼前的小巷成了金色,远处的门房成了金色,就连旁边的猪圈都变成了金色,那撒着欢儿的小猪崽儿此刻安静得趴在母猪的肚皮上一动不动,远远看去像两座金铜色的猪雕像。看着远方天空中逐渐变成橘红色的天空,无尽的思念忽而席卷而来,对家乡的思念,对母亲的眷恋充斥在我的胸腔。
母亲现在身在何处?她老人家的病怎么样了?药吃完了没有?
哎,没人能够回答我,一切就像是一场梦,醒来还是不醒我自己也决定不了。回到原来一败涂地的现实中去?还是在这里选择孤独地重新开始?二者之间,选择并不难,只不过是看我能不能正面地面对自己而已。而我贪婪地流连在余晖无私的照拂下,享受着这些日子以来被人需要和敬仰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是我从来没有过的。
我也需要这余晖啊,是它让我镀上一层金,把我变成金色的了。
身为一村之长,我的使命感责任感就在这样一个复杂的时刻突然觉醒了,大家需要我,而我更需要证明自己的机会,我不是那个整天只知道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那个冯茂才了。我琢磨着这两天的考察结果,心里默默盘算着冬日寨,甚至说这样一个异世界文明的发展规划:这里没有崇山峻岭,高大的山几乎没有,只有无尽的小山丘,这对于农业文明来说其实应该算是一个好事。
致富,看来在哪个太空都是一样的路子啊。
哎~让一让,让一让咯——迎面一个大爷推着小推车朝着个方向过来,伴随而来的是一股熏天的臭气。
大叔,您这是干嘛?
先生您有所不知啊,这粪肥原是没用的东西,但是现在不是要拿这粪来养土嘛,大家都开始储存肥料了。这以后啊,肯定要卖钱的,说不定还要涨价的……我先走了,我得赶紧多储存上一些,省得我那些邻居们半夜偷我的大粪……
人呐,到哪里都是一样,凡事听风就是雨,只要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开始行动,这哪里是未雨绸缪,明明就是杞人忧天嘛。况且关于养田这件事,并不是肥料越多越好,也不是所有的地都需要肥料,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分田地的事情,这可是现阶段面临的最大的难题。
咨询过客师傅和冬日寨里的一些老师傅之后,我才知道现在的土地分配有多么的不合理,所有土地都是按照老祖宗最初的占有份额承袭下来的,甚至后期因为一些自行买卖分割,分配问题越来越棘手,导致有些土地荒芜一片,有些穷苦人家只有一点点贫瘠的薄田,勤恳耕种一年,到头来却依然难以糊口。
必须要改变一下了,让人尽其用,物尽其用,所有的田都应该好好的利用起来。
根据村民人口以及种植能力,每人每户平均分配,由于划分标准单一,很快整个冬日寨的土地分配任务就完成了。当我以为事情顺利地完成第一阶段的时候,没想到才是问题出现的开始。
三
不好了,不好了先生,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端在手上的茶杯刚刚送到嘴边,隔壁的小柱子就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找我,边跑边大叫着。我一惊,赶忙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向门口迎过来。
地头上,平俊哥一伙人跟一些村民打起来了。
走!快走!我推着小柱子往前带路,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客师傅一伙老师傅,招呼着,走啊,愣着干嘛?一起看看去!肯定是分田地的问题,这群人!
当我气冲冲地来到田间地头的时候,这场仗已经打完了,偃旗息鼓也可能是养精蓄锐,中场休息也说不定。
打啊,怎么不打了?我看看谁最厉害?
我站在中间的地垄上,叉着腰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大拇指使劲儿摁着岔了气儿的地方。
说说吧,都是为了什么?
你这田地分的不合理!
就是就是——我们家一下子少了那么多地,往后我们日子怎么过啊?
不公平……
以懒女婿为首的几个人在一旁瞎起哄,村里之前的大地主姜老爷子也时隔多年又被家里的子孙给架出来了。他无奈地摇着头,皱着眉头嘴里还不住的嘟囔着:临了临了老祖宗的脸面没保住啊,我愧对先人呐……一旁的姜老爷子的后代也跟着有一句没一句地哭诉着这次分田地的不公平。
就是啊先生,你这分的什么田地啊,怎么有人原先最穷了现在一下子翻身成了村里最有势力的人家,这叫什么理儿啊?都说是您分的,您给大家评评理……
懒女婿你瞎起什么哄,再起哄把分给你家的田地收回来!
客师傅在一旁教训起了这个好吃懒做的懒女婿,路大爷见状瞪了女婿一眼,这才让他闭了嘴。
没错,各位乡亲们,这个分田地的事情是我和冬日寨的各位长老们一起研究出来的政策,目的就是让大家一起都能种地都有收成,不至于让任何一个人挨饿受穷。当时分田地的时候也没见有人提出意见,怎么现在又要动手了?
我环视了一周这些人,一个个不是蹲在地上,就是坐在田里,一个个都不看我,但是能看出来都对这次分配不是很满意。
平俊,你来说说,为什么打起来的?
还不是他们乱嚼舌根子,分的时候不说话,现在马上就要播种了开始搞小动作,把我家的这块地皮上的粪肥都给挖走填到自己家地里了,这办的叫人事嘛?还有他,老王八他——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满嘴喷粪他……
说到这,平俊瞪着的眼睛看向了我。我听出来了,他这是在为我打抱不平。
说到这里,平俊梗着脖子,眼皮处已经肿了起来,鼻子看起来也是刚流过血,他又转过去头,狠狠地瞪着对面的王五。
那本来就是我家的地,这么多年来都是我家养肥的地,现在直接让你捡了现成的,你可真是会算账!这整个村子里谁不知道你们俩关系好,平时有点小恩小惠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倒好,这指望着吃饭的东西,都敢这么光明正大地走后门了?
连说带骂的,王五又把矛头指向了我。
冯茂才你们关系再好,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哦,谁跟你关系好你就分给谁好地界?像我们这样不会巴结人的,不会拍马屁的就活该分到这些毛都不长的地,合着我们这一大家子就这么点子不结穗儿的破地,你不如把我们赶出冬日寨得了?
就是啊,我们以前是咱们村里地最多的,现在把我们的地分出去也就算了,还要我们拿着好田好地跟人换那最不值钱的薄田,我们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姜老爷子的孙女是通情达理的人,知道她不是不讲道理的,既然她也这么说,那么这次分配田地的事情一定是存在一些问题的。
这样吧乡亲们,这件事看来有很多人不满意,大家说咋分?你们要是这么会分,那你们来吧!对吧?
说完这句话,一群人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大家也没有主意,他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但是知道不想要什么。
但是有一点我得告诉你们,整个冬日寨的土地没有一寸是属于你们的,它都属于国家,属于这个星球,即便是你们种地,它也不属于你们。以前的土地所有都是过去的旧制度导致的,那是极其不合理的,神对每一个子民都是一样的,不会厚此薄彼,更不会让一些人吃饱了撑的,让另外一些人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次土地的重新分配,就是神的旨意。
大家听完我的“神”论,嘀咕声小了一些,但是仍然能听到一些细细簌簌的小的不满声。
那你们要是不说话,既然这样我们重新分配,平俊、大壮、小十你们三个人重新把地收回来,明天还是在这,咱们一起把这地分了,大家都来,不来的最后只能剩下什么要什么了。
虽说是暂时平息这场纠纷,但是暗藏的问题却依然存在着。怎么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呢?我在家里踱来踱去,思来想去,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办法,越想越头疼,干脆直接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那盏精致的吊灯就在天花板上晃来晃去,光晕逐渐扩散,一圈一圈散播开来,我的眼皮有点沉,沉到快睁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