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本武法
中原人对过年异常看重，这个习俗具体要追踪到什么时候早已没人能记得清，只知道这是自古传下的习俗。
在除夕这天，上至王侯将相，下至平民百姓，甚至身具奴籍的那些战俘、异族，都会对春节异常向往。
作为岁末的最后一晚，不管家里人多人少，都会凑在一起守岁，旧岁至此而除，新岁由此开始，也有象征着告别旧日苦难，迎接新年新气象的意义。
大年三十的一早，工部右侍郎兼船舶司主官戚长宁拖家带口的回了戚府。
一般的侍郎都是正四品的官职，身兼船舶司主官的戚长宁官至从三品。
其他的侍郎也好，尚书也罢，除去上朝的日子，平时仅去办公衙门点个卯就行。
然而，楚王项英早在还未登顶大宝之际就着重于船舶司的功绩，毕竟那里的成品都是承载着水师将士生命的战船。
船舶司的主官、副官一般的时候都要留守在岗位上，连沐休日都比其他官职要少。
至于工人匠人等，更是被严令禁止出门，常年只允许留守在船舶司的工坊内。
相应的，只要在自己的官职前或是岗位职称前能加上船舶司三个字，那所得俸禄都会是其他同品官职或匠人多一倍甚至几倍。
若能在船舶司安稳做工满二十年，那基本都能给自己家带来不少的财富。
很多出身不是太好的郢城民众，每当听说船舶司招工，都会抢破头的去争取一份工作。
那些有所建树的匠人，更是被楚王看重，一纸王命后就成了身负官职的官家。
楚王如此看重船舶司，其主官必是对楚王极为忠诚之人。
纵观全国，还能有几人能比三公之子，楚王的小舅子更忠诚？
太尉戚文朝在二儿子戚长宁接任船舶司主官的当天，便把他的行李全部扔出了大门。并且严厉的说出了一句让楚王项英都震撼的话来：
“要么在船舶司做出功绩，以后位极人臣，要么就给我老死在那边！”
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儿子，嘴上说的再狠，也不忍心让他真的孤独的漂泊在外。
在戚长宁接任船舶司主官的第二个月，二儿媳卢氏就带着两个孙子搬了过去，有妻子在身边，才有家的样子。
“成熟了，也更沉稳了！”
戚文朝坐在正屋的软榻上，双手揽着两个小孙子，目光对着二儿子打量了许久，对二儿子的改变也是相当满意。
对于父亲的夸奖，戚长宁并没有太大的神情波动，为官多年，更是在船舶司那种严谨衙门做了两年主官，他的性子早就变得异常沉稳，波澜不惊。
微微的颔首，表示自己听见了父亲的话，戚长宁反问道：
“大哥可回来了？我这一批战舰中有东海水师所需的舰艇。”
戚文朝微微一顿，心中不免的哀叹一声，这个二儿子当真变了很多啊！
“你大哥正在东院，他回来的比较早。”
戚长宁那本是刻板的脸庞稍有松动，僵硬的嘴角也是略微抽动了一下：
“那孩儿去找大哥聊聊，舰艇要在他回营前下水，让他直接带回去。”
看着二儿子那微变的表情，戚文朝对两个小孙子道：
“你们俩也一起去吧，你们的大哥也回来了，兄弟之间就要多聚聚。”
戚继业，戚继途，一个七岁，一个四岁，是戚长宁的两个儿子。
目送着一大两小三个身影逐渐走远，戚文朝悠悠一声长叹。
儿子的成长固然是好事，可这样的成长，着实让做父亲的心疼。
老话都说，外甥像舅，这说的是外貌，性子像叔，主要是因为侄子小时候都是在叔叔身边长大，言传身教也好，有样学样也罢，性格上总会有些相似之处。
看现在戚继伟的性子，不难看出之前的戚长宁是怎样的跳脱性格。
而戚长宁现在的样子，多多少少的让戚文朝有了一丝悔意，可想到先王和当今王上对自家的信赖，这丝悔意又变成了坚定。
戚府东院，戚长宁的到来也让戚长宇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自家二弟在船舶司所做的一切，身为水师都督的哥哥可是看到了最直观的成效。
说明了来意，询问了大哥回营的具体时间，戚长宁才有些羡慕的说道：
“大哥收了个好义子，我听说秦朗拿了慈幼府考核的双榜榜首？”
虽是问询，可语气中却满是肯定。
一提到秦朗，戚长宇的脸色就是一变，一声长叹，喝退左右，悠悠的问了自己二弟一句：
“你可曾去看了三弟？”
一句话出口，一直波澜不惊的戚长宁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
“我……我不敢去看他！”
“那本武法，给了秦朗。”
戚长宇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自己二弟的神情。
兄弟二人相对而坐，可一时间屋子里却安静的可怕。
足足有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后，戚长宇才听见二弟那颤抖的声音：
“那是害了他啊！”
“大哥，秦朗虽非你亲生，可十年的父子情谊，你怎么忍心？”
“那本武法……”
戚长宇低沉着声音打断道：
“我当然知道那本功法，可不忍心让秦朗修习那本武法，就忍心让继伟去修习？还是说让继业，继途去修习那本武法？”
“我也不忍心更不能去忤逆父亲！”
沉默，兄弟二人沉默了良久，戚长宁最终还是麻木的走出了大哥的小院子，正午的阳光很刺眼……
浑浑噩噩的走进戚府的后花园，戚长宁看着院中假山，心绪总是难以平静。
孩童时代，自己和三弟的年纪相仿，可自己的母亲总是偏袒三弟，很多好东西都给了他。
等自己从慈幼府出来，父亲更是甩给了自己一本武法，明确的告诉自己那本武法并非完本，从八品开始就要摸索修习，摸索对了有可能突破九品桎梏，摸索错了那就向二叔一样爆体而亡。
那时候的自己，总认为这是家里的偏袒，这种危险的修习，凭什么不让大哥或者三弟去做？
为什么会是自己？
让自己去送死？
当年，戚长宁和家里大闹了一场，最终比自己年少的三弟拿起了那本功法。
“我比二哥聪明，我不会出岔子，爹爹等我摸索到突破九品的门路吧！”
三弟当时美滋滋的对自己显摆那本功法：
“二哥，以后你打不过我了可不要哭啊！”
年少的戚长宁只认为那是三弟在卖乖，从没想到，三弟修习了那本武法，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