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筹算
慕容瑜先前已经在信中提过有事相求，想必与情人泪有关
“小世界内种种过往将被往生镜事无巨细记录下来，待你出来之时，我会把留影珠给你。不过我也有个条件，你需答应我一件事”
他又接着说“到时，我会封印庐月的记忆和法力，在幻境中她会同你一样是个普通的凡人，你只需让她爱上你，为你流一滴泪”
李勤终于恍然“取泪之人原来不是我”庐月也被彻头彻尾骗了
“若是伤及她，我不允”他果断开口，慕容瑜此人行事诡秘，若说他对庐月情深义重，可事事瞒她欺她，若说他毫无情意，可举止行为见的关怀又不似作伪
听闻此言，男人笑笑，眼里光华流转“这全天下，没有我更期望她安好”
“情人泪是为了救人，你若是如实跟她说，她未必会不允”李勤缓慢开口道
看着慕容瑜还是一脸的平静，他的心慢慢沉下去，想来这救人也是一个幌子
“你们到底在筹算些什么”他忍不住问，心底的愧疚排山倒海般袭来，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可那场即将到来的环境又如同恶魔的果实，引诱他再进一步，不能后退
庐月向来果断洒脱，若是有一天知道他也是这背后推波助澜之人，必定无法原宥
“你无需知道”男人语气生硬，“切记，情人泪一旦问世，你们就要从幻境中出来，若是等到幻境崩塌，你们将永远留在那里”
似是知道李勤在想什么，他接着补充“往生镜化作的小世界，集万物魂灵，若真留在幻境中，不会如你所愿长相厮守，只会成为小世界中花木生长的肥料”
李勤没说话，抬头看向男人，语气里满是谨慎“你为什么不亲自进去”
黄粱一梦，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无果的等待中唯一的宽慰了，如此大好的机会，慕容瑜居然也肯让给他
慕容瑜言辞冷淡“万物自有缘法，选你入幻境乃是天定”
“幻境之中记忆封闭，一切皆有定律，选我与你又有什么不同呢？”李勤自嘲道“终归是一场梦境，庐月不会记得，怀念只属于我自己”
对面的男人没说话，只扭头头盯着远处萤火之光 ，不知过了多久
慕容瑜的声音低低响起“起码有一瞬间你曾触碰过”往生镜从不给犯错的人半分机会，这场幻境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进去的资格
……
李勤回了殿，刚一推开门，随身侍奉的宫人就禀他“老太傅方才说有事禀告陛下，见陛下还未归，便先回了”
今日合欢宫宴饮太晚，他特留了些老臣在宫内留宿，老太傅也是其中一名
李勤看了看时辰，眼下已经是夜半，担心有要紧的事 ，便又去了太傅的居所
老人家许是等的久了，外袍还未脱就歪在书桌上睡了，眉头微蹙，带着忧愁
窗户还大敞着，书页发出哗哗的响声
李勤不敢惊动，示意宫人将四面的窗关了，又给他披了床薄衾
见一切都打理好了，站在屏风处正准备走
不巧老太傅似有所感，已经醒来“是陛下吧”
李勤立马转身笑着致歉，伸手去扶他起来“怪学生，打扰老师休息了”
老太傅顺着他的力起身，在一旁的太师椅坐下“无妨，陛下这是从哪里过来”
李勤也不欺瞒，只隐去他同慕容瑜二人的谈话，把几人进幻境中的事一一说了
“庐月姑娘曾对陛下有恩，如今她有求与你，理应还这份情”
李勤应声“正是，只是这几日朝中事务，老师得多费些心了”
老人摆摆手“陛下尽可放心，如今天下已定，陛下就算出去云游个十天半月也使得”
这句话一说出口，两人都笑起来
老人看着面前笑得一脸无害的男人，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李勤是他自小授业的学生，也是这大周朝一国之君，有些事终究还需规劝一番
“听宫人说老师方才找我，是何事啊” 李勤开口问道，
老人笑容不改，似是体谅他“陛下登基已有五年，后宫如今空缺，不若幻境之事了了，让庐月姑娘顺道提陛下找找那女子”老太傅顿了顿，装作没有看到李勤苦涩的脸庞，取笑道 “若是陛下脸皮薄，老夫倒是同庐月姑娘还能说上几句话…”
“太傅看出来了？”李勤打断他的话，面色不虞却还维持勉强的冷静
“除去庐月姑娘，陛下这情如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老太傅语重心长“那姑娘并非陛下所能企望”
李勤低下头“我知道，我从未想让她知晓”他靠着太师椅坐下，声音很轻“你们都知我往日过得苦，却不懂那些日子对我来说是何等的人间地狱。暴君当政，杜相和宗室之人人人自危，四处飘零，父皇母后皆在流亡中丧命”他苦笑“若我也随他们去便好了，不至于后来被妖物抓走，日日取血做她的药奴”
老太傅将手搭在男人肩上，似是安慰
李勤又接着说“那妖物吊着我一条命，我浑浑噩噩被禁在丁香楼半年，了无活下去的希望”他语气中带着怀念“那天，她来了，救我与水火之中，带我养伤，请您做我的老师”男人眼中带泪，笑道“她真是个稀奇古怪的姑娘，那时我初到陌生环境，彻夜无眠，她特意做了母后的傀儡人哄我入睡 ，出入都避着我，怕我不自在…”
“她带我去灯会，给我买糕点吃，灯会上小孩身量小，常被大人举过头顶看灯，我那时只略看了一眼，庐月便有样学样让牧行将我抬起来，老师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欢喜，欢喜得五脏六腑仿佛要炸开一般。从没有一个人待我如此好过，如此在意我的心…”李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转头朝向老太傅，却惊觉老人满脸是泪，面露不忍
他反过来宽慰他，语气转而平静“老师无需介怀，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李勤望着门外倾撒的月色“以国为重的道理，学生懂得，这也是庐月希望的”
他缓缓站起身，抚平外袍上的褶皱“这场幻境就当我做的一场美梦罢，以后不会再提”
李勤没回头，慢慢走出去，屏风遮挡，男子身形消瘦，宛如一把易折的长剑
男子破碎的声音随着风声隐隐传来“后宫之事，学生无望，老师可随意做主”=
幻境中时间同凡界大有不同，这才过了两日，庐月两人已经过了一世之久
慕容瑜在结界外护法，牧行则在内殿守着，打个哈欠的功夫，刚好看见她扶着李勤出来，急问道“如何了”
庐月化出往生镜，情人泪在中央缓缓转动，宛如一颗血色宝石“拿到了”
牧行十分高兴，正准备叫慕容瑜进来，突然间觉得脸上有些湿意，用手去摸，竟是一脸血
他大惊失色朝那源头望去，李勤面色惨白，已经歪倒在庐月肩上
牧行连忙去扶，便宜女子施法疗伤
“想来是幻境内情绪波动过大，再加上出来时往生镜的灵力浩荡，他这凡人之躯受不了”庐月替李勤运转了一下体内经脉，都没什么大碍，放下了心
她将男人安置在塌上，似是无意问道“慕容大人呢”
“正在殿外…”牧行话还没说完，就见慕容瑜刚好推门进来，语气急切“有血气，是谁受伤了？”
两人指了指床上的李勤，不言而喻
见庐月安然无恙得站在面前，慕容瑜心里的惶恐这才落下
“如今情人泪已经取了，去言的伤耽搁不得，不如我先行带着情人泪回鬼界”他提议道
“好”庐月也不推辞，直接将情人泪取出递给他“待李勤醒后，我们立马就过来”
慕容瑜没说话，趁两人不注意时在李勤手心施了一道咒，便立刻前往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