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伤身
当我醒来,探月已经在我床边哭的像个泪人了。
“娘娘,您可总算醒了呀。奴婢去让太医令过来。”
我身上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只能轻轻的点头。
太医令来寝殿的时候,跟着的还有君漓。
容廷淮给我摸了脉象,又看了看君漓。
“太医若是有不方便的,去外边与朕说吧。”
“是。”
我不明白他们,好像在打哑迷。
他们又出去了,我一点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又把我的探月叫出去,最后回到寝殿的只有君漓一人。
好累,一点力气也没有。
“你多休息吧,太医说你一时气急攻心,本来身子还未好,这下更得好好疗养了。”
嘴巴努力翕动着,勉强拼凑出一句话。
“皇后娘娘呢?”
他轻叹一声。
“你还记着她呢,你与她不和,单独去她宫里,她又是皇后,朕给你提的位份,可别又下去了。”
“朕听说了,几个宫女吵架,后宫流言横行,是皇后职责有失。”
后宫流言横行,说的是她的还是我的?
我挣扎着要起身,君漓连忙给我垫个枕头,这一下还算顺了些气。
“皇后娘娘已经做的很好了,奴才的嘴那么多张,又怎么能完全管呢?”
他扯扯嘴,有些无奈,“朕都知道了,你现在安心在朕身边就是,过去的一切都结束了,记住了吗?嗯?”
我说话都要发抖了,“君漓哥哥知道……知道什么了?”
“是朕食言害得你如此情形。”
“朕也许诺你,让你在后宫无忧的生活,朕也会做到。”
“过去的事情,欢儿都不能自己决定生死,朕又有什么好怪的?”
他这么说着,我倒是有些苦笑起来了。
安慰我吧?
希望这个真的是安慰人的话。
我也还不是很相信,想说点什么,嘴巴张开,又说不出话来。
他抱着我,温言安抚。
“你先休息,不用想那么多,这些事情朕还是能处理的。”
最终千言万语,还是浓缩成一个短短的“嗯”声。
他这几日都来陪着我,宜瑛也乖巧许多,和着她的父皇一起哄我喝药。
沁雪更是担心的不得了,几乎每晚都要守在我旁边。
我只是有一些不开心,她就要变着法子来哄我笑。
“你还老逗我,留点心思去讨一讨他欢心。”
“哎!”她不服气了,“那你这,这突然出事,我还去讨他欢心,我可没病。”
这些日子,她成了带娃高手。
我难得的躺平悠闲,不思考着事情,真的很舒服。
只是……
拉下她,是必然的,否则留此大患,日后翻盘也未可知。
我养病的第五日,也有稀客来拜访了。
“年姐姐倒是远道而来了,你的宫殿离着我这也是有些远的。”
“不过是听说你气吐血了,我来看一眼。”
我看她倚着身子靠在门外,外面还挺冷的。
探月搬了凳子,下去候着。
“姐姐请坐。”
我光是听到她这说的,应该还能再吐一次。
她也不客气的坐下了,将门之女倒是不拘小节的。
“皇后对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起些争执。”
“啊……”
年荷忽然又笑起来了,我并不明白她的意思。
“姐姐还是快说吧。”
“没什么,就是觉得太好笑了。”她随手拿了桌上的香粉玩着,“我给你的东西,你考虑的如何?”
“那两个宫女,姐姐还是谨慎为好。若来日反水,姐姐也不想再进去吧。”
多说无益。
“我知道,若依还是可以的,至于念兰,的确有些不好把控。”
“好了,也没有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凤仪宫难办的很。”
她快步离开寝殿,来如风,去也如风。
探月回来的时候,端了一碗药。
“娘娘,喝些药吧?”
闻着都是苦味,唉,都不想喝。
“先放在旁边吧,我有事要问你。”
“那些宫女都说些什么?”
我眼看着她,从恭敬变得惶恐,跪在地上,久久不能言语。
“你说就是。”
“娘娘,我出手打人是错,她们嚼舌根,说您失宠,那是因为……”
“探月!”我怒喝一声。
她被我吓到了,宫中现在哪有嫔妃多得宠的,宠冠六宫的只有凤仪宫里那位。
“是奴婢多嘴,但那些宫女,还说您是青楼……青楼里的……”
本来平复下去的那口气,忽然又要梗在喉头。
“不必搭理流言蜚语,中宫自然要治理这等破事。”
“娘娘……”
“起来吧,你就当没听过。对了,爹爹可有回信?”
她慌忙起身去抽屉里拿出信封,“侯爷前两天就回信了,奴婢瞧着皇上一直在这,也不敢拿出来给您。”
“给我吧。”
我拿到了信,信中写着。
『欢儿在宫里安好,爹爹就安心许多了。』
『宜瑛两岁了吧,爹爹也一次没有见过,你和她在宫里吃穿用度都还够吗?』
『沁雪那丫头也进宫了,你还得多照顾些人家。』
『家里的弟弟妹妹都还很好,不用担心,我们都很好。』
『眼下快到除夕,爹爹也做不了什么,叫人做些御寒的衣裳送进宫来,送些补品给你,自己好好收着。』
『欢儿在后宫多照顾好自己,若是要爹爹帮的,爹爹尽量去做。』
熟悉的字迹……爹爹……
幸好,我没有被遗忘在深宫。
“爹爹送的东西呢?”
“奴婢收着的,这就带过来。”
只是靠在床头,不知为何,眼眶就开始湿润了。
齐语阁那个地方,现在都还存在。
那天晚上,晚晚领了一个公子回来。
隔间里声音听得不甚清楚,应该是欢言笑语的,中间还听到男子爽朗笑声。
我一直在小隔间守着,读着千字文,也算是打发时间。
到了深夜,她们似乎还在交谈。
我困得不行,还得支撑着意识,等她叫我,我睡着了可怎么办。
一声很奇怪的声音从她那边传过来。
被这声音惊醒,也不清楚那边发生了什么。
我裹着毯子,靠近她的隔间。
隔着墙壁,我隐隐听到些话语……
不堪入耳。
各种放浪的,哀求的,低吼的,柔情的声音充斥在我耳朵里。
不……
即使我心里已经清楚,这样的地方会发生什么。
但是我听到这样……令人难以启齿的声音,心中觉得害怕。
所以,她要面对多少个男人?
我不敢想了,躲回床上捂着耳朵。
又过了许久许久,好像是没有动静了,也没有听到她唤我过去的声音。
我不敢去她那边。
浑浑噩噩睡了一会儿,感觉到床头有声音传来……
我定耳一听,是铃铛。
可是这铃铛为何能突然响起来?
我仔细瞧着这铃铛,好像有根线连着,顺着这根线,一路连到她的那边。
应该是她那边在叫我。
我压着忐忑的心情,穿好衣裳去她那边。
推门而入时,那个男子已经离去了。
如今也是深夜,只有她一人留在这个房间里。
房间里奇怪的味道,混着香料,令我感觉不适。
我走至她床前,拨开纱帘,轻轻唤她。
“晚……晚姐姐?”
她怎么?!
我只看到,淤青,掐痕,勒痕,斑驳一身……
那个公子为什么打她啊……
晚晚慵懒地应我一声,“打些热水来,等着儿帮我擦药。”
我回到另外一个隔间里把水热好,脑子里已经不能思考了,只麻木地把眼前的事做好。
水热了,我端过去。
“帮我擦一下身子……”
她翻过去,趴在床上,让我帮她。
我只像个木头一样,服侍着她,擦干净身体。
“药在梳妆台第二个抽屉里,白色小盒装的那个。”
我又去找她说的药,拿来给她淤青的地方轻轻擦着。
她不明所以地哼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脸在发烫,快速帮她擦完药,又递些蜜饯给她。
“你还挺贴心的。”
她盖好被子,要赶我出去了。
“回去休息吧,把小食什么的收走,明天你再过来。”
“嗯……”
我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小隔间。
炭炉仍然暖着,我加点炭继续烧,好歹也能暖到第二天早上。
那样的情景,我总莫名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