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礼
封后大典结束，君漓便带着易珊绫前去重修完毕的凤仪宫。
“今日皇后大喜，朕就交由你亲自打开这凤仪宫的大门了。”
如今的易珊绫已经是尊贵无比之人了，她巧笑嫣然收了宫钥，缓缓推开。
宫门后面的景色，明显是君漓刻意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
他把关雎宫里所有红梅都移了过来，地上无雪，明显是被人仔细打扫过。
行至愈深，便看到左右两旁都栽上了海棠，这尚未到开花季节，到时候大概也是美色满园吧。
“臣妾谢皇上如此厚爱。”
君漓开怀大笑，毫不掩饰他的骄傲，“朕知道你牵挂关雎宫的梅花，不过腊梅之姿甚是清冷，不如红梅热烈喜庆。这海棠花树，朕想着也是给你来赏玩的。”
后面的妃子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我悄悄打量着，还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皇后可真是颇得圣心，做贵妃时就是宠冠六宫了呢。
我似是隐约听到叶常在的恭维之语 ，心中只觉好笑。
难怪在御花园一遇，她后面便开始态度不对了呢，原来是易珊绫的小跟班啊。
又听得一妃子道，“要不然能有二子一女呢，如今温妃恐怕也要荣登众妃之首，谁不说一句羡慕？”
不过这私语之声也只是一会儿就过去了，进了殿内谁敢多言呢。
君漓亲手为她推开殿门。这入目皆是奢华之景，连易珊绫自己都被惊到了。
君漓突然就不出声了，我瞟他脸色，啧，有些精彩。
不过为了照顾她的面子，也不能重言责怪甚至一句不说，“皇后宫内如此装饰，当真是荣华满目，彰显皇后气度！”
掖庭的人当真是特别用心对待修缮这凤仪宫之事，这其中规制，已经是远远超过当年太子妃沈容儿封后之时了吧。
不过他那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臣妾惶恐，今日规制远超先皇后，是臣妾监管不力之错。”
今日封后，一出好戏，可想而知，是有几位的操作手笔了。
“无事，国库充盈，珊绫不必惶恐。”
君漓好像无事一般，领着她直向中宫凤座走去。
“如此，这位置便已许给珊绫。”
“臣妾谢过皇上，往后定当尽心尽力，注意这些毫末之处。”
这个时候的他俩，不像夫妻，只像君臣。
君漓与易珊绫执手而坐，相视一笑。众位妃嫔如今以温氏为首。温氏待他俩坐定，便是众人恭贺他们相守之时。
“臣妾祝皇上与皇后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君漓颔首，看起来似乎还比较满意，“众妃平身，朕如今还有一事要说。”
“朕如今已经册封珊绫为后，先前从东宫过来的妃嫔，也一并加封。”
随即君漓望向易珊绫，询问道，“珊绫可有拟定位份？”
“臣妾已经拟好了，也告知了需晋封的妃嫔，如今便晓谕六宫，晋温妃为仪昭贵妃、应贵嫔晋为良修媛、年氏册为安贵人、路氏册为齐贵人。”
易珊绫将晋封人选悉数道来，先前的东宫诸妃死得七七八八，如今也就剩这四五位了。
从前东宫妃子皆伏首谢恩，“谢皇上与皇后娘娘恩典！”
我心中冷笑，易珊绫这场面做得虽好，可是她挑的封号，难保不让人多想啊。
仪昭贵妃、良修媛、安贵人、齐贵人。这听着都是寓意极好之意。
不过这封号，也只有她们几位能细品，其他妃子看着她们荣封高位，倒是羡煞众人的份，哪里会想那么多。
易珊绫安然受礼，美目流转间，钦点了温氏协理六宫。
“皇后做得甚好，明日来中宫请安后，便在凤仪宫行册封礼。其他未曾加封的妃嫔，加赏一月月俸！”
还好，还给我多发些俸禄，还能多打赏打赏那些奴才了。
“皇上宽待臣妾之心，臣妾等谢过皇上恩赐！”
众妃谢恩过后，便开始呈上贺礼。
皇后宫中长御唱念礼单——
“仪昭贵妃赠烧蓝点翠九尾灵凤步摇一副！”
“良修媛赠宝相花纹袋一只！”
“娴贵嫔赠紫檀镂空鸣凤云纹折屏一座！”
“宁嫔赠栖凤梧桐篦一把！”
易珊绫听到我的贵重赠礼，别有意味的看了我一眼，我很无所谓，这可是擦干净了的。
其他人的都是按照宫中赏赐挑一个赠给皇后，也算是尽了心意了。
“郑嫔赠碧玺镯一只！”
“何嫔赠仙璃玉如意一把！”
“齐贵人赠沉香炉一只！”
“安贵人赠夜光杯一个！”
“陶常在赠牡丹钗一副！”
……
其他位分较低的送的我也不怎么关注，这后面的赠礼也就择灵的十分珍贵。年荷和路锦这两个还真会挑，一个装灰的，一个盛水的，统统送给了易珊绫。
易珊绫此时此刻不能发作，极力忍耐着的神情快让我忍俊不禁。而他听着唱念礼单，频频点头，丝毫没察觉到这火药味道开始蔓延。
谁叫她给这么个封号，如今那两人赠她沉香炉夜光杯，也算是扳回一局了。
君漓念及她封后未曾摆宴，便下旨令仪昭贵妃好好操办除夕夜宴。
呵！非要让后宫众人看着你们于高台之上琴瑟和鸣么！
易珊绫听完报单，几乎是咬着牙说话，“妹妹们的心意，本宫收下了。本宫盼着后宫和睦，诸位姐妹还得多多为皇上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她可得好好维持皇后风度呢，今日各宫和睦，可不就是君漓喜闻乐见的。
后面不过都是些场面话，君漓先回了圣宸宫处理政事。其他妃子也慢慢离开凤仪宫。
沁雪与我正准备踏出宫门，易珊绫的贴身宫女小春忽然叫住了我。
“娴贵嫔请留步，皇后娘娘请您回去一叙。”
哈，这么快。
“沁雪先回去吧，我没事的。”
沁雪凑过我耳边，“那我回去给你弄一桌好菜等你回来，接风洗尘。”
我点点头，转身再踏入凤仪宫中。
易珊绫正坐凤位上把玩着路锦送的夜光杯，抬眼而视时已全是冰冷之意。
“娴贵嫔送的东西，本宫记得好像先皇后也有一座。”
我才坐定，瞧着她脸色极差。
不过这东西，也是借花献佛而已。
“这是欢儿刚进宫的时候，太后娘娘赏的，这样贵重不符合欢儿身份的东西，自然要给身份更为贵重的皇后您了。”
我浅笑盈盈的模样，在她看来肯定也是不安好心。
再度细细打量这殿内，真是金碧辉煌，里面不乏他国使臣进贡的新奇玩意，国库里的贵重东西更是不缺。除了按君漓的意思进行修缮……
这里头，还增了不少异域珍奇。
易珊绫好像被闷了一口气一样，瞪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只好抽出帕子，挥散一下身边的酸意。
“娘娘莫非是觉得，臣妾所赠之礼，让皇后娘娘大丢脸面么？这屏风上面雕刻的凤凰，欢儿……不敢有所僭越。”
“你倒是用心。”
“自然，姐姐贵为中宫之主，这好东西，当然是得姐姐用着了。”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东西，似乎是未曾拿稳那夜光杯，那玩意从她身上滚落，清脆的碎裂之声充斥着殿内数人耳里。
“啊呀，碎了……”
她说是这么说，易珊绫脸上也未曾有懊恼之意。
宫女们一个都不敢动，如此情形，就好像暴风雨前的一段平静时光。
“欢儿送的东西，姐姐任凭处置就是，不过这样贵重的东西，姐姐应该也不舍得落灰了吧？”
她那种玩味的目光一直打量着我，仿佛是我送的东西，还真不满意似的。
“本宫听说，宓秀宫主殿也在修缮？”
“姐姐挂念，欢儿甚是欢喜，不过今日已经能住进去了。”
我回以她温柔和煦的微笑，她反倒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她才吩咐小春去库房拿东西赏我。
“妹妹今日也是大喜，本宫便让人挑个好东西供妹妹赏玩。”
小春回来的时候，差人着一盆红梅盆栽放置我身前。
易珊绫指着窗外的一片红梅道，“本宫宫里的红梅，是皇上赏的，其名曰白须朱砂。”
原来是品种珍贵，难怪君漓修缮了凤仪宫后也要挪过来，倒是我不识货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贵重玩意，我还只当是君漓哄她开心随意栽种的。
“欢儿见识浅薄，莫非这盆红梅也是院中品种？”
“是，本宫叫人修剪一番，这盆红梅就当是本宫贺妹妹新殿之喜了。”
我屈身行礼谢恩，易珊绫差了宫女帮着一同送至凤仪宫外。
“臣妾告退。”
出了凤仪宫，发现沁雪的身边的平盈居然在此等我。
平盈朝我微微一礼，“宁嫔差了奴婢前来接您一下。”
心中甚暖，我也不计较前几日她挤我睡觉一事了。
皇后宫中的宫女见有奴婢尚在等我回去，将盆栽转交给探月带着。
“走吧。”
易珊绫那天应是看到我经过关雎宫的身影，送了这等东西。
我又不曾稀罕过此物，毕竟今日皇后风头大盛，又是“大度”之人，自然不会计较我们的心意。
任凭她送什么。这白须朱砂，以后也不会出现在君漓的视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