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食物
某处。
“报告，远东路检测到感染症状一例，情况特殊，已经构成七等感染，目前还在扩散中。”
一份报告被交到许安妍手里，而身着职场装的女性看着报告，眉头微皱。
“潜伏性感染？”片刻后，她道。
“是的，这种感染让人防不胜防。”下属咂咂嘴，感叹一声，“不知道这次的潜伏期是多久，才能搞出七等来。”
要知道，感染分十等，而他们处理部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工作，根本没什么大事发生，至少他这个员工从入职到现在，见过的最重的感染也就九等而已。
至于更高级也更危险的感染，他都不知道长什么样。
“七等感染……”许安妍喃喃。
“报告！！！”
此时，另一个下属突然匆匆冲入——
“怎么了？”许安妍抬眼。
“black swan进入这片区域了！”那下属跑得跌跌撞撞，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面上全然是惊恐之色，但还没有失去理智，报告出这条消息。
这下，全场皆是一阵寂静。
“……不能再等了，马上出发。”许安妍心中危机感愈发强烈。
同时出现的七等感染和黑天鹅，这对于这巴掌大的地区来讲绝对是一件难以言说的大事，甚至有可能出让她官职不保的意外。
这一次，她必须亲自出手才行。
……
下午的放学时间，陈想作为一个光荣的通校生，将离开学校，在家里吃饱饭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再返回这里上晚课。
住宿生们熙熙攘攘地出去吃食堂，而陈想整理着书包，刚要毫无负担地离开，就想起那盒唐雨昕做的便当。
嘶……要不拿回家让陈音妥善处理吧，这根本不在自己的饮食计划表之内，毕竟他每天的早饭晚饭都被安排好了，一天只吃两顿，没时间吃这个，顶多摄入一些普通的小零食。
这么想着，陈想环顾周围一圈，确认同为通校生的唐雨昕已经离开之后把那个木盒放进自己书包一个单独的格子里，然后背起它，离开学校大门口，朝家的方向走。
此时正是日落时，太阳逐渐朝着地平线逼近，红彤彤一个，像是喝醉一般。
他一步一步朝着回家的路走，但越是往前走，陈想心里越有一种大事不妙之感。
为什么路上的人越来越少？
甚至连车都没有？
现在明明应该是一个小高峰吧，不少家长会来学校的方向把自己家的孩子接走，不至于没人啊？
陈想猛然抬头。
而此时，大街上已然空无一人！
什么情况？
陈想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走错，但是眼前的街道告诉他他没有走反方向，这就是他回家的路。
难道是发生什么灾难导致大家都回去避难吗？那应该拉响防空警报的吧？
陈想愈发恐惧，低头扫一眼自己的手表。
而手表上的情况更是令他肝胆俱颤。
他腕表的指针居然在乱走，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逆时针，且速度极快，分针的速度已经快过秒针，而秒针更是宕机不动，犹如遭到什么神秘力量的干扰一般！
这，这什么情况啊？
未知令人恐惧，而未知中的已知会令人产生侥幸。
不管三七二十一，陈想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就冲过去，只要到家，或许一切异常就会结束！
而在他跑动不到50米的那一刻，从天上撒下一片片黑色的羽毛。
翅膀扇动的呼啦声传来。
下一秒，一个低沉的男声出现在他耳边，声音富有蛊惑性，却又令人汗毛倒竖。
那声音伴随着吐息。
“找 到 你 了”
“……”声音已消去。
陈想只觉得那一瞬间自己的鸡皮疙瘩全都化作实体，从自己的皮肤上向外冲刺，整个人都被寒意浸透。
谁？！
在那之后的瞬间，陈想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整个人就被什么东西大力抓住，然后抛飞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他的书包被身后的不明存在扯掉，而陈想重重砸在地上，后背接触到柏油路面时冲击力震得他狂咳不止。
“啊……这个……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他终于看清对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了。
一个俊秀的黑发青年立于不远处，脸部倒是毫无可以挑剔的不完美之处，但腰间长着两对黑色翅膀，轻轻扇动。
这是、这是谁啊？！
陈想的大脑无法支撑他做更多的思考，而那个和他相距不远的黑发青年拉开他的书包，从中取出一个木盒。
唐雨昕的便当。
搞什么鬼啊……把我弄成这样是为了那盒东西？！
陈想虽然震撼，但也没有贸然出声，只是在爬起来之后赶忙不动声色地后退，同时眼神死死盯住对方，注意其下一步行动。
规避可能的危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如果这个人拿走便当就离开，自己还得把书包捡回来。
然后陈想就看见青年打开那盒便当，从中取出一大块东西。
华夫饼？
陈想本来以为那是华夫饼。
但视线落到青年手上东西的一刹那，他愣住了，然后盯着那上面沾着的一点已经干涸的暗红色液体，整个人又开始打颤，牙齿都碰撞起来，因恐惧而咯咯作响。
那居然是一张人皮。
沾血的人皮，带着点未清理的肉，纹理清晰、汗毛不曾拔去，而且一大块上都有被华夫饼机压过的痕迹！！！
那是什么？
陈想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可是他瞪眼去看，那又切实是一张人皮，和早上打开饭盒时所看到的华夫饼截然不同。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它是人皮，自己居然就在书桌里塞着这样一个东西在学校过了一天？甚至刚才还把这东西放进包里要拿给陈音处理？
而且，如果自己今天吃了它的话……
陈想登时用衣袖捂住自己的嘴，浑身上下恶心得不行，一股反胃的劲令他的胃酸都在翻涌，朝着食道一路冲去。
好恶心……
咔嚓。
而一切并没有结束，当一声清脆的咔嚓传入耳中，陈想的瞳仁发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黑发青年朝着那块人皮，咔嚓一口。
咬了一块下来，嚼一嚼，咽下肚。
“你……你……”陈想再次跌坐在地。
这次他彻底失去站起来的力气，只能在地上不断地向后爬，远离眼前的怪物，也远离那盒不明物体。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只是来找点吃的。”黑发青年轻笑，“你这盒东西还不错，谁给的啊？”
“……”陈想尽量不认为这是个恐怖故事。
紧接着他又看到青年把那“华夫饼”放下，徒手从饭盒里抓出两根血淋淋的手指，指甲还未除去，并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一根烤肠的粗细。
而后他对着断指的横截面，又是一口。
咔嚓！
骨头在口腔中被嚼碎的声音传来，明明隔了那么老远，声音却如此清晰，令陈想只想现在就翻翻白眼晕过去，然后遗忘这段恐怖的经历。
“那个……不能吃……”
他干巴巴出声，身体也在一路往后爬。
“你放心吧，我吃惯了。”青年的话语轻描淡写。
“……”
有些时候，直接用恐怖血腥的场景刺激人可能并不如一句细思恐极的话来得令人汗毛倒竖。
陈想被这句“吃惯了”搞得当场宕机。
而在他的身后，某个身影正在走来，脚步声沙沙，很轻，但也很清晰，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个被夕阳充斥的空间里被放大。
“陈想……”那人轻轻出声。
而陈想的脖子登时僵硬。
他不敢回头，因为这个声音他实在是太过熟悉。
唐雨昕！
刚才黑发青年的一句“吃惯了”已经证明那盒东西不是什么香喷喷的早点，就是一盒实打实的血肉早餐；
那么做出这顿饭的唐雨昕……
陈想不敢继续往下构思，生怕得出的最终结论会让自己彻底陷入疯狂。
“陈想……”
那个喃喃声更近了。
唐雨昕停在陈想身后，声音里带着点哭腔，充满委屈，也充满一种令人神智崩溃的恐怖。
“为什么不接受我？那可是我认认真真给你准备的……用我妈妈的手指……还有她那个出轨对象的皮……很好吃的啊……”
陈想的大脑皮层要爆炸了。
“为什么？为什么？”
那声音逐渐歇斯底里起来。
“为什么！！！”而后，一阵狂风从身后掀起，陈想感觉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朝着自己以极快的速度冲刺，即将收割自己的小命——
不、不，我不能死。
妹妹还在家里等我。
那一瞬间，陈想的大脑被恐惧和挣扎占领。
也是那一瞬间，有人冲出传送门。
“快走！”
一只陌生且温润的细手突然伸出，抓住陈想的胳膊以和其外表成反比的力量拽着他朝着眼前飞去，而身后的东西扑了个空，一边发出怪物的尖啸一边踢踏石子，柏油马路被踩碎，石块崩裂声不绝于耳。
“这里很危险，先跟我撤离！”刚刚杀出来陌生女子带着陈想一路狂奔，速度极快，“我帮你甩掉它！”
陈想此时还没有回过味来，只会僵硬地点头。
而当他的视线扫过之前黑发青年所站的区域，发现那人已经消失，留下一个打开的书包和几片羽毛就再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