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察觉
梁知渝询问王老夫人：“婆母，今日之事，您打算如何处置？”
事到如今，王老夫人和宋言志已经对魏小蔓恨之入骨，自然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将魏小蔓拖下去打死，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吧。”
王老夫人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处置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丢弃一件不中意的物品。
“至于这个男人和女孩，给一笔银子，从哪来回哪去，再不能踏足京城。”
梁知渝劝阻道：“婆母，知渝认为这样处置不妥。”
“今日府门前这么一闹，坊间肯定有闲言碎语，若是您把魏小蔓打死了，这不就说明这坊间的传闻是真的吗？”
梁知渝知道王老夫人最注重名声，便以此来保住魏小蔓的性命。
“依知渝所见，先将魏小蔓禁足在妙水阁，将这男子和女孩送出京城。”
“接着找人平息坊间传闻，再对外宣称魏小蔓小月没养好，余生只能卧病在床，做好表面功夫后，再悄悄地送到庄子上。”
这事不好处理，若处置不当，事情传了出去，文国公府的名声难保。
梁知渝的话，正好说到了王老夫人的心坎里。
王老夫人看了看宋言志的神情，见他没有异议，便点头同意了梁知渝的说法。
“那这件事，就交由知渝你处理吧，乱糟糟地吵一天了，我累了，你处理好后差人禀我一声。”
说罢，王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梁知渝一眼，拉着失魂落魄的宋言志走了。
王老夫人没有想象中的怒不可遏，也轻易地应允了梁知渝的说法，这反倒令梁知渝疑惑起来。
这位老谋深算的婆母，面对如此欺骗和丑闻，怎么可能如此镇定？
“夫人，接下来怎么办？”，一旁的秋霜问道。
梁知渝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魏小蔓，对秋霜说道：“就按我刚才说的办吧，记住要请大夫给魏姨娘调理身子，不能让她死了。”
她可还不能死，以后的用处大着呢。
发落地发落，安置地安置，又送别了康太医，待到处理完所有事情时，已是日暮时分。
一身疲惫的梁知渝回到屋里，打发夏花和秋霜给自己准备些吃食后，独自一人坐在桌边，心中不知是喜是忧。
喜的是魏小蔓在文国公府再无翻身之日，什么时候取她性命，全在自己一念之间。
忧的是王老夫人的态度实在是奇怪，宋言志的行为又透着一股怪异，实在想不明白，心中总是不安。
在繁杂的思绪中，梁知渝不知不觉间，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寿安堂内，王老夫人和宋言志如同一双雕像，沉默地坐着，气氛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王老夫人率先开口：“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已经冷静下来的宋言志，眼里泛着刺骨的寒意，声音阴沉地回答道：“梁知渝，已经今非昔比了。”
王老夫人见他想通到了这一层，知道他终于恢复了思考能力，认可地点头道：“嗯，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摸清了魏小蔓的来历和秘密，提前找到了人证，又与梁太师府暗中联络，借由魏小蔓小产之事揭发所有罪行。”
“这个布局很精妙，不仅是魏小蔓，我和你的每一步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不管我们是想偏私，还是想息事宁人，都能被她三言两语驳回。”
“只是我不明白，她最后保下魏小蔓性命，是想做什么？”
宋言志目光阴沉，低头思考了片刻，沉吟道：“毕竟是梁太师从小呵护长大的千金小姐，她或许只想把魏小蔓赶出府去。”
“千恩万宠下长大的梁知渝，终归还是太心善了，就算知道魏小蔓想诬陷她，也不忍心取人性命。”
王老夫人眉头紧锁，不太认同这个说法。
“她是心善没错，但我总感觉不对劲，梁知渝似乎变了一个人。这段日子以来，虽然她表面上还是那么温柔、孝顺，可是我完全感觉不到她的真心。”
“若是以前的她，哪里能想到要查魏小蔓的过去？哪里能看出魏小蔓的意图？言志，你说，梁知渝会不会已经发现了什么？”
宋言志的嘴角闪过一抹冷笑：“她能发现什么？自她入府以来，我除了在魏小蔓这件事情上对不起她，其他的，她在表面上能挑出什么错来？”
王老夫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梁知渝不守妇道，魏小蔓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言志，我早跟你说过，她一个低贱的歌姬，不能入我们文国公府的大门，如果不是当时有了文儿，唉”
“本想让你娶了梁知渝，和梁太师府结了亲，日后在朝堂上有岳父扶持你，自然平步青云。没想到因为这魏小蔓一事，我们跟梁太师府的关系闹成这样。”
王老夫人郑重地提醒宋言志：“言志，魏小蔓这个贱货不知廉耻，闹得我文国公府现在成了街头的笑柄，但是梁知渝说得对，我们不能杀她，她一旦死了，这件事就坐实了，她不死，倒显得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歪，你懂吗？”
宋言志先前十分信任魏小蔓，如今发现自己被背叛，恨不得将魏小蔓千刀万剐，但王老夫人已然这么说了，他只能默默地点头，暂时打消了悄悄毒死她的念头。
王老夫人知道宋言志容易冲动，此时就怕他控制不住，见他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现在魏小蔓被禁足，迟早要送到庄子上。可是你今日如此维护她，梁知渝也看在眼里，母亲知道你痛恨她，但是为了缓和和梁太师府的关系，你日后在面上还是要好好待她，明白吗？”
听到这番话，宋言志眼里的恨意更加浓重，神情愈发不耐烦。
“母亲，你知道吗？比起魏小蔓的欺瞒，我更恨梁知渝的背叛，她做出那种事，还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年来她装出贤妻良母的样子，令我十分恶心。”
王老夫人连忙安慰道：“母亲知道，她对不起你，可那件丑事，我们决不能宣扬出去。”
宋言志的眼里血丝密布，咬牙切齿地说：“我知道，所以我更恨了，我恨梁知渝水性杨花，更恨那个男人，我看到他们俩在别人前面惺惺作态的样子，还有他们俩的孩子，真想一刀了结”
王老夫人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呵责道：“你给我闭嘴！你不要命了吗？”
宋言志突然缓缓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母亲，但是我一想到他们的孩子，被我调换了身份，我就很高兴！梁知渝想必到现在都不知道，宋星瀚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吧！”
“住嘴！你疯了吗？”
王老夫人狠狠地捶了一下手杖，瞪着宋言志说道：“我跟你说过，这件事情谁都不许再提！”
宋言志满不在乎地说道：“当日知晓内情的稳婆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只有我们和魏小蔓知道这件事，而魏小蔓考虑到文儿的未来，定不会说出去，母亲又在害怕什么？”
王老夫人见他如此，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唉我担心梁知渝已经有所察觉了。上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肯让魏小蔓抚养星儿，我就感到不安，虽然她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可我总觉得，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宋言志心中似乎被什么刺痛了一下，语言中满是恨意。
“即使她知道我换了孩子，那又如何？她在新婚之夜与他人苟合，生下那个野种，还想瞒天过海成为我文国公府的嫡子，承袭我的爵位吗？”
“如果那野种身上流的不是皇族的血，我早在一出生时就掐死他，丢到乱葬岗喂狗去了！现在让他以我文国公府庶子的身份活着，还不算仁至义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