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争夺
“夫君,知渝是做错了什么吗?”
梁知渝掩面垂泪,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迎上了宋言志的目光。
宋言志本以为梁知渝会即刻答应。没想到她竟有此反应,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能虚伪地安慰道:“夫人贤良淑德,将府内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自然没有错处。只是我与母亲担心你劳累”
“知渝是文国公府的主母,为夫君教导所有孩子是应尽之责,若是因为怕劳累便撇下星儿不管,那就是知渝的不是了。”
宋言志见平时千依百顺的梁知渝竟然反驳自己,内心反感再也掩藏不住,脸上浮现一丝愠色:“知渝,你无需再说,我和母亲已经决定了。”
梁知渝见他强压着怒火的样子,索性以退为进:“夫君有所不知,因着魏妹妹入府之事,京城早已流言纷纷,说得好听点,乃文国公怜悯孤女,不忍其沿街卖唱,故纳其为妾,脱了贱籍。说得难听些”
王老夫人最注重名望,连忙问道:“说什么了?”
梁知渝再次掩面,用手帕拭泪:“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市井小民,都在传文国公风流成性,新婚之际就勾搭上了歌姬,毁了文国公府代代清誉,将我母家梁太师府丝毫不放在眼里。”
文国公虽然世袭的爵位,但只是虚衔,声名显贵,在朝堂上没有话语权。
宋言志文采一般,科考落榜至今,在朝堂上无一官半职,以后多半也是向圣上求个荫官度日。
所以文国公府在京城中的地位略显尴尬,表面尊贵,实则无权。
梁太师府则是翰林世家,梁知渝的父亲梁老太师,当年高中状元,入翰林院后被先皇任命为当今圣上的亲传老师,深受皇恩二十余年,五十高龄老来得女,生下梁知渝这唯一的孩子,待之如珠如宝。
梁老太师在朝中门生众多,现在虽然因年老体迈,在家中休沐,极少上朝,但影响力仍在。
近年来圣上为立太子之事烦恼,经常召梁老太师入宫密谈,梁太师府在京中权贵的地位,可见一斑。
梁知渝与宋言志的姻亲,看似门当户对,实则贵女低嫁。
宋言志前世便依靠梁老太师门生从一清闲荫官,步步高升至正二品大员。
这一世宋言志自然也要仰仗岳父大人上位,所以一听“梁太师府”,王老夫人明显有些慌乱:“知渝从哪听来的这些话,外面的人心恶毒,言志本就是好心收留,小蔓也是经过你点头才进府的,怎就不将梁太师府放在眼里?”
梁知渝泪眼盈盈,泣声说道:“婆母不知,当初这件事情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我父亲在御史台的一位门生知道了,连夜写了折子要参文国公府家风不正。我父亲不想多生事端,才把这位大人劝回,将民间的议论悄悄地压了下去。”
王老夫人一听,才知文国公府差点被弹劾,忙问道:“那梁老太师可曾说过什么?”
“婆母也知,我父亲只我一个女儿,得知此事气得要上府和离,是我母亲一劝再劝,加上我刚好坏了文国公府的骨肉,这才作罢。”
听到“文国公府的骨肉”,王老夫人和宋言志神色微妙,心里也是后怕:没想到梁老太师竟然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见事已至此,王老夫人和宋言志陷入沉思,若是梁知渝回太师府诉苦,以梁老太师的刚烈脾性,很可能真的上府和离了,那便彻底得罪了梁太师府,宋言志日后想得到梁太师府的扶持,岂非痴人说梦?
梁知渝看他们神色,自然猜到他们心中所想,于是进一步说道:“知渝虽然明白,是婆母和夫君体谅我。可是我父母和外人是如何看的呢?”
“新婚不到两月,文国公迎带有身孕的外室入府,文国公府出生的孩子竟不记在主母名下,而是由妾室抚养,岂非宠妾灭妻?即使我百般解释,他们二老如何能让我继续待在文国公府?”
梁知渝不相信他们不懂这层,只是知她性子柔,心肠软,一味地装傻以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至于梁太师府,上一世每每发生这类事情,都是梁知渝亲自安抚。
如今梁知渝话说得明白:如果魏小蔓非要养育星儿,她势必闹和离,即使最后不成功,也跟梁太师府撕破了脸,以后别指望在官场上帮衬宋言志了。
一向言听计从的儿媳,今日却态度强硬,连“和离”都搬了出来,王老夫人知道这事无法转圜,脸色随即一变,拉起梁知渝的手安抚道:“唉哟,我的好孩子,婆母近日被琐事烦恼,没考虑周全,不知道这段时间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是言志忽略你了。”
王老夫人见梁知渝并不说话,便一把拉过宋言志,怒声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我年纪大了,老糊涂了,想不到这一层利害关系,你也糊涂了吗?还不跟你夫人赔罪!”
宋言志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心里为难,眼神在王老夫人和魏小蔓之间不断流转,最后看母亲也不站在他那边,也顾不上魏小蔓难看的脸色了,只好拱手向梁知渝赔礼。
“夫人,是为夫考虑不周了,让蔓儿抚养星儿这事,作罢了吧!”
梁知渝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紧逼,顺着他的话说道:“夫君何须赔礼?你我本是夫妻,夫君若是有思虑不周的地方,知渝作为你的妻子,自然该提醒。”
这“夫妻”、“妻子”的词句,令一旁魏小蔓的脸色更难看了。
梁知渝见此情形,也不想再与他们多做周旋,便说道:“时辰不早了,我想宾客应该快到了,知渝先去前厅看酒菜是否上齐,请婆母和夫君稍后带着文儿和星儿一起过来吧!”
王老夫人点头应道:“好,你去吧!”
梁知渝欠了欠身,向王老夫人和宋言志告了礼,神色自然地和秋霜离开了寿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