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沈廖的小说风华万千
李言蹊说的话纪羡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纪羡始终坚信，最难的课程是二十一世纪的物理化学课，而不是文学。
在纪羡心中，文学课就像是语文课一样轻松。
但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的文学课，远比他想的难的多。
当一个精神抖擞，身穿长衫的小老头走进教室时，纪羡还没有提起警惕心。
直到在场的同学掏出一本厚厚的《中庸》，讲台上的小老头前后摇着头，浑厚的声音念着熟悉但是听不懂的话，纪羡才明白过来。
现在的文学和后世的文学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纪羡不知道老师说的什么，只好跟在同学后面鼓囊着自己都不懂的话。
此刻纪羡感觉自己就是人群中的南郭，试图蒙混过关。
不知道是不是老师的职业技能还是天赋，他一眼就在众多学生中看到了纪羡，并把纪羡叫起来回答问题。
“第三排的那个小姑娘，你起来读一下这一段。”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纪羡周围，只有纪羡固执地低着头，好像这样自己就能逃避。
焦灼的气氛在教室弥漫，纪羡头都要埋到书籍中，只能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坐在第三排，纪羡旁边的郑薇刷的站起，面带微笑回答。
纪羡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是从老师的表现来看，郑薇的回答很叫他满意。
但是满意归满意，小老头微笑着请郑薇坐下，然后非常简洁明了的道：“你回答的很好，但是我想问的是坐在你左边的那位女生。”
说完，好像还在担心会有像郑薇这样冒名顶替的一样，又加上一句，“就是那位最好看的女生。”
因为他厚重的口音，纪羡一点都不清楚他讲了些什么，但是学渣那股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郑薇并没有完全解决他的困境。
好在郑薇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小伎俩没能帮到纪羡而泄气，在小老头说完的瞬间，郑薇再次开口解释了一下纪羡的困境。
小老头，也是就是沈廖，早在开学的时候就听闻自己要教授的班级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小女生。
在学生中颇有盛名就算了，在老师中居然还挺有名气的。
虽然因为名气和在外形象上很严肃的原因，很少有老师会在自己面前谈论这些八卦，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听不到一点风声。
当天晚上，沈廖就和自己的朋友谈起了这件事，连带着这位据闻十分漂亮的女学生的母亲的八卦绯闻都一并说了。
是的，一向受人尊敬，专注于书写古典文学的沈廖，在私下也会八卦，并且还会时不时的写一些狗血小说。
遇到自己特别得意的，还会披上笔名将这些文章投稿到小报上。
也不为了钱，就是想看看读者的反应。
时间久了，竟然还真叫沈廖写出一些名头来，竟然和当下最有名的两位狗血小说作者齐名，并称“三大家”。
隔着电话线，沈廖信誓旦旦的和朋友打赌，“我敢肯定，那位女学生必定不如那群人口中所说的那般美貌。”
“香江就是这样，看见一个美人就说是绝色了。”
“正如前些年名动香江，很多八卦小报都传言天仙下凡的那个明星一样，估计也是靠着流言吹嘘出来的。”
朋友：“那到也不一定，你们学校的学生老师大都是权贵人家的子弟，见多识广的，能入他们眼还大肆赞扬的，至少也是一个美人。”
“也许吧。”
也许是沈廖无所谓的态度，也许是真的好奇，电话那头的朋友忽然来了兴致。
“来打个赌吧，如果那位女学生的如你所说，只是靠流言堆砌的美貌，那就是我输，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要求，而我必须尽力完成。”
“与之相反，如果那位女学生的美貌也叫你惊艳，你就必须将你一个月前刚开始写的那本小说写完。”
对方在电话中沉吟半刻，最终给了一个时间期限：“一个月怎么样？一个月内把那本小说写完。”
沈廖在电话这头轻笑，“好啊你，我就知道你喜欢我那本小说喜欢的不得了。”
一个月前，沈廖写了一本小说，和以往那些以男子为视角的小说不同，他写的是一个落魄贵女因为家族事变，而不得不流落街头，被一个贵族男子纠缠的爱情故事。
因为和老友的亲近关系，沈廖在写这本小说的时候，把自己的构想都告诉了这位好友。
可是把他听到连连叫好，要不是他现在不在香江，就要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催他写了。
可惜的是，激情过去，沈廖对剩下的情节犯了难，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再动笔了。
朋友一直都催促着沈廖动笔，奈何他油盐不进的，现在的架势却好似有些松动了。
“你那么信誓旦旦的，难道还害怕自己会输吗？”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沈廖哈哈大笑，“好啊，那就试试呗，不过你现在也看不到那个女生，万一我被惊艳到了，但是却骗你怎么办？”
朋友：“我和你做朋友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还能不清楚你沈廖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知道你不会为这种小事撒谎的，我相信你。”
沈廖：“你这么信任我，我也一定不会叫你失望的，你等着我明天给你回消息吧。”
第二天一大早，沈廖来到了班级讲台上，隔着三四米的距离，看到了自己赌约中的女生——纪羡。
和传闻一样，不，甚至更甚传闻中的美貌。
沈廖心中忽然想到自己少年时读到的《洛神赋》——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内心的惊艳被沈廖掩藏在心中，他尽力忽视纪羡，却还是忍不住用余光观察。
纪羡自以为在人群中蒙混过关的行为，被沈廖看的清清楚楚。
一时间沈廖的内心好像有两个小人在争执。
其中一个说：“上天给了一个人美貌，自然要收回她的某样东西，不爱学习是天性，但也许她在其他方面会有天赋也说不定。”
另一个却大声反驳：“不管喜不喜欢学习，都应该给一个老师基本的尊重不是吗？”
两相争执之下，沈廖叫纪羡起身回答自己的问题。
也许，她是在家中已经学习过了，所以才会这么敷衍的？
沈廖心想，他教授过的很多学生非富即贵，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家中都接受过早教，也许纪羡也是这样。
一片寂静之中，郑薇站起身的行为叫沈廖错愕。
郑薇回答的很好，但是沈廖的目标可不是她。
在郑薇回答之后，沈廖微笑着点点头，表示对她的赞扬，但随后就直接找到纪羡。
郑薇再次站起，向沈廖解释了纪羡异常行为的原因。
沈廖明白原因的同时谅解了纪羡，但是心里却诡异的想，也许他也应该去学习一下英语？
当晚，沈廖打电话给朋友：“我输了，那本小说我会继续写。”
还没等电话那头的朋友哈哈大笑，就听沈廖遗憾不已的表示：“只是一个月内怕是无法完成那本小说了。”
朋友在那头很是诧异：“为什么？难道你沈廖想要违约？”
沈廖的脑海中回想起纪羡。
“我突然来了灵感，何必要一群男人争夺一个女人呢？为什么不可一是一个美艳不可一世的女人戏弄一群男人呢？”
“我想要把这本小说写的很长，长到可以概括一个风华万千的女人的一生。”
“你知道吗，在看到那个女生的时候，我的脑海中浮现了这本小说的女主。”
“我写她被一群有权有势的男人追求，写她出入上流，纸醉金迷，风花雪月，但是我始终想象不出来她的脸。”
“直到看到那位女学生，我忽然觉得，这本小说的女主就应该是她的样子。”
沈廖就像是得到了灵感的艺术家一样滔滔不绝。
“我试图将这本小说的女主往她身上带，却又觉得不对，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不能卑微，也不会卑微。”
“因为她从小到大受到的优待，因为她得天独厚的美貌，她注定是受人追捧的。”
“哪怕是家族没落，她依旧高高在上地看着那些男人祈求自己的爱。”
“她不需要做任何事情，那些男人就会蜂拥地往她身边挤，他们彼此嫉妒，排挤，就像是水中捞月的猴子一样，试图得到女神唯一的爱。”
电话那头的朋友沉默良久不语，沈廖还以为他无法接受自己的观点。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失去这个朋友时，模糊的电音传来。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我忽然对那位女学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或许她想要成为我下一部电影的主角？”
沈廖错愕的表情无法被朋友看到，但是他结巴的语句却被电话清清楚楚的传达。
“你，你不是说自己不会再拍摄电影了吗？”
朋友：“我从来没有想要息影的想法，只是最近几年真的很少有美到震撼我的东西了，无论是人还是景。”
沈廖：“你就这么相信我？万一她并不如我所说的那样美丽呢？”
朋友哈哈大笑：“我有的时候真的很不相信你的鉴赏能力。”
大笑之后，朋友忽然深沉下来，“但是我相信你对自己作品的在意。”
“你这样一个在意自己作品的人，会想要以她来做自己小说女主的原型，这其中的含义，你不说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