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的好，只是对着他朋友的

    在周围的人眼里，何也这位生人勿近的另外一位大佬，已经盯着对面的光蛋头，发了好长时间的呆了。

    再看看学霸头发，跟校霸形成了鲜明对比。

    何也这个人在班里也算很奇怪，分班考试第一名，年级前五的光荣榜上你一直可以看见他的名字。

    为什么说他怪呢？因为他是前五唯一一个，照片不见一双眼睛，只露出半张脸的人，下面端端正正地写着何也两个大字，特别显眼，比年级第一都显眼。

    你说学习好的，大多都能说到一起，可没人见过何也跟别人说过话。可能是过于长的刘海、看不见的眼睛、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但是过于白的皮肤总是会让人多留意一眼。

    是真的怪人。

    坐在何也旁边的陈玥见了，抿了抿嘴，一副纠结了很久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怼了怼发呆的何也：“诶，何也同学，你放心吧，老厉应该不会让你剪这么短的。”

    何也姿势没动，面无表情道：“他来剪，应该会剪得很短吧。”

    “”周围再一安静。

    何也一时没上线，没收住回家惯用说话的力气，话说出来就高了那么几度。

    从刚出声儿陈玥就下意识往右边一撤，周围的人也似乎是被吸引了注意力定睛过来。

    陈玥迷茫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何也什么意思。可已经有人抢先说了：“诶，学霸，你真的刚到让老厉给你剪啊。”

    何也看到了周围人的反应，厚重的刘海下皱了下眉，无人看到，他这会儿的心思又转到自己声音的音量上去了，等回过神只捕捉到了别人的后半句话。

    是的，他会烦恼大嗓门的问题，但不好改。

    “对啊，他们那是直接拿推子剃，这不得给你推成个光头，可能就比那位好一点，指不定这一片儿稀那一片儿疏的。”说话人是俞杰，坐在教室左列第一排靠近走廊的位置，听到了何也讲话，忍不住过来插了插嘴，说话中间还不住地往何也的前面努努嘴。

    何也想说自己就是想省这一笔钱，让老厉给他剃了算了，要不是家里没找到剪刀，他真想试试自己剪，而且也不用顶着这违纪的事主动挑衅老师。

    没办法，钱重要一些，毕竟半个月就这么点钱，他想留着吃饱饭。

    何也其实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自己内心顺着七想八想、想了很多，又反应慢，老是等别人一唱一和说了很多的时候，自己慢半拍回复别人很突兀，后来太尴尬只能以沉默回复。

    就在何也思考了半天，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刺啦一声，淇水中学用的铁桌子铁凳子都是从淇水一中淘汰一批换下来的，虽然不旧，但桌腿凳腿上面的防滑静音的保护套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只要坐着的人有动作，就会磨在地上刺啦响，十分尖锐刺耳。

    对面趴着的人动了。

    李光宇似乎是被吵醒的，抬起了自从趴下就没露出来过的脸，眼神涣散地朝着声源处看过去，恰巧跟正在愣神的何也看了个对眼。

    在李光宇这边可不是什么对眼，根本是看不到一点儿眼睛，尤其是刚睡醒茫然了一会的眼睛这会儿还眯了一下，似乎是想看清楚何也的眼睛，又好像在懵懵地、混沌地思考这不露眼的奇人是谁。

    这位大佬动作的时候，周围一静。

    李光宇这张帅脸不是普通的帅：一对英气的眉狠狠揪在一起，底下的一双下三白眼直勾勾地看过来，知道他是没睡醒只是看了这么简单一眼，可被看得人会觉得自己就是被狠狠盯上了，小而挺的鼻子下面是一双很薄的唇。

    典型的薄情长相。再加上他这个光头，显得更煞了。

    在李光宇跟他刚对上眼的时候何也就是一惊，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后来李光宇咪的这一下他更是不敢动了，僵着身子坐在凳子上。这一刻，罕见地、何也没有胡思乱想。

    被李光宇这种人盯着，根本不敢分神去胡七八想。不眯眼时候的下三白，光是被盯着就觉得无法呼吸。仿佛对面的人是一头矫健的野兽，而被盯着的猎物只要敢有别的动作，对面细细观察猎物的野兽就会迅速干脆利落地一扑，准确咬上猎物的咽喉，一击毙命。

    李光宇似乎是觉得没看清，眯着眼之后觉得还是不行，干脆保持眯着眼的姿势偏了偏头低了下身子，哐得一脚踩上了何也桌子下面挡板里铁条的空隙，贴着何也的桌子更靠近了些，试图从厚重的刘海下看清楚何也的脸。

    看到了李光宇揪在一起、从刚刚到现在都没化开的眉头，何也禁不住有点后怕了，跟着李光宇的动作移动，目光向下跟他对视。

    “讲话轻点，就听见你了。”

    李光宇轻启薄唇，本来磁性的声音在刚睡醒的时候更是沙哑，恹恹地听不出情绪。

    说完李光宇不再盯着面前厚刘海遮着，只剩下个下巴的人，手一撑何也的桌角借力一推，转身朝教室后排走去了。

    刺啦一声，是铁桌子铁凳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大步离开的人丝毫不觉有何不妥，留在原地的是，被推的刺啦响、明显离开原位的桌子凳子，跟两股战战的何也。

    这会儿何也也想不起来之前明媚朝气的少年了，耳边突然回响起这些天周围人都是怎么说李光宇的：

    暴躁、没耐心、阴晴不定、横着走路、疯子。

    何也握紧了手中的笔。

    他忘了，李光宇还是那个校霸李光宇，他的调笑打闹和耐心，只是对着他朋友跟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儿的。

    周围的人早在李光宇醒了的时候就扭头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纷纷低头写字。没人说话，李光宇推得那一声刺啦才格外刺耳，连教室内其他的说话声都因为这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停了下来。用余光看到了，离得近听到了的就算了，远处的人伸长了脖子瞅着这边，生怕这边大佬生气要揍同学。

    可真凶，众人心里想，不愧是大佬。